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重新开堂,当堂就逼问南瑾到底在密谋什么,可有同伙,又是谁在背后指使,最好今晚就供出那几个南洋客商来自哪国,姓甚名谁!
南瑾冷笑,一言不发。
不说话是吧,孟作春又丢出一方令牌让左右行刑!
“打!打到他招为止!”
南瑾脸色大变,一边被按在条凳上,一边挣扎怒吼:“我冤枉!我是冤枉的!你明知我冤枉还敢动用私刑!我要告你!要告你!”
“哼!刺史就在眼前!你告吧!”
董来鹤觉得重刑之下也未必会让他开口,但他却依旧没有阻止,而是冷眼旁观。
南瑾见董来鹤也不阻止,刚要说话,重重的板子已经落在他的腰上,他哀呼大叫,上次在这里挨板子的记忆和此时此刻完美重叠了!
他一边呼痛一边求饶:“住手!住手!王爷不会饶了你的!孟作春!王爷不会饶了你的!”
董来鹤看向孟作春,他能看出这位县丞大人是有些紧张和后怕的,但他依旧绷着身子梗着脖子,瞪圆了眼睛怒斥:“你少在这里污蔑王爷!他岂会黑白不分,为你这样的贼子出面!”
董来鹤有点想笑,原来孟作春也不是全无一点求生欲啊。
眼看南瑾被打的连呼痛的力气都没了,董来鹤这才开口。
“南瑾!你只要说出背后指使,本官便可为你做主!”
“我,我,我不知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都听不懂……”
“对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忠心,竟愿为他而死?”
“大丈夫,不能为了苟活一命,就,就随意攀咬别人……”
“他在拿你当铺路石!”
“大人,小人真的,真的不知你在说什么……”
董来鹤见南瑾到这时候了还是一言不发,不肯多说其他,索性也就作罢,并让衙役停止行刑。
这一停,孟作春却有点搞不懂董来鹤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甚至还有点后怕,如果直接将南瑾打个半死,最好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相信齐王也不会为了个死人把事情闹大。
可如果南瑾只是被抓,齐王担心他泄密,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营救。
同样是浸淫官场的人,董来鹤岂会不知孟作春在担心什么。
“孟大人放心,明日我就带他回扬州去,省的让你难办。”
孟作春松了口气,但也没表现的太明显,反而是表情凝重的点点头。
等把南瑾拖进牢里的时候已是下半夜,沈玉阙原本紧张的情绪到现在才有所缓解。
有董来鹤出面,她倒也不必太担心南瑾和南洋客商投毒一事,临走之前,她又想起今日在船厂看到唐辞从南方送回来的信。
她记得南辞在信里说孟小姐和他在一起,让她告诉孟县丞一声,不必担心。
谁知她刚把这话传递给孟作春,这位县丞大人竟眼眶一红,直接哭了出来。
“本官费心筹谋,不舍得她远嫁吃苦,想尽一切办法想把她留在身边,留在家门口!她倒好,为着个男人一走就是数千里路!心里哪还有这当爹当娘的啊!”
虽然在这件事中,唐辞从头到尾没做错什么,但沈玉阙还是觉得有点惭愧,但愿唐大哥能把孟小姐安然无恙的带回来吧。
沈玉阙回家的时候天快亮了,衙役们将她安全送到,看到董乘风把人接进去才放心返回。
沈玉阙想扶着董乘风,他却不肯,只说自己现在行动完全没有问题!
“二哥哥,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我怎么睡得着!我想跟我爹一起去救你,可他不让!”
沈玉阙宽慰他:“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而且我早就跟你说过,若吟风、颂月不在可能会有点危险,但有他俩在,你就完全不用担心!”
吟风颂月也是上船之后才明白主子让他们来沙城是这个目的,早先沈玉阙和谢昀商量过,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直接引蛇出洞。
他们不能一直做被动的那个,要主动引出南瑾,省的他哪天在背后猝不及防的动手。
谢昀虽然有点事情耽搁了没能过来,但他为了沈玉阙的安危把吟风颂月两个人都指派了过来。
不过……沈玉阙一边扶着董乘风回后院一边在想,谢子期说的是真的吗。
可不管是真是假,单靠她一个人猜想也没用,等谢昀过来,她要亲自问问。
第二日,谢昀在苏州收到吟风的飞鸽传信,说谢子期在船厂并未停留多长时间就走了,临走之前和沈玉阙私下说了很多话。
奈何他们兄弟躲在远处,并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不过好消息是南瑾第一天就没忍住,主动现身,进入他们的圈套,现在董来鹤准备将人带去扬州。
看完信,谢昀皱起眉头。
这吟风正不是写信的料,洋洋洒洒这么多字,竟始终没有说到重点,也没说沈玉阙有没有受伤,就算没有受伤也该受到惊吓了吧,有没有催问他什么时候过去啊?
不行,他有点等不及了,虽然昨天才分开,但他现在就想回沙城!
正打算就这么离开谢家,他弟弟谢子期也连夜回来了。
谢子期被人推着来找他,一看到他就兴奋的迫不及待。
“兄长!兄长今日真是容光焕发,英姿潇洒!”
谢昀被他夸的毫无感觉,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问道:“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去了沙城?”
“我……”谢子期抬眸看他,小心翼翼的说:“我心想着很快就回来,便没向兄长打招呼,兄长在担心我吗……”
“当然,你要是真想去我可以陪你一起。”
“那下次吧!下次兄长陪我去提亲可好,沈家也觉得这门亲事很好呢!”
他扬起可爱的笑脸,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天热的缘故,还是因为想成亲了,有些害羞。
然而谢昀的脸色却不太好:“你们未必合适。”
“哦……”谢子期的笑容缓缓僵住,他敏感察觉到谢昀的不赞同。
谢昀看着这个弟弟由兴奋又变为失落,甚至还有些卑微和怯懦,他又动了恻隐之心,暗中怪自己太着急,不该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我是说,此事以后再议,你们现在都有各自的难题要解决,别把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面。”
“兄长说的对!那,那兄长愿意在家里多留几日,教我些生意上的事吗?”
他眼巴巴的看着谢昀,好像谢昀只要说个‘不’字他就能哭出来一样。
而谢昀想到他才‘情场’失意,便也不再忍心拒绝,索性也就同意下来。
殊不知在他刚答应的瞬间,谢子期就激动的捏紧自己的衣摆,指尖无法控制的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