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喝茶

夜风穿过细密藤蔓,吹动几片落叶轻飘飘划过地砖。?k,s·w·x*s_./o?r.g^

别墅院子空旷得异常安静,

像被刻意掏空了所有声响,连虫鸣都似被人为屏蔽。

正厅门虚掩着,

纸门后透出一层柔黄灯光,落在石阶上,泛着温暖的色调,

却透不进半点人情味。

初舞阳踏入时,

正听见一声棋子落盘,清脆稳重。

茶香混着老木家具的气息扑面而来,

整个厅堂像是被静默封住。

金老爷子端坐红木棋桌前,指间执着紫砂壶,缓缓斟茶,

目光落在那盘势均力敌的国际象棋上,

听见动静,眼皮都没抬一下。

金麒霖站在一侧,神色恭敬提醒,

“爷爷,初小姐来了。”

金老爷子这才像是有了反应,

斜睨一眼朝厅门看去,神情没什么起伏,语气客气得泛着一层虚假,

“初丫头,来了啊。”

紧接着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吃了没?”

语气像是在寒暄,

那语气听着像是在问候,实则半点招待的意思都没有。

茶具摆满了,却只预备了他一个人的杯碟。

初舞阳扫了一眼桌面,心中讽刺一笑。

问别人吃没吃,却连多斟一杯茶都舍不得,

真是金家人一贯的待客之道!

不过也无妨,她本来也吃不下。\7^0\0′t?x,t/.`c/o?m′

她站定没动,也没打算寒暄,眉眼淡静,不说话。

金老爷子也不在意她回不回应,抬手虚虚一引,示意,

“坐吧。”

金麒霖像是完成任务,退后一步道,

“爷爷,那我先离——”

“等等。”

打断他的是初舞阳。

金老爷子眉梢一挑,

像早料到她会开口,一手慢慢扶着拐杖,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脸上,静等下文。

初舞阳不紧不慢,声线平稳,一字一句地道,

“我要先看看靳弦。”

屋里瞬间静了几分。

金麒霖似笑非笑,

“初小姐倒是急性子。”

舞阳压根没搭理他,

眼神稳稳锁在金老爷子身上,语气里透出冷静强硬,

“您请我来喝茶,想必是有必须我配合的事”

“我答应前来,是默认这场谈话有交换价值。”

“我们之间,不是谁高谁低,而是各取所需。”

她语气顿了顿,随即冷声补刀,

“更何况,这场‘交换’能否成立,前提是你手里握着足够的筹码。′1+4?k,a^n?s?h*u/._c!o~m?”

“靳弦是筹码,那我有权先验货。”

“我必须要先看看靳弦是否安然无恙,否则一切免谈!”

她是真的烦透了金家人那种上位者惯有的高姿态,

尤其是这种表面笑脸客气,骨子里看谁都踩在脚下的伪君子。

一想到金家那些后辈一个个蛇鼠爬虫的嘴脸,

就知道这家族从根子上就已经烂透了。

她才不相信他们还有所谓的信誉和道义——只信眼见为实。

金老爷子轻摇着头大笑了,苍老的声音低沉却不失气势。

“还是牙尖嘴利,半点亏都不肯吃。”

“你比传闻中要难对付得多。”

说着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

“要不是对你了解得够深,真还拿你没办法。”

“就我这副老骨头,怕是要被你耗到土里去……所幸,还是找到了你的软肋。”

初舞阳眼神不耐,以牙还牙回怼,

“还是废话太多。”

她不屑地讥一句,没给半分面子。

金麒霖站在一侧,脸色微动,原本懒散的神情收起几分,看了初舞阳一眼,

金老爷子被噎了两句,也不恼,只低低笑了两声,抬手一挥,吩咐金麒霖,

“带她去看看——让她放心。”

他们去到别墅西侧的一座单独院落,

院墙爬满了藤萝,夜风穿过枝叶,

卷起一股潮湿的药水味。

走近时,初舞阳便看到几个穿白衣的医护人员进进出出,脚步急促,神色紧绷,

空气里压着一层凝重的安静。

她心头骤然一沉,直觉不妙。

“靳弦怎么了?”

她倏地停下脚步,眸色骤冷,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金麒霖走在前头,闻言只是斜斜地侧头,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弧度。

“初小姐未免太不讲理了。”

“这些人是我们请来救人的,”

他顿了顿,语气虚伪得恰到好处,

“你不该来谢我?”

初舞阳不屑与他周旋,

绕过他直奔前方那扇半掩的窗。

屋内灯光柔亮,她一眼就看见了床上的靳弦。

少年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惨白得像月下的纸。

他身上裹着层层纱布,连侧脸也贴着厚厚的医用胶带,

只剩鼻息间细微的起伏还在提醒她——他,还活着!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她的心陡然揪紧,眼眶泛红,喉咙像被针扎般堵住。

有五六年了吧,她再次见到这个她总嫌弃可对方还老爱跟在她身后的弟弟,

“我要进去看看他。”

她低声说,步伐已快到门前。

但医护人员立即拦住了她,穿着无菌衣的男人语气不容置疑,

“病人正在感染控制期,严禁接触。”

初舞阳下意识想挣脱,却又被一句话生生绊住。

金麒霖站在门边,语调慵懒得像打个哈欠,

“初小姐现在进去,恐怕只会让他病情加重。”

初舞阳僵住,望着屋里沉睡的人影,

像是被逼到悬崖边,动一动都疼。

她咬着牙忍住泪水,眼神一寸寸收紧,

忽然转身狠狠瞪着金麒霖,声音发凉,像一把刀刮过喉咙

“畜生!”

金麒霖似是早习惯她的咒骂,笑了笑,眼神却并未发火,只淡淡反问,

“初小姐把靳弦害成这模样的是陈广,不是我。”

“我可是救人的人。”

“你倒真会记错账。”

初舞阳没再理他。

对她来说,递刀的人与行凶者并无分别,

甚至更可恨——前者假仁假义,还妄图洗白。

她走近窗边,指尖缓缓落在玻璃上,贴着冰凉的表面凝视靳弦,

手指捏得发白,胸腔里那股怒火和无力交缠着翻涌。

若可以,她此刻真想血洗金家,

把他们一个个钉进地底。

就在这压抑几乎要炸开的沉默里,

金麒霖忽地看了眼腕表,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初小姐——”

“爷爷那边还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