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还需要我回避？”
郑太太沉着脸，眼神犀利。
“郑太太，不好意思，这的确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暂时不方便向您透露。”
这个老员工是如今深市郑氏服装厂的厂长，姓孙，是郑南山手底下最有能力的人之一，早年也是和郑南山一起长大的，岁数相当。
两人既是好友，也是郑南山最信任的手下。
“行了，你和彩衣先出去。”
郑南山摆手，脸上已经尽显疲态。
孙厂长：“麻烦二小姐留下来，此事和二小姐有关。”
这话一出，郑太太脸色大变，眼底闪过惊慌。
郑南山看在眼里，皱起眉头。
郑太太：“能有彩衣什么事，她不过是个拖地洗衣的小丫头，快到晚饭时间了，我带各位去安排晚饭吧……”
“你出去。”
郑南山的脸色冷了下来。
郑太太顿时不敢多言，低着头走出去，关门的时候，还多看了郑彩衣一眼。
郑太太一走，刚才说话的孙厂长就拿出了一张照片。
“郑总，这是香江那边的侦探寄过来的老照片，这些年您一直在找二姨太的下落，其实她当年并非跟着富商私奔，而是被人毁容丢进海里，被好心人救去了香江。”
这话一出，郑南山瞬间就从病床上坐直了身体，拿起照片看。
泛黄的照片上，是一个脸上带着伤疤的女人，她骨瘦如柴，但郑南山一眼就看出，她是姚碧华，一个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照片上，她在缝纫机前缝补衣裳，背景还有几个像她一样的女工，可见她是在给人工作。
郑南山抓住孙厂长的手，着急问道：“她人呢？把她带回深市没有？我要见她！”
孙厂长却摇头道：“郑总，十年前二姨太攒够钱想偷渡回来找你们的时候，那艘渔船翻了，她被卷进了大浪里，没了。”
“没了？！”
郑南山不敢置信的松开对方的手，看着泛黄的照片，他的眼睛里流下泪水。
“碧华，是我误会了你啊。”
郑彩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抹讥嘲的冷笑。
光看他这副模样，还以为他是个多么深情的男人。
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这时，孙厂长又说了一个让郑南山更加崩溃的话。
“郑总，香江的侦探找到当年救了二姨太的蛇头，对方说，二姨太当时怀孕了，肚子里的男胎都成形了，结果因为受伤，孩子也流掉了。二姨太的身体就是这样垮的，您看照片里，她瘦得完全没有人样了。”
“她竟然怀孕了？！还是个男孩！谁干的，是谁这么恶毒，要害死碧华和她腹中孩子！”
郑南山果然满脸愤怒和懊悔。
因为郑彩衣知道，郑南山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他没能生下一个儿子，来继承他的家业。
他把家业交给郑彩玉，并不是他多喜欢女儿，只不过是因为他没有儿子可以继承，他没得选择。
他妈临死之前最大的遗憾也是郑家没能生下一个男丁。
如今有人告诉郑南山，你并不是没有儿子，只不过你的儿子被人害死了，他又如何能不愤怒呢？
刚才他听到姚碧华被人毁容，也没有问一句，现在知道对方曾经怀了他的儿子，倒是想要追究了。
郑彩衣冷笑的同时，心中对宋染生出敬佩。
这个计策是宋染想到的。
她可以通过架空郑南山，得到郑氏，但用现在这样的办法，才能让郑南山悔不当初，与郑太太母女二人离心，反目成仇。
而且这样的速度会更快，更轻松，从内部分崩离析。
她阿妈怎么可能怀他的孩子呢，阿妈恨死他了，给他长年累月用药，导致他后来不孕不育，再也没能生下其他的孩子。
郑南山捂着脸痛哭，也不知道是怀念“已死”之人，还是怀念他那“未出世的儿子”，亦或是两者都有。
郑彩衣收拾好心情，语气温和：“爸，您别伤心了，我阿妈和弟弟一定不希望您这样伤害自已的身体，您一定要好起来，为他们报仇啊。”
郑南山抬起头来，看向这个一直被他迁怒的女儿，朝她招手。
“好孩子，这些年，是爸误会了你跟你妈，爸对不起你啊。”
郑彩衣露出感动的神色：“爸，您别这样说，我才知道，您这样爱我阿妈，我一直以为您怨恨她，没想到您还怀念着她，我以为……我以为我的出生是个错误，是我错怪了您。”
郑南山有些心虚，当年对碧华来说，彩衣这个孩子的确是错误，不过，他觉得后来那些年，他对母女两人极好，碧华肯定是感动的，也肯定爱上了他。
如果不是被人毁容，丢进大海，他和她的儿子会出生，彩衣这些年也不会受这么多的委屈。
那个孩子要是能生下来，现在已经十几岁了，过几年都能接手家里的生意……
越想，郑南山心里越恨，越不甘心。
明明他有儿子的，明明他可以和碧华好好过日子，可是他儿子没了，碧华也没了！
可能因为知道姚碧华并没有跟富商私奔过好日子，并且发现她在香江受苦受累攒钱回来找他，还死在了风浪里，尸骨无存，郑南山心中对她的所有怨恨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浓浓的怀念。
郑彩衣挤出的眼泪，砸落到郑南山的手背上。
郑南山抬头，看着郑彩衣肖似碧华的脸，眼中泪光闪动，对她许诺道：“彩衣，爸一定会找出伤害你阿妈和你弟弟的凶手，为他们报仇！这些年苦了你了，爸要补偿你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这些叔叔伯伯学习工厂管理，以后……”
“不可以！”
就在这时，郑彩玉大用力推开门，跑到郑南山面前，大喊着制止：“爸！你怎么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联合起来骗你的！郑彩衣她名不正言不顺，凭什么管理我们郑氏！她不过是个舞女的女儿，她……”
“啪！”
郑南山一巴掌狠狠打在了郑彩玉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