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
王爷笑眯眯地道:“不可能放过你了。”
“这么说来,我今天怕是死定了。”
许长卿长长叹出一口气,道:“只是临死之前,我也想了解了解,既然吴王大人早便知道我是谁,为何还要如此费事,早些杀了我,效果也是一样的。”
吴王却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这可不太一样。”
许长卿眯起眼睛,目光看向旁边那些村民,所有思路,顿时串联到了一起。
的确,若吴王要杀他,简直不要太简单,毕竟许长卿的潜力与威胁,早已昭然若揭,哪怕吴王府或许没有足以稳杀许长卿的高手,但只要掌握许长卿的踪迹,无论是联系剑山,还是昊天宗,相信他们都很有意愿马上把许长卿给杀死。
但问题在于,如今的许长卿是天下行走,代表的是整个斩妖司,乃至于皇帝陛下的脸面,绝不可无故杀之。
若让年轻一辈出手,将许长卿骗至无人处杀了,还可解释为斩妖使行走江湖,遭遇横祸,死于非命,即便被查出了凶手,但年轻一辈打打杀杀,互有伤亡也很正常,很多时候也说不清楚是非对错,哪怕斩妖司要报复回来,也不敢做得太过。
可偏偏许长卿手里还有道压箱底的剑气,可斩天上神仙。
要知道,如今的许长卿,实力已不算弱,无论是吴王府、昊天宗、还是剑山,年轻一辈中,能把他这一道剑气逼出来的人,两个巴掌都能数完。
可将那一道剑气逼出来后呢?
那名年轻翘楚,必死无疑。
中坚力量,是宗门势力的未来,尤其在这气运凋零的大唐,更是如此。
这对三大宗门而言,都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损失。
但若不让年轻一辈出手,哪怕是能把那道剑气拦下来,其爆发的能量真气,也足以让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高手察觉。
而自从神睿帝登基以来,为扶持大唐年轻修士,江湖仇杀,若无正当理由,绝不可以大欺小,已是不成文的规定,哪怕是昊天宗,也不可违反。
所以,让杀许长卿的不正当理由变得正当,便是他们三家杀许长卿最后的机会。
想到这里。
许长卿已经把一切都想通,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便是骗许长卿犯错,如果许长卿不犯错,那便诬陷许长卿犯错。
想到这时,许长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在这城守府中,恐怕已藏有一位强者,只待许长卿罪行定夺,便要一拳将他打死。
“如何啊,许长卿。”
王爷笑眯眯地道:“若是你此时认罪伏诛,或许能死得慢一些,说不准之后,本王还可以帮你求来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在此自废修为便可。”
“呵呵。”
许长卿冷笑一声,上前道:“王爷,同样的警告,我也送给你,你信不信哪怕是你的计划成功了,只要我想,也可以让你人头分家?”
此番对话。
听得堂下众人,已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渐渐察觉到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妖邪作乱这么简单了。
什……什么情况?莫非他俩本来就认识?还有掘吴王祖坟是什么意思……
徐天朗跪在堂前,瑟瑟发抖。
虽然许长卿救了他的性命,但像他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对一介散修心悦诚服,顶多只是多了些许畏惧罢了,其实心底深处,对他还是嫉妒偏多。
直到吴王身边的那位小厮,在古树下找到了他,将他救下之后,与他言说了这场针对许长卿的局,他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也是在那小厮的指使之下,才有了方才的那一段话。
“林玄……不对……许长卿……你究竟是什么人……做了什么……”
徐天朗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许长卿正回头看着自己,明明还是那古井无波的神情,可不知为何,却多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意。
许长卿朝他微微一笑,道:“徐公子,那我们的赌约,到底还作不作数啊,你家鼎炉旁边的妖,还要不要收了?”
不……如今已在吴王府中,这小子被团团包围,即便是有再怎么厉害的手段,也绝不可能蹦跶了,只要有王爷的保护,那就不会有问题。
徐天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小子看起来与吴王之间的仇怨,已不算浅,只要能让这小子死,之后他徐天朗不仅除了一场心腹大患,而且也将扶摇直上,那什么问剑帖也不成问题。
徐天朗咽下一口唾沫,浑身颤抖着上前两步,大声说道:“王爷,我还有一事禀报,就在修葺县县令与我说了此贼身份之后,不过半个时辰,我等便听说了巡城司官差被屠尽的消息,赶过去看,果然如此,且乃剑修所为。”
“他们的尸身,我已令人带到府中,足足百人,此等杀孽,绝不可饶恕!”
此话一出。
“轰!”
徐天朗这句话如同巨石砸入死水!百名巡城司官差,这可是朝廷命官,拱卫一方的武装力量,谁敢如此明目张胆?谁又能有如此本事?
王爷眉头紧锁,厉声道:“竟然还有这等事!”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个面色苍白的低级官员噗通跪地,声音发颤:“禀王爷!半月前,修葺县东郊李家庄,庄子里的人,一夜之间,全部被人吸干了脑髓精血而死,连同……连同初生的婴孩……庄主李员外首级……不翼而飞……现场……现场只留下……一些极淡的……剑气痕迹,但因痕迹太弱……捕快以为是寻常凶案……卑职核对时间才发现……那几日……此人恰好……就在修葺县!手法……与剑妖昔日传闻……极其相似啊!天杀的啊!”
他最后哀嚎出来,声泪俱下,倒像是真的心痛。
“还有!”又一个王府管事模样的人出列,捧着一个包裹,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王爷请看!这是我们在那逆贼王明远的遗物中搜出的毒囊!里装的……正是‘紫河车’干炼的绝阴之毒!而那被屠戮的巡城司官差伤口中……就发现了少量相同毒素的残留!卑职斗胆猜测,定是这剑妖传人勾结王明远,用此毒先行削弱官差,再行那杀戮之事!其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他与王明远私通的黑幕,或许那徐公子打探仙踪岭之事,亦已走漏风声!为灭口,他……他将巡城司一网打尽了!”
桩桩件件,血淋淋的罪名如同漫天的污血,劈头盖脸地向许长卿泼来。
从妖邪,到勾结匪类,再到屠戮官军、残害百姓、吸人精血、夺取人脑炼药……他已经从一个略有恶名的剑妖传人,被彻底描摹成一个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绝世魔头!
吵闹声中。
许长卿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却渐渐冷漠了下来。
“我问一句。”
他缓缓开口,却如定海神针,顷刻间让整个花厅静了下来:“你们说的这些事儿,可是真的?可有尸身?”
“废话!”
幕僚冷笑道:“这些惊天血案,都是早早便已上报了王府,被你害死的那些尸身,此刻皆在府中,你还有何话好说!”
许长卿苦笑道:“这么多条人命,都只是你们为了给我定罪,设下这个局,而随意牺牲的棋子?都只是……你们眼中,几笔不值一提的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