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卖给我，说这些话干什么，不显得多此一举吗？”程慧说道。

    陈浩也太不重情面了。

    关系不算远，2000瓶的茅台，只要10瓶都不给，而且还是要付钱的。

    “都是亲戚，就是先前有什么矛盾，那也都是误会，没有过不去的结。”黄玉凤劝道，“你这2000瓶茅台，未必都是要票的，就没有人情关系要走？”

    “当然有人情关系要走，也有不少是不要票的。”陈浩道，“但那也是人家帮助过我，我在还人情。”

    “你们呢？对我有人情吗？”

    “有句话说的好，你做初一就别怪别人做十五，我这个人是比较记仇的，当然，也不会放着生意不做，你们要是有票，刚好我这边有酒水，你们要过来买，我也是欢迎的。”

    很实际。

    “这酒水买来也不是咱们自己喝，是用来走动关系的，小慧很需要茅台酒，如果有这些茅台酒，她在单位里头人情关系方面能更好，对她的进步也很有好处，这么近的关系，她要进步了，肯定不会亏待你。”黄玉凤还在劝。

    这年月干啥都要熟人，要有关系。

    小到买点副食品，买点粮油，如果在供销社里头有熟人，好多时候都不需要票，能走后门，而且买到手的东西质量都还不错，就是买肉，还能买到肥肉多的地方。

    大到分配工作，住房，户口，如果有关系，分配的工作能是本地的，而且是有实权的单位，待遇福利都不错，住房也能优先考虑，无论是面积，还是户型，以及楼层，都有保障，还能自己挑选。

    户口方面也是如此，城乡二元制，国家对农村和城市的迁移进行了严格的限制。

    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获取城市户口，最好的方式就是能上大学，或者是考上中专，毕业之后通过工作单位解决户口的问题。

    再要么是参军。

    但是对于有门路的人来说，压根不需要那么复杂，直接从农村招工到单位里头，再落户就行。

    这年月能供自己自由选择的路径并不多，很多人都争，处处都得要关系，要熟人。

    这个毛病深入骨髓中，哪怕几十年后，这年代的年轻人老了，涉及到子女办事的第一考虑也是走后门，而不是了解程序。

    茅台无疑是很好的敲门砖，哪怕在供销社工作，娘家在供销系统，程慧也想拿这东西作为敲门砖，走人情关系。

    “这话你信吗？”陈浩笑了笑，“先前我困难的时候，你们稍微帮点忙，给点票证，接济点生活用品，我和小倩都会感激不尽。”

    “有吗？并没有。”

    “现在我发达了，哪还用得着你们的帮助？你们的帮助对我来说一文不值，雪中送炭才最为重要，锦上添花……”

    陈浩停顿了下，摇摇头，“不能说是锦上添花，你俩的行为顶多是投机，投机的事，谁会念着好？”

    “我还有事，就不在这继续陪着你俩了，你俩要是想在这继续待着，那就待着，开门营业，不会赶人，哪怕你俩暂时不是专卖店的顾客，专卖店这边还是欢迎的，不过我得走了。”

    陈浩出了专卖店，开着卡车，真的没有停留，也没说把丈母娘捎带回去，自己开着卡车就出了市。

    往长丰县开去。

    望着头也不回，径直离去的卡车，黄玉凤和程慧两个人站在专卖店门口，脸色有些难看。

    “太过分了，一点情面都不讲，说话还是那么难听，就不应该过来的。”程慧脸色很不痛快。

    本来觉着主动过来找陈浩，已经算是低三下四，很给陈浩脸面的，没想到陈浩一点面子都不给，又将她奚落了一番。

    “他现在怎么说也管着不少事，跟茅台还有合作，搞了这么好看的卖酒的地方，脾气上来了也是正常的。”黄玉凤道，“抽个空，一起去趟红旗生产队。”

    “红旗生产队是哪，去这个地方做什么？”程慧问道。

    她压根不知道陈浩和童倩住的生产队叫什么名字。

    “这生产队就是陈浩和小倩生活的农村，小倩不是怀孕了吗？正好过去看看，从她这边旁敲侧击，让她吹吹枕头风，在陈浩浩面前说些好话，事情多半能更好做些。”黄玉凤道。

    她想要曲线救国。

    “能行吗？她跟陈浩是夫妻，穿一条裤子的，陈浩不同意，她能同意？再说，先前她对我和建华也挺有意见的，包括对你和爸也有意见，胳膊肘往外拐，能听你的？”程慧不太信。

    主要是原本就高傲惯了，突然要她去跟童倩说好话，求童倩帮忙，她有些开不了口。

    “行不行总归要试一试，再说，子女跟父母之间哪有化解不开的仇怨？总归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有血缘关系，我去好好的说一说，多半没有太大的问题。”黄玉凤不觉得这是多大的问题。

    陈浩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她瞧不起，这是应该的，陈浩日子好过了，她舔着脸凑过去，这也是应该的。

    对下位的人看不起，对上位的人舔着，这是不少人的处事原则。

    “陈浩对我意见很大，童倩对我意见也不小，就怕到时候我还没有开口，他俩就赶我走，说话也呛人，让我去看他俩的脸色，想想就心里憋得慌。”程慧道，“人情关系也不是非得走，要不就算了。”

    “算什么，人情关系不走，工作怎么调动？她们两个这么轻松的活，一个月的补贴都快有你的工资高了，你有关系，为什么不用？不活动？”黄玉凤道。

    她拿杨艳和苏小娟举例。

    “你到时跟着我一起去，手上提点东西，带点礼物过去，这就行了，话也不用你说，我来说，你是江城市户口，有正经的工作，到村子里去有什么好怕的？我每次去村子的时候，那些村民都围过来，眼里都是羡慕。”黄玉凤道。

    “城里的居民，每个月都有粮票，油票，肉票，包括其他的票证，单位好的还有自行车票，电视机票，各种奖励票证。”

    “这些东西难得的很，农村想要弄到这些票可不容易，随便给一两张票出去，那些村里人都得要感激你好久。”

    很多人那里，幸福不幸福，是比较出来的。

    跟杨艳和苏小娟比，失败了，那就到农村去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