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你又偷我的阳春白雪。”
“切!这么小气。”
宁皇脸色铁青,又要大战一场。
自从江雪到来,皇宫也热闹了起来。
两人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宫内众人,已见怪不怪。
吵归吵,闹归闹。两人的感情反而越来越深。
因为江雪独特的分身之术,宁皇让她任内影卫和外影卫的大统领。
“我说了,阳春白雪极为珍贵。喝一坛,少一坛。这是我为长安留的。你也答应了我,不经过我的同意,不去拿。”
江雪也觉得太过分,低声道,
“大不了在我的月银里扣。”
“江雪,我再警告你一次。没有下一次。不然,我要师父把你丢出去。”
“好了,我听见了。”
江雪挽住宁皇的手,笑意盈盈问道,
“我闻到香气,今晚有烧烧吃?”
宁皇笑骂道,
“狗嚊子!”
两人吃着烧烤,又打了一杯果汁喝,极为惬意。
聊着天,赏着月。
江雪脸色一变,飞身跃起。
宁皇紧跟其后,站在房顶之上。
她们的目光齐聚城外。
李三昧一身破烂衣,赤脚,神情恍惚。围着京城外走走停停。
关山月和朱阳叹息一声。
段文鸯已在屋顶,手紧了又紧。
李府内,灯火摇曳。
千寻抱着毛球,遥望远方。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宁皇,还是段文鸯,已没有了曾经的亲近。
表面上,依旧如故。
但细微的变化,无法掩盖。
在青楼中长大,见过太多太多人,人心是藏不住的。
三昧曾说,回来就隐退,她期盼着这一天。
对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爱与恨。
因为有了你,就有了期待,也有了爱。
也许,赊来的夜色,终究是要还。
“母亲,又在想父亲?”
“儿呀,转眼之间,你已经十五岁了!与你父亲,也已十五年不见。怎么会不想,不念呢?”
怀亿有些心疼母亲,对父亲也有一些怨念。
千寻站起来,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怀亿,不要怨恨你的父亲。有些事,不是他能决定的。”
“我不明白!”
她心疼的看着儿子,有些难以呼吸。
“有些东西你不明白,会更好。有一天,你明白了。也要收起那一份悲伤,活得坚强。你的人生才开始,要对这个世界抱有善意和希望。”
“母亲,今天怎么了?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去睡吧!明天不是还邀了乐乐去玩吗?”
“母亲,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远高于自己的儿子,心很暖很暖。
那是她和三昧爱情的见证。
只要怀亿在,爱就不会消失。
“毛球,夫君也在想我吗?”
毛球瞄了一声,点了点头。
“毛球,夫君什么时候会回?”
“毛球,三昧有没有危险?”
一阵风吹过,吹灭了蜡烛。
“我要睡了,你也睡吧!”
“晚安!”
千寻闭上眼睛,但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他的影子。
李三昧围着城池走了三圈,嘴上念叨着对不起!
月光突然暗了下来,刮起了一阵风。
天空突然飘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李三昧佛光升起,一步腾空。
莲花朵朵,踏空而行。瞬间就进了城。
他低着头,依旧神叨叨的。
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李三昧已来到李府屋顶,没有进屋,盘膝坐下,淋着雨。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动了。
怀亿的房间,李三昧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手在颤抖,心在忐忑。
身为父亲,没有和他说过话,也没有陪伴过。
怀亿的人生没有他,也不必有他。
“对不起!”
李三昧又喃喃自语道,
“望你长长久久,平平安安。望你无烦无恼,开心幸福。为父愿以此身为誓,护你一世周全。”
佛光涌动,入了怀亿的额头。
一步跨出,已在千寻的床前。
李三昧轻轻的抚摸着守护在床边的毛球。
“辛苦了!”
他半蹲下,看着床上的千寻,久久无法言语。
泪如泉涌,打湿了衣襟。
破烂的衣裳,接不住泪水,落入凡尘。
那是佛泪,天地同悲,大雨倾盆。
李三昧喃喃自语道,
“与你一世姻缘,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光。曾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恐要失言。我愿入十八层地狱,赎其罪。只愿你,一世平安。如果有来生,不要爱我,好好爱自己!”
李三昧起身,轻轻弯下腰,亲吻了千寻的额头。
他转身来到梳妆台,把身上的衣服换下。
一封信,一身破衣,放在木匣之中。
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道,
“既知身是梦,一任事如尘。”
话落人已去,一道佛光破开雨幕,直奔小西天。
泪水打湿了枕头,千寻却没有睁眼。
段文鸯骂骂咧咧的回了房。
柳如琢轻轻的抱住他,什么也没说。
宁皇在雨中站了一夜,第二天没有上朝。
江雪喝了一夜酒,直至无酒可饮。
贾谊坐在窗台,一夜无眠。
关山月和朱阳叹息了一夜。
清晨的雨已停,太阳露了脸。
京都开始了新的一天,早餐店里的面香飘散在空中,让人驻足于前。
孩童已背上了书包,准备入堂学习。
川口雨晴风复止,蜻蜓上下鱼东西。
一切都没变,一切都已变。
雨冲刷了京都,可冲刷不了过去。
千寻睁开了眼,她如往常一样,吃了饭,喝了茶。
“母亲,我去书院了。”
千寻轻咳一声,刻意压下情绪,语调平缓的说道,
“怀亿,今日有事。呆在家里!”
“母亲……..”
千寻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强硬。
“有些事,需要你去做!”
怀忆心中一慌,母亲从来没有说过重话,也没有失过态。
“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情?”
千寻稳了稳心神,柔声道,
“怀亿,去换一套衣服,我们要去见客。”
千寻回到房间,轻轻打开木匣。
撕开信封,逐字逐句的看完。
昆仑虚内的事情,像画卷一样铺开。
她能感受到三昧的痛苦和绝望,更能体会到他的身不由己。
李三昧要她放下,可她能放下吗?
心已起了波澜,怎可风平浪静。
即然动了心,又怎能轻易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