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顺利回国

飞机平稳飞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云筝靠在调整成150度倾斜的座椅上,傅凌鹤正单膝跪在她座位旁,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着她手腕内侧的穴位。

\"这样会不会好受些?\"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机舱里流动的空气。云筝能闻到他袖口散发出的淡淡雪松香气,混合着方才酸梅冻留下的清凉余味。

她微微点头,看着傅凌鹤眼下那片青黑又深了几分。从A国起飞到现在已经三个小时,这个男人没有一刻合过眼。他像一台精密设置的机器,每隔二十分钟就会检查一次她的保温杯水温,每四十分钟为她更换一次热毛巾敷在颈后,甚至连空乘送来的餐食都被他重新摆盘成更易入口的小块。

\"你也休息会儿。\"云筝想去握他的手,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颠簸打断。飞机遇到气流,她的胃立刻翻涌起来。

傅凌鹤反应比她更快,一手抄起呕吐袋,一手已经按在了她后颈的穴位上。\"深呼吸,\"他的拇指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按压着,\"对,慢慢来...\"

云筝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看到傅凌鹤的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在替她吞咽那份不适。当颠簸过去,他立刻从随身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出两滴精油在掌心搓热,然后轻轻抹在她的太阳穴上。

\"妈准备的,\"他解释道,\"薄荷和姜的精油,止呕的。\"

云筝闭眼感受那清凉的触感,突然意识到这趟旅程对傅凌鹤而言是何等煎熬。他向来最厌恶飞行,此刻却要为照顾她而强撑。她睁开眼,发现他正盯着座椅前方的显示屏,上面显示着飞行高度和剩余时间。

\"还有四小时十二分钟。\"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某种节奏。云筝认出那是他在紧张时的小动作——通常只在面对董事会那群老狐狸时才会显露。

她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我没事的,真的。\"

傅凌鹤转过头,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像是在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机舱内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瞳孔几乎占据了整个虹膜,黑得深不见底。云筝突然发现,这双总是运筹帷幄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最原始的恐惧——对无法掌控状况的恐惧。

\"傅凌鹤,\"她轻声唤他,\"宝宝很乖。\"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终于让他紧绷的肩膀松动了几分。他俯身在她额角落下一个吻,干燥的唇瓣有些起皮,蹭得她微微发痒。\"我去给你换杯温水。\"他起身时,西装裤膝盖处还留着方才跪地时的褶皱。

云筝望着他走向机舱后部的背影,修长挺拔如松,却在转角处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她这才想起,从昨晚到现在,他几乎滴水未进。

当傅凌鹤端着重新调好的柠檬水回来时,云筝坚持要他喝掉半杯。他皱眉的样子像个不肯吃药的孩子,却在看到她执拗的眼神后败下阵来。\"就一口,\"他妥协道,却在接触到水杯的瞬间被云筝抓住了手腕。

\"全部喝完,不然我也不喝。\"她学着他平时命令下属时的语气。

傅凌鹤怔了怔,突然低笑出声。这是今天云筝第一次听到他笑,那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几分无奈和更多藏不住的柔软。\"墨云筝,\"他摇头,\"你真是...\"话没说完,却仰头将水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航程,在云筝的坚持下,傅凌鹤终于肯坐回自己的座位。但他始终握着她的手,每隔几分钟就会用指腹轻抚她的脉搏,像是在确认某种生命迹象。云筝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毯子轻轻盖在她的小腹上,然后是落在她耳畔的一声叹息,轻得像羽毛,却重得让她心尖发颤。

\"京城地面温度28度,飞机正在降落...\"机长的广播惊醒了她。云筝睁开眼,发现傅凌鹤已经整理好了所有随身物品,正盯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地面。

他的侧脸在晨光中如同雕塑,下颌线条绷得极紧。云筝知道,这是他克制紧张的方式——将所有的情绪都锁在那副完美的皮囊之下。她悄悄勾了勾他的小指,感受到那修长的手指立刻反握过来,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发痛。

\"傅凌鹤,\"她小声说,\"我有点饿。\"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瞬间点亮了他的眼睛。\"家里准备了...\"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长列菜单,\"清炖燕窝、红枣山药羹、核桃酪...妈问过营养师,这些都是...\"

云筝听着他报菜名,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在过去十几个小时里,究竟做了多少准备。她眼眶发热,只能靠在他肩头掩饰。\"我想吃你上次带我去的那个小店,\"她故意说,\"就是胡同里那家,他们家的酸辣汤...\"

傅凌鹤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太刺激了,\"他严肃地否决,\"至少等孕吐稳定...\"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因为他看到了云筝憋笑的表情。

\"墨云筝!\"他咬牙切齿,却掩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飞机平稳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舱门一开,傅凌鹤就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他们的随身物品,然后——在云筝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我能走!\"云筝惊呼,感受到周围乘客善意的目光,脸颊顿时烧了起来。

傅凌鹤置若罔闻,只是调整了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医生说前三个月要避免剧烈运动。\"他一本正经地说,迈步走向舱门时,手臂肌肉绷紧,稳稳托着她的重量。

云筝抗议无效,只好把脸埋在他肩窝。他身上有长途飞行的疲惫气息,混合着那永远不变的冷冽香水味,莫名让她安心。穿过廊桥时,她感觉到傅凌鹤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

\"怎么了?\"她疑惑地抬头,却在看到接机口景象的瞬间屏住了呼吸。

整个傅家几乎全员出动。站在最前面的是婆婆沈兰淑,一袭淡紫色旗袍,手里捧着个保温杯,正焦急地张望。她身后是傅家老爷子,拄着那根标志性的紫檀木拐杖,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老太太站在老爷子身旁,手里攥着条绣着福字的手帕。更令人惊讶的是,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傅家二叔和三姑都来了,一行人占据了半个接机大厅。

\"他们...\"云筝刚开口,傅凌鹤已经抱着她大步走了过去。

\"妈!不是说了不用来接吗?\"傅凌鹤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

沈兰淑根本不理会儿子的抗议,直接上前握住云筝的手。\"手这么凉!\"她惊呼,立刻把保温杯塞到云筝手里,\"快喝点参茶,我炖了六个小时...\"

云筝还未来得及道谢,老爷子已经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像什么样子!\"他威严的声音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就在云筝以为老人家要责备傅凌鹤当众抱人不成体统时,却听老爷子继续道:\"孕妇怎么能这么颠?赶紧上车!\"

老太太更直接,从手袋里掏出个红绸布包着的东西塞进云筝衣兜。\"贴身放着,\"她神秘兮兮地说,\"我当年怀凌鹤他爸时就靠这个止吐。\"

傅凌鹤的二叔——傅氏集团的现任cfo——此刻完全不见董事会上杀伐决断的样子,正手忙脚乱地指挥司机搬行李。而三姑则举着手机,对着云筝的肚子拍个不停:\"我得发群里,老太太们等着看呢!\"

云筝被这阵仗惊得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搂住傅凌鹤的脖子。她感受到丈夫胸腔的震动,抬头看到他正憋着笑,眼角都挤出了细纹。

\"欢迎来到傅家动物园。\"他在她耳边低语,换来云筝一记轻掐。

沈兰淑已经拉开加长版劳斯莱斯的车门,车内飘出淡淡的药香。云筝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最宽敞的座位上,立刻有软垫塞到腰后,毯子盖在膝头。更夸张的是,座位前方还放着个小巧的香炉,正袅袅飘着安神的烟雾。

\"这是...\"云筝惊讶地看着沈兰淑。

\"老宅的规矩,\"婆婆温柔地解释,\"孕妇进门要先熏艾草,驱邪避秽。\"说着,她又从随身的锦囊里取出一枚铜钱,用红绳系在云筝手腕上,\"这是凌鹤小时候戴过的长命锁上取下来的,开过光。\"

傅凌鹤坐在云筝身旁,看着母亲忙前忙后,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当沈兰淑又要往云筝脖子上挂什么玉佩时,他终于忍不住了:\"妈,筝筝现在需要休息,不是当圣诞树。\"

沈兰淑瞪了儿子一眼,却也没再继续。她转而从保温箱里取出个精致的食盒:\"先垫垫肚子,老宅准备了...\"

车队缓缓驶出机场,云筝靠在傅凌鹤肩上,看着窗外熟悉的京城景色。手腕上的铜钱沉甸甸的,带着岁月的温度。她突然想起临行前母亲塞给她的那个锦囊,悄悄摸了摸口袋——还在。

\"在想什么?\"傅凌鹤低声问,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

云筝摇摇头,只是更紧地依偎进他怀里。车窗外,京城的阳光正好,洒在这支浩浩荡荡的车队上,为每一辆车的漆面都镀了层金边。

当车子驶入傅家老宅的院子,云筝已经昏昏欲睡。朦胧中,她感觉到车子停下,然后自己又被傅凌鹤抱了起来。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小心门槛慢点慢点\"的叮嘱声,鼻尖萦绕着老宅特有的檀木香气。

\"到家了,筝筝。\"傅凌鹤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柔得像午夜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