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从湄洲岛赶来,准备将众人劝回的渔民们,都已是老实了不少,更是不敢再阻拦半点。
因为,他们的心中有愧,更是自知做错了。
去年妈祖娘娘诞辰时,张国锋就打算趁机涨轮渡船票,最后却被众人合力用渔船运客上岛解决。
等到今年。
张国锋提前给出一大笔钱,让他们不要继续送香客信徒去湄洲岛。
这两万块钱,究竟是为何会给出,每一位村民都很清楚,无非就是...张国锋打算利用这次的妈祖诞辰敛财。
湄洲岛和文家村的渔民们,无法用渔船送客后,码头的轮渡船自是可以坐地喊价。
而今年恰好又是千禧年,就算是把一块钱的船票,最后加价到十块、二十块钱,肯定也会有不少人愿意付钱。
曾经受过妈祖娘娘庇佑的他们,其实早知这种做法不对,但还是抱着几分的侥幸心理。
觉得一向大慈大悲的妈祖娘娘,不会在这种事上,跟他们太过计较。
往后多烧点香火,或是供点瓜果过去,就能弥补这份过错,先将那白来的两万块钱拿到再说。
当然,最关键的是......
他们不答应张国锋,也继续的像去年一样,靠着运香客信徒来赚一点的船费,也分担点轮渡的压力。
这几天的时间里,最多也就赚个几百上千块罢了。
现在无需开船,也无需招揽客人,就能拿到两万块钱,两种情况具体要怎么选,他们自是无比的清楚。
抱着侥幸心理,收下了这笔钱。
不再理会轮渡的情况,更不像往年那般的用渔船运客。
仅有在听到...轮渡船票被喊到了一百块一张的时候,他们才隐隐有些慌张,有些惊恐和害怕。
一边骂着张国锋怎么这般贪心,一边又在忐忑着...妈祖娘娘会不会迁怒于他们。
这毕竟是...有人在用祂的诞辰敛财,这是对妈祖娘娘的大不敬啊。
......
数艘船。
以最快速度来到了湄洲岛的码头。
由于轮渡和渔船码头不同,因此几艘渔船靠岸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太多的香客信徒。
渔船一点点靠岸的时候。
正盘膝坐在甲板上的林海恩,已是清晰看到...当前的码头位置,站着了众多的湄洲岛渔民。
他们脸上皆是带着忐忑和慌乱,眸中更夹杂惊恐神色,不少人都脸色苍白的说着些什么。
还有人见到渔船靠近后,立刻就伸手而出,还在不断招手着。
就好似,正在催促着这几艘船靠岸。
这一幕。
林海恩并没有太过意外,心中更是有了几分猜测...如果不出意外,多半就是刚刚前来阻拦的那些湄洲岛渔船。
利用船上的无线电,将晴天霹雳的事情,讲述给了码头上的人。
这些一辈子都生活在湄洲岛的渔民,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都能听到或见到所谓的神迹。
从小被大人们耳濡目染,言传身教。
要说在这世上,究竟哪一批人最相信有神存在,最相信有神迹存在...湄洲岛的原住民,绝对能排进前三。
正因如此。
听到林忠差点被妈祖娘娘惩戒,被大白天劈死后,众人便怀着惊恐的来到码头,询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吭—吭———”
渔船柴油机的声音,逐渐的平息下来。
脸色苍白还带着惊恐的林忠,有些脚步不稳的从渔船走下,来到了这码头之上。
才刚下来。
一大群的乡亲,便围了上来,带着惊惧的喊道。“忠叔,真的,真的吗?刚刚平地惊雷了?”
“忠叔,你真没骗我们吗?这么好的天气,晴天霹雳了?”
“林忠你倒是快说句话啊,你是被吓傻了吗?还是中邪了啊?”
“阿三呢?阿三去哪里了?林忠,你刚刚说...阿三带来有本事的道长来,说是能解决这件事?”
“我怕了,我特娘的真怕了啊,起初拿这一万块钱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干净,觉得对不起姑妈,果然遭报应,我们要遭报应了啊。”
“......”
听着身旁乡亲七嘴八舌的议论。
本就满心皆是惊恐的林忠,被乡亲们吵的是无比烦躁,立刻呵斥出声道。
“都在吵什么,吵什么!”
“刚刚差点被天雷劈死的是我,又不是你们,都在这里吵什么,要是怕的话,当初就不该收那一万块,不该用姑妈诞辰敛财。”
“赶紧让开,让阿三把几位道长请下来,说不定还能挽回。”
此话一出。
周边的乡亲们,也是立刻反应过来,纷纷看向林阿三的那条渔船,看到林海恩、张道一和阎九幽三人,都是站起准备下船了。
可见到三人的稚嫩长相,原本都觉得还有点希望的乡亲们,顿时整颗心都不由得沉了下去。
因为,三人实在是太过年轻了,完全没有什么高人模样啊。
但林忠却不这么想。
或者说...无论从渔船下来的是谁,就算是一位六岁孩童,只要林阿三说其能够稍稍挽回这件事,那他也愿意信。
害怕,真当是害怕啊。
先前晴空霹雳不停,而且雷霆还不断的落在身旁两侧,真当是有种即将要被天雷劈死的特殊感觉。
随即立刻上前两步。
看向刚将渔船绑好的林阿三,脸上依旧还带着慌乱的询问道。
“阿三,现在要怎么办?”
“究竟已经到湄洲岛了,又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先前的错事?”
林阿三并没有回答。
反而是对着才刚下船的林海恩,开口问道。
“海恩道长,咱们现在就去祖庙吗?”
林海恩轻轻点了点头,环视着湄洲岛,朝着妈祖奶奶的祖庙岛屿仔细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道。
“林大哥,现在就去吧。”
“越是早点掷完杯筊,越是能早点结束那般恶劣的敛财行为,也能够...让更多虔诚的信徒香客,更早的安心。”
“就像先前见到的老奶奶一样,信了妈祖奶奶一辈子,却因这一百块钱的船票,没办法上这湄洲岛,更没办法亲自祭拜,得有多么悲哀啊。”
“即是虔诚之人,应当就该见到心中信仰。”
说到这里。
林海恩忽然就顿住了,眸中更是露出些许迷茫和疑惑,不知道为何自已刚刚会脱口而出这么一个人。
等他想继续回忆的时候,却是怎么想不到这个人是谁,仅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其余的所有东西皆记不清。
沉默两秒。
林海恩轻轻摇了摇头,将这记不起的模样和细节,暂时从自已的脑海中甩掉,又看向身旁的众多村民。
看着他们脸上的慌乱惊恐神色,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带着几分冷冽和寒意道。
“如果你们想弥补的话,那就别花从张国锋那里拿来的脏钱。”
“要是已经花了,那就花了多少补多少。”
“这钱干不干净,你们可比我清楚的很,若是还因此遭了大劫,那就是活该如此。”
“即便磕破脑袋,妈祖奶奶也不会来看你们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