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舞阳和靳弦被带进休息室,莫桑榆还贴心安排了人送茶,并歉意地笑着道,
“我已经联系了私人医生,很快就会过来。”
“初小姐安心等一下就好。”
她语气温和,态度得体,甚至还亲自拿过药箱,笑意柔和地放在茶几上,
“如果等不及,也可以先简单处理一下,”
初舞阳点点头,
“谢谢。”
她的掌心火辣辣地痛,之前顾着场面没多注意,此刻才发觉连手肘也擦破了皮,
裙摆边缘沾着土,狼狈又刺眼,
“不客气,初小姐今天帮了我,这都是应该的”
莫桑榆看初舞阳坐着不说话了,神情明显憋着疼,眉心轻轻皱着,唇色发白。
认为她可能自己不方便处理,她迟疑了一下,轻声道,
“医生可能没那么快到……如果初小姐不介意,我学过一点简单护理,可以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体贴得体。
初舞阳闻言一愣,眼神微滞,似乎不知该如何回应。
要是拒绝,就像是故意摆架子,不相信对方的技术。
可若是不拒绝,这姿态摆着,好像很麻烦照顾人家一样,
莫桑榆见她眉头纠葛,以为她已经疼痛难忍了,
“没事的,我真的学过,大学时候是急救协会的——”
话音未落,她便微俯下身,膝盖贴地,伸手去拎初舞阳的小臂。
初舞阳却忽然清醒似的,不知是本能还是反射,手腕猛地一抽。
“——啊!”
她的动作太急,莫桑榆没防住,整个人向后一倒。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
一道黑色身影骤然掠过。
景旻不知何时站在了门边,几乎是本能地冲上来,稳稳接住了莫桑榆。
他单膝跪地,一手扶住她的肩,眼神急促压着担心,
“桑榆,没事吧?”
莫桑榆轻咬着唇,摇摇头,神情还有点惊魂未定,
“我没事……大概是我太突然,吓到初小姐了。”
景旻看了她几秒,又抬起头,视线扫向初舞阳,
初舞阳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没想到只是本能避让,却换来这一幕。
她看着他那双手扶着莫桑榆肩膀的动作——温柔、安稳、及时,
她眼睫微垂,唇角扯了扯,终是笑了笑,自嘲般地开口,
“不好意思,是我太敏感了。”
景旻嗓音很低,却压得人透不过气,
“你若不愿接受帮忙,大可直接开口,”
“桑榆是一番好意,不该被你这样对待。”
初舞阳喉头一涩。
她明明没做错什么,可却像是所有的尴尬和过失都成了她一个人的。
她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血痕,嘴角一抹笑没挂住,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神情。
“我,没有恶意,只是不想麻烦莫小姐”
景旻还想说什么,莫桑榆扯了扯他的衣袖,
“阿旻,别这么凶,初小姐真不是故意的,也怪我自己本来还发着烧,头晕没站稳,”
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说着话不知是着急还是有点晕突然踉跄了下,
景旻立即将扶住她的双肩,
莫桑榆顺势靠在他的臂弯里,景旻低头看了眼,伸手揽住她,
“带你去休息,生病发着烧就应该多休息,别再管别人的闲事了”
莫桑榆嘴角微撇,
“初小姐又不是别人,她不但帮了我,也是因为——”
景旻眉头微蹙、好似不耐烦,
“这些事会有人做的,用不着你,”
语气严厉,手上力道却温柔至极,小心地将她扶正站好,
“生病就应该好好躺着,听话,去休息”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莫桑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外套,似乎在感受布料上残留着的体温暖意,
一瞬,她仰起脸,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乖顺地点头,
“好,听你的”
她转过身看向沉默的初舞阳,眼底泛起真诚的歉意,
“不好意思,初小姐我需要去休息了,本来是我应该尽地主之宜在这陪着初小姐的,实在是我这身子不争气……”
未说完突然掩唇轻咳,景旻立刻紧扶住她。
“不用不好意思,莫小姐不舒服应该早点去休息,是我麻烦了才对,快去吧"
初舞阳平静道,目光落在莫桑榆泛红的指尖上。
那双手正无意识地揪着景旻的衬衫袖口,将平整的布料攥出细小的褶皱。
“谢谢初小姐体谅,”
莫桑榆临走又回头,声音柔柔地飘过来,
“初小姐不要嫌麻烦,一定要在这等会医生来处理啊,伤口要及时处理才好。”
“像初小姐这样的美人...”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
“若是留了疤,就太可惜了。”
初舞阳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景旻的西装外套松松垮垮挂在莫桑榆肩上,
像某种无声的宣告,
“好的,”
门被关上没有回应,前方的背影仿佛没听见,或是听见了,也不打算回头。
会客厅里一片寂静,初舞阳一个人坐着,不知是时间真的没过多久,还是那只挂在墙上的钟出了故障、走得太慢。
总之,那分针只挪动了两格,仿佛时间才勉强走过短短几分钟,
但她明明感觉她好像等了好久了,空气闷得发沉,天花板仿佛在往下塌,墙壁也一点点逼近。
她觉得快喘不过气了。
终于,她猛地起身,一把推开门,准备离开这间令人窒息的房间。
却没想到,门外竟站着人。
那道黑色的身影笔直又突兀地站在门口,看到初舞阳推门而出的动作,
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