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千棂 作品

第354章 终究还是没能踏上回国的飞机

沈兰淑离开后,vip候机室顿时安静下来。云筝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进柔软的沙发里。傅凌鹤立刻像只大型犬一样黏过来,银发蹭得她颈间发痒。

\"傅太太,\"他声音里带着促狭,\"刚才在妈面前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啊。\"

云筝红着脸推他,\"谁装了?明明是你——\"

话未说完,傅凌鹤已经低头封住她的唇。这个吻来得突然又热烈,云筝的手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衬衫前襟,将那昂贵的面料揉皱成一团。银发垂落,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闪亮的屏障。

\"口红又花了。\"分开时,傅凌鹤拇指擦过她微肿的下唇,眼中带着得逞的笑意。

云筝气恼地拍开他的手,\"傅凌鹤!这是公共场合!\"

\"vip候机室哪来的公共?\"他慵懒地靠在沙发扶手上,银发在灯光下泛着冷调的光泽,\"再说了,我亲自己老婆犯法?\"

云筝刚要反驳,一位穿着制服的乘务员轻敲玻璃门走了进来。

\"傅太太,隔壁vip休息室有人找您。\"

云筝和傅凌鹤同时一愣。傅凌鹤挑眉看向妻子,\"你约了人?\"

\"没有啊。\"云筝困惑地摇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在A国,除了傅家人,她几乎不认识任何人。

傅凌鹤站起身,银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去看看。\"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云筝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了上去。傅凌鹤的手温暖干燥,轻易包裹住她微微发凉的指尖。这种触感让她安心,却也让她想起另一个人的手——同样宽厚,却布满岁月痕迹的手。

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云筝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像有一只不安分的小鹿在胸腔里乱撞。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这种莫名的预感让她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放松。\"傅凌鹤捏了捏她的手,银发下的眼睛带着安抚的笑意,\"有我在。\"

云筝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在推开隔壁休息室门的瞬间僵在原地。

四个熟悉的身影同时转过身来。

最先开口的是坐在轮椅上的墨老爷子,老人斑驳的手紧紧握着扶手,\"筝筝,你要回去了,我们来送送你。\"

云筝的指尖猛地掐进傅凌鹤的掌心。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墨家人——她的爷爷、父亲墨沉枫、母亲宁栀,还有哥哥墨时安。四年了,自从她被找回墨家又选择离开后,这是第一次全家聚齐。

\"你们...\"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堵住了。

傅凌鹤敏锐地察觉到妻子的僵硬,银发下的眼睛微微眯起。他上前半步,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云筝半掩在身后,\"墨老先生,久仰。\"

墨老爷子打量着眼前这个银发男人,目光在那头张扬的发色上停留片刻,又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老人缓缓点头,\"傅家的小子,果然一表人才。\"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墨时安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筝筝,我们听说你今天要回国,特意来送行。\"他指了指角落里的几个精致礼盒,\"准备了些A国特产,还有...\"

宁栀突然上前,保养得宜的手颤抖着想要触碰云筝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筝筝,妈妈给你准备了些原石...你从小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云筝下意识后退半步,撞进傅凌鹤怀里。她能感觉到母亲眼中的受伤,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那些被遗弃、被找回又无法融入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涌来,让她呼吸困难。

\"谢谢,不必了。\"她听见自己冷淡的声音,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人在说话。

墨沉枫一直沉默地站在妻子身后,此时终于开口:\"收下吧,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他的声音低沉克制,眼神却一直没离开女儿的脸,\"就当...给新人的贺礼。\"

傅凌鹤感觉到云筝的手在微微发抖。他环视一周,突然轻笑一声,银发在灯光下划出耀眼的弧度,\"既然是长辈的心意,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接过礼单扫了一眼,挑眉道:\"一整箱钻石原石?墨家果然大手笔。\"

云筝猛地抬头看向父母,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她知道墨家掌控着A国大半的钻石矿脉,但这样贵重的礼物...

\"我们筝筝值得最好的。\"宁栀声音哽咽,精心描绘的眼妆有些晕染,\"妈妈只希望你开心...\"

休息室里的空调似乎开得太足了,云筝感到一阵眩晕。她看着母亲泛红的眼眶,父亲紧绷的下颌线,哥哥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爷爷颤抖的双手...这些人明明是她的血亲,却陌生得像是上辈子认识的人。

\"登机时间快到了。\"她生硬地转移话题,目光避开所有人,落在远处的地毯花纹上。

傅凌鹤察觉到她的不适,银发下的眼睛闪过一丝心疼。他揽住妻子的腰,礼貌而疏离地向墨家人点头,\"多谢各位的礼物,我们该去登机了。\"

就在这时,一位空姐敲门进来,\"傅先生、傅太太,您们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了。\"

云筝如释重负,几乎是逃也似地往外走。她能感觉到身后几道目光如影随形,却不敢回头。直到走廊拐角,傅凌鹤突然拉住她。

\"云筝。\"他难得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认真,\"你确定要走?\"

云筝抬头看他,银发下的眼睛深邃如海,仿佛能看透她所有伪装。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登机口近在咫尺。云筝机械地跟着傅凌鹤向前走,护照和登机牌捏在手里,边缘已经被汗水浸湿。广播里正在最后一次呼叫他们的航班号。

\"傅凌鹤。\"她突然停下脚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墨时安焦急的声音穿透嘈杂的大厅:\"妈!妈你怎么了?医生!快叫医生!\"

云筝猛地转身,只见宁栀倒在墨沉枫怀里,脸色惨白如纸。那一瞬间,所有的理智和伪装都土崩瓦解。

\"妈!\"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过去的,只记得傅凌鹤的银发在视线边缘一闪而过,然后是冰冷的地面撞击膝盖的疼痛。她扑到宁栀身边,颤抖的手指探向母亲的颈动脉。

\"筝筝...\"宁栀虚弱地睁开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对不起...妈妈只是...太想多看你一眼...\"

云筝的眼泪终于决堤。四年来的委屈、愤怒、不解,全都化作滚烫的泪水砸在母亲胸前。她紧紧抓住宁栀的手,那触感既熟悉又陌生。

\"别说了...别说了...\"她哽咽着摇头,\"医生马上就来...\"

傅凌鹤不知何时已经蹲在她身旁,银发垂落在她肩头。

宁栀被紧急送往医院,云筝和傅凌鹤的航班终究没能赶上。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夜空,云筝坐在车内,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傅凌鹤的银发在闪烁的蓝光下泛着冷调,他始终沉默地握着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绷紧的指节。

医院的走廊惨白而漫长。云筝站在手术室门口,盯着那盏刺目的红灯,耳边是父亲墨沉枫沉重的踱步声和哥哥墨时安低声安抚爷爷的絮语。傅凌鹤去办理手续了,他的身影在拐角处一闪而过,银发像一道划破压抑的流光。

\"筝筝......\"墨沉枫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妈妈这几个月总是失眠,她......\"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女儿苍白的脸上,\"她一直后悔当初在医院没有看好你,让你被人调包。\"

云筝的喉咙发紧,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手术中\"的灯突然熄灭。

医生推门而出,摘下口罩时露出疲惫的神色:\"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情绪极度不稳定,需要住院观察。\"

他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云筝身上,\"尤其是近期的情绪波动太大,家属要注意避免刺激。\"

病房里,宁栀的脸色比床单还要苍白。云筝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直到傅凌鹤从身后轻轻推了她一把。

他的银发擦过她的耳际,声音很低:\"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宁栀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看到云筝的瞬间,她的眼眶又红了:\"对不起......耽误了你们的航班......\"

\"别说了。\"云筝在床沿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医生说要静养。\"

一阵沉默。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坠落,像是倒数的时钟。

宁栀突然伸手,颤抖的指尖触到云筝腕上的玉镯。

\"真好看......\"宁栀虚弱地笑了,\"我的筝筝长大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猝不及防地扎进云筝心里。她猛地俯身抱住母亲,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茉莉香气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四年来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她像个迷路已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途。

\"妈......\"她哽咽着,泪水浸湿了宁栀的病号服,\"我和阿鹤改签后天的航班......这几天我陪你......\"

门外,傅凌鹤倚在墙边,银发垂落遮住了眉眼。

墨沉枫递来一杯咖啡,两个男人无声地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