第369章 那都是你的命!

    兵马司里头。

    纪长安从蛇坑里穿过,一路往深处走。

    这个兵马司显然已经被蛇蛇们改造过了。

    变得比以前更大,更深,更阴凉。

    原本兵马司的牢狱过道两边,应该都是火把。

    但是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夜明珠。

    那些夜明珠的光亮,甚至比火把的光还要亮。

    “纪长安!”

    一道怒吼声,及时喊住了她。

    纪长安偏头看去。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刚刚从军营回来,深得太后器重的元尔云。

    她微微偏了下头,转身看向过道边上的牢门里。

    元尔云的双手被吊在一根柱子上,身上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

    “呵呵,真的是你,纪长安!”

    元尔云的眼眸深深的,带着一种恼恨,

    “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纵观这么长时间来,顺风顺水的元家,最后落得一个这样的地步。

    一步下行,步步下行。

    就好像中了什么邪一般,无论是元锦萱还是元家的其余人。

    怎么拉扯这个元家都没有用。

    元尔云很难不怀疑,元家的背后是不是有一只手,正在拨云弄诡。

    现在在这个阴森恐怖又残忍至极的地方见到了纪长安走过。

    元尔云终于将怀疑的目光,投注在了纪长安的身上。

    所有的人都说纪长安是个废物。

    可是废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纪长安的裙摆后,七条五颜六色的蛇蛇跟着滑行。

    君夫人停下来之后,青色的蛇和赤色的蛇游上前,分别盘在君夫人的身子两边。

    扭头,瞪着蛇眼,朝着牢门内的元尔云吐舌头。

    纪长安笑道:

    “哎呀,被你发现了呢。”

    那态度,一点儿都没有被人发现了真面目之后的心慌。

    元尔云死死的盯着纪长安,这个传说中被养成了个废物的女人。

    就是现在,整个大盛朝里也有不少的声音,说纪长安怎么怎么可怜。

    一个体弱多病的,没有半个兄弟扶持的首富之女。

    长得漂亮,无法生育。

    好不容易招了个郎上门入赘。

    结果那个黑玉赫比纪长安的身子更不好。

    无论什么时候看到这个黑玉赫,他都是脸色惨白惨白的。

    而且黑玉赫从不上朝,除了偶尔与付大儒那些清正文官结交外。

    黑玉赫不与任何权贵来往。

    世家更是视他为头一号的仇敌。

    很多人都在说,黑玉赫这样的人在白钰帝还在世的时候,能够得势一时。

    但等白钰帝一薨,黑玉赫不仅护不住自己。

    只怕连纪长安与纪家也得赔进去。

    总之,没有人觉得这对夫妻会有个什么好的结果。

    元尔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

    直到他在兵马司的牢狱里,看到了纪长安。

    “你做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的嘴角淌着血。

    那些兵马司卫试图撬开他的嘴,逼他承认是在结党营私。

    可是元尔云扛住了第一波的鞭刑,愣是咬牙什么都没说。

    他质问着纪长安,

    “你年纪轻轻,却没想到这么蛇蝎心肠。”

    “整个元家一百多口人,就被你折腾的这样七零八落。”

    “我大哥与大郎,以及二郎媳妇,是不是都是你害的?”

    是什么样的心狠手辣,才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纪长安朝吊着元尔云的牢狱走。

    牢门无人自开。

    她站到元尔云面前,带着一种很懵懂,很干净,也很柔弱的笑,歪头问道:

    “哦?你们元家这么多年吃谁的,喝谁的,用谁的?”

    “说的好像你们一点儿没有责任,全都是我的错一样。”

    元尔云瞬间怒道:

    “不过用了你们纪家一点钱,这些钱能与人命比吗?”

    “你看看你都害死了多少人?”

    “今次被抓进兵马司又有多少无辜的人?”

    甚至有很多的人,根本就不是元家的人。

    那些权贵们不过是来元家聚会,大家聊聊国家大事罢了。

    就被拘进了兵马司里头。

    “哈哈哈。”

    纪长安忍不住仰头笑。

    她的上半张脸上戴着黄金面具,露出的下半张脸,下颌线条优美。

    仰头间,便露出她修长纤细的天鹅颈。

    纪长安一边笑一边拍手,

    “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谋反,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好像你一直以来都不知道,纪家的钱都被用去了哪里。”

    “你一个文人,是怎么当上北疆参军的,你当真一点儿记忆都没有了吗?”

    固然,元尔云能在北疆军中立稳脚跟,与他的努力脱离不了干系。

    但这么多年来,他用纪家的钱在北疆军中收买了多少将士?

    打通了多少人脉?

    元家,就是贤王与太后一脉,吸取纪家财富的一根管道。

    元锦萱打通了这条渠道,元尔云带着纪家的钱去了前线。

    他和纪长安做的事,看似八竿子打不着。

    但异曲同工。

    纪长安笑完,一双美眸中含着冰冷的光,

    “你无辜吗?”

    “你们元家无辜吗?”

    “真让你们得逞了,国家颠覆,轻则贤王私兵血洗帝都城,重则北疆军挥土南下,国破山河,生灵涂炭。”

    “回答我,元家,无、辜、吗?!!!”

    她的声音响彻了过道。

    元尔云眸光沉沉,似无言以对。

    过了许久,他才咬着牙说,

    “这些不是你一个女人该操心的。”

    看看那个死去的元仙儿,再看看那个为了贤王肝脑涂地的元锦萱。

    女人不应该依附男人,只为男人而活着吗?

    纪长安根本就不应该懂这么多。

    “所以我就该被你们困在深闺里,被你们欺骗、蒙蔽、羞辱、嘲弄,永远做你们控制之下的小丑?”

    纪长安往前走了两步,眼中都是厉光。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冷厉。

    每一个字都宛若一根利剑,刺的元尔云生疼。

    她嗤笑道:

    “那个永远醒不过来,无法爬上来看你们究竟搞了些什么恶心东西的纪长安,已经死了!”

    死在了上辈子。

    元尔云神情激动的挣扎着,宛若困兽一般的怒吼,

    “那都是你的命!”

    “是你的命!!!”

    “谁让你家财居首?谁让你只是一个女孩儿?谁让你阿爹不争气?”

    纪长安冷笑,“所以你就能亲手杀了元仙儿?杀了我阿娘?杀了你的亲妹妹?”

    “元尔云,你做的事,不比我做的恶心几百倍?”

    轰,元尔云如遭雷击。

    他整个人都石化在了柱子上。

    纪长安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