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后半夜，在畅和殿外守着的小路子眼皮开始睁不开，一旁的冯彰不知在想什么，枝意和花楹两人也靠在一起打盹。
“来人——”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让四人瞬间清醒。
冯彰最先入内，来到萧睿面前扑腾一声跪下。
“奴婢没有听从皇上吩咐，自作主张将昭容娘娘请来，请皇上责罚。”
萧睿在内室门外，身着里衣负手而立，脸色已恢复如常。
“等事情处理完，你自去领二十板子。”
“奴婢谢皇上宽恕。”
冯彰激动地磕头，二十板子已经算皇上格外开恩了，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这一步没有做错。
小路子和枝意、花楹三人也进来听吩咐。
“去准备热水，朕要沐浴更衣。”
“热水已经备下，奴婢这就去让人抬进来。”小路子退出去做事。
冯彰想到里面的姜姝瑶，开口道：“轿辇在外面候着，敢问皇上，是否现在把昭容娘娘送回长乐殿？”
“不必了，舒昭容今晚就在此处歇息，谁都不许进去打扰。”
“奴婢遵旨。”
自皇上登基以来，还从未有过嫔妃在畅和殿过夜的先例，就是往历代皇帝上数也找不出几个。
按宫规，后宫嫔妃是不准许在畅和殿过夜的，舒昭容在此不合规矩，不过冯彰不敢多言，毕竟人是他请来的。
枝意闻言垂首问道：“皇上，不知奴婢们能否进去服侍娘娘？”
既然皇上留娘娘在畅和殿，那只能在这里为娘娘沐浴了。
“不用，舒昭容睡了，你们回长乐殿给她拿身新衣裳，明日再来伺候。”
“是，奴婢告退。”
枝意和花楹退出畅和殿。
萧睿又问冯彰：“桌子上的东西有没有动？”
“皇上请放心，晚膳的东西原封不动，奴婢没让人进去收拾。”
冯彰知道皇上事后一定会调查此事，命人不准碰里面的东西。
“天亮以后让太医过来验一验那壶梅花酒。”
“是，奴婢领命。”
小路子很快回来，“皇上，热水已备好。”
萧睿转身去侧间沐浴。
离开畅和殿，回去的路上静悄悄。
花楹的声音也不由压低，“娘娘最爱干净，侍寝完必要沐浴过后才能入睡，怎么这次就睡着了呢？”
“皇上说娘娘睡下了，我们哪敢质疑。”枝意道，“今晚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不会连冯内官也受了罚。”
冯内官和路内侍两人说话避着她们，她们待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花楹点头，“只要别波及到娘娘就好。”
“应该不会，不然皇上也不会让娘娘留宿畅和殿，还不许人打扰。”
“留宿畅和殿唉，这是只有皇后娘娘才有的殊荣，是不是表示我们娘娘在一众嫔妃中，最得皇上看重啊？”
花楹突然有些兴奋，“真要这样的话，娘娘当初进宫前的目标就实现了，她取代了荣淑妃，成为宫里最得宠的嫔妃。”
“嘘——”枝意赶紧让她噤声，“这种话我们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能让旁人听去，会给娘娘惹麻烦的。”
花楹连忙往四下一看，黑漆漆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知道，这不是没有旁人嘛。”
枝意也为自己的主子感到高兴，拉着花楹加快步伐，“快走吧，明早还得赶来伺候娘娘。”
萧睿沐浴完，命人换了水，让人退下，到内室把姜姝瑶抱出来，放在浴桶里，亲自为她擦拭。
看着浴桶里的人儿，这么动都不醒，是真累坏了。
萧睿一阵心疼，她身上布满他留下的痕迹，开始的时候他还告诉自己要克制，然而一碰到她，就控制不住。
萧睿抬手轻柔地擦掉姜姝瑶脸上的泪痕，将她抱出来，裹好，放回到床上。
许是身上舒服了些，姜姝瑶翻了个身，无意识地哼哼了两声。
萧睿轻笑，拨开挡住她如玉般面容的青丝，在她旁边躺下，伸手把她揽在怀里。
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萧睿如常醒来，慢慢把手臂从还在熟睡的姜姝瑶身下抽出来，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
冯彰一直在门外候着，见萧睿出来，便上前为他更衣。
“皇上，太医署昨晚是陈太医当值，现在已经到了。”
“让他进来。”萧睿说完走向昨晚用膳的房间。
“臣拜见皇上。”
陈述后半夜收到皇上的口谕，天还不亮就到畅和殿等候召见。
萧睿指着孙宝林带来的那壶酒，“你来看看这酒里面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皇上半夜传口谕，现在又让他验酒，陈述心里已经有底。皇上昨晚应该是喝了这酒，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陈述拿到酒后，仔细查验，先是闻气味，再将酒倒出来验毒，最后还亲自尝了一口。
“皇上，这就是寻常的梅花酒，里面没有不该有的东西。”
虽然事先判断这酒有问题，但经过一番查验，陈述还是选择相信自己。
冯彰一听急道：“陈太医，你不会弄错了吧，皇上昨晚明明就是喝了这酒才……”
“冯彰。”萧睿出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皇上，微臣敢以性命保证，此酒没问题。”陈述掷地有声道。
萧睿盯着桌子上的酒壶，他昨晚是中了媚药无疑，但若不是酒的问题，那还会是什么？
除了酒，昨晚入口的就是这上面的菜了。
菜是尚食局送来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为了查清楚，萧睿还是说：“这些菜你也一并查一查。”
“是。”
陈述顺着开始查验，一道菜一道菜地检查。
在他往旁边挪动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歪倒的凳子底下压着什么东西，弯腰捡起来一看竟是一方帕子。
东西是女子之物，拥有用料如此好的帕子，又能出现在此处的女子，肯定是后宫嫔妃了。
陈述忙弯腰双手送到萧睿面前，“皇上。”
萧睿一看到帕子就想到孙宝林，厌恶道：“扔了。”
陈述自是不敢处置，转身交给冯彰，而在他收回手继续查验时，突然闻到手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