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懒 作品

未婚夫【三更合一】

未婚夫【三更合一】

宴会厅的背景音乐欢快又响亮,喧闹间,si这句惊呼声被淹没其中。

周围并没有几个人听见,大家依旧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唯独裴超雪,整个人像是定格了似的,呆滞地看着si和Bliss窸窸窣窣凑在一起。

隐约还能听到几句——

“浮流哥不是说她不来?”

“偷偷来的吧。”

“我觉得她就在……”

僵直良久,直到举着手机的那只手开始发酸发软,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手机屏幕还微微亮着,里面正是荆哲给她圈的重点——

莱特斯诺。

很多奇葩的微信名簇拥在周围,反倒显得她的名字异常突出。

看到那四个异常清晰的字,裴超雪脸色瞬间煞白,唇瓣也忍不住发颤。

短短几秒内,她连要怎么跟荆哲解释都想好了。

甚至涵盖了多个版本——

窝囊废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耍你的。

自暴自弃版:对,我特么就是故意耍你的。

装傻充愣版:啊,原来这个新郎就是浮流啊?我刚知道呢嘿嘿嘿。

硬气挑衅版:没错我就在现场,有本事来抓我啊略略略。

没有一个靠谱的。

恰逢此时si似乎和Bliss讨论出了结果,两人立马站起身朝荆哲的方向走去,好像是要跟他打小报告。

裴超雪猛地转头,看向他俩的背影。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她崩溃地闭了闭眼,心想今晚估计要完蛋了。

她的小辫子要被揪出来了。

她干的那些坏事就要被公之于众了。

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不仅裴超雪这个名字在配音圈被打压,就连莱特斯诺这个名字都要在直播圈和电竞圈被万人唾弃。

然后她就这样断了经济来源。

她只能可怜巴巴地去找其他工作,最后被裴宏岂发现,逮回家和不知道哪儿来的男人结婚……

这个结果仿佛一道惊雷劈到她头上,让她觉得天都塌了。

自暴自弃地脑补了半天,下一瞬,被她捏在手里的手机又倏地振了下。

她垮着脸,颓丧地点开消息看了一眼——

【Awake:扫的照片里的码?】

视线在最后一行字上停驻片刻,裴超雪愣了愣,原本黯淡的眼神倏地一亮。

她指尖飞快地往前翻了翻。

刚才荆哲是发了一张照片的。

照片好像也拍到了大屏幕。

裴超雪点开那张照片放大,发现居然真的能识别到屏幕里的二维码。

这感觉就像是,她跟个上蹿下跳的猴一样挂在树上却下不去,苦苦挣扎了许久,就在她准备自杀式一跃而下之际,路过的好心人给她递了个梯子。

台阶就这样惊喜地出现了!

眉眼间缭绕的沮丧和颓唐,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第一次觉得,荆哲可真他妈是个小天使!

虽然,可能,不太聪明。

但没关系,自己会脑补就够了!

裴超雪强压住想上翘的嘴角,捂着手机窃喜了一番,才终于冷静下来。

心里的小人儿蹦蹦跳跳地下了荆哲搭起的台阶,她回复道:【对,我就手欠试一下,没想到真扫上了。】

【要是我待会儿游戏赢了,你帮我去领奖品?】

不知道为什么,荆哲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回复。

裴超雪浅抿着忍不住弯起的唇,偷偷擡眼,看向远处的荆哲。

他旁边的si和Bliss正在絮絮叨叨个不停,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说莱特斯诺出现在婚礼现场的事。

而荆哲却靠坐在椅子里,依旧低眼看手机。

他手臂撑在椅子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正头疼地揉着太阳xue,不知道是被旁边那俩人念叨的还是什么。

即便细碎的发丝拢在额前,裴超雪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能感受到他的无可奈何。

她慢吞吞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借着喝水的姿势,继续擡头偷瞄着荆哲的方向。

正心虚着,她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裴超雪不动声色地压下眼皮,看向手机——

【Awake:行。】

【Awake:姓名电话地址,我给你寄过去。】

“噗——”不知道是吓的还是什么,总之他这话直接把裴超雪呛着了:“咳咳咳。”

她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把一旁的许冬钰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喝水呛着了?”

裴超雪捂着嘴摆摆手,趁着咳嗽间隙挤出来一句:“口渴,喝太快了。”

她这理由平平无奇没人怀疑,许冬钰帮她顺了顺气后便没追问。

等缓过劲来后,裴超雪又忍不住问自己——

她到底为什么要一直给自己挖坑?!

下午的坑没踩够吗?!

大概是对自己太过无语,她懊恼地磨了磨后槽牙。

她真是个大傻叉。

有台阶就好好下,没事蹦跶个什么劲?!

心里的小人儿简直后悔得捶胸顿足。

又看了一眼荆哲的话,裴超雪额角的冷汗涔涔直冒。

直接拒绝好像很伤人,但是又不能真跟他透露什么。

于是她尴尬又敷衍地回复了句:【啊哈哈哈逗你的,我没赢我太菜了。我姑姑喊我了我先撤了拜拜。】

撂下这么一句话,她便切换到了设置界面,准备把莱特斯诺那个微信号退了。

免得她再手欠去没话找话。

然而还不等她按下退出,屏幕忽然一转,si的微信通话跳了出来。

好在她直接刹住了车。

裴超雪下意识擡眼,就见远处的si和Bliss两人正凑在一起,屏气凝神地盯着屏幕,仿佛在等待世界第九大奇迹的诞生。

而荆哲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似乎根本不想加入他们。

看他们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一样,讽刺性极强。

裴超雪已经决定今晚闭麦了,所以直接挂了si的电话。

然后干脆利落地把微信小号退了,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额角的冷汗在挂断电话的刹那间顺着脸颊滴落。结束了这件事,她可算是松了口气。

“怎么了超雪?”一旁的秦筱玩完游戏,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她脸色煞白,额角也冷汗涔涔。

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秦筱不禁担忧道:“要不然你去小念的化妆间休息一下?待会儿敬酒你就别喝了。”

闻声,裴超雪终于从刚才大起大落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脑海里紧绷的弦骤然一松,肩膀显而易见地塌了下去。

她迟缓地转了转因为一直低着而僵硬的脖子,慢吞吞道:“哦没事……我就是刚才刷到一张鬼图,被吓到了,不是身体不舒服。”

“那就好。”秦筱拍了拍胸口,又忍不住感同身受地吐槽起来:“有些人是真的烦,我之前翻长图的时候,翻到底才发现最

裴超雪一边听着,一边含糊地点点头。

过了会儿,她见没人起疑,才跟秦筱打了声招呼,而后起身离开宴会厅,准备去洗手间补个妆。

“——哎?哥你去哪儿?”

远处的si正疑惑莱特斯诺怎么不接电话,余光突然瞟见荆哲起身往外走,好奇喊住了他,“你不听她电话了?”

“她不会接的。”荆哲随手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面无表情道:“我出去抽根烟冷静一下。”

si:“?”

荆哲:“头疼。”

si:“???”

裴超雪往洗手间走的时候,碰巧在走廊撞见了正在打电话的葛扬。

葛扬背对着宴会厅,趴在中庭的栏杆上,并没有看见路过的她,依旧在自顾自地回电话:“快了快了,快结束了。”

“啊?你已经走了?行吧,那我到时候送她过去。”

“哎哟,你想多了,我跟她熟着呢,她没那么多心眼儿。”

听着跟人口拐卖似的。

裴超雪古怪地看了葛扬一眼。

但转念一想,葛扬这么个富二代,还不至于去干这种勾当。

估计这人又是闲得慌给人介绍对象了。

她懒得招呼他,继续朝洗手间走去。

在化妆镜前坐下,裴超雪才发现自己的脸色真是奇差无比,也难怪秦筱会觉得她不舒服。

刚才那番大起大落的心情让她双颊毫无血色,唇上的口红也因为吃饭蹭没了,现在整张脸煞白。

裴超雪对着镜子看了会儿,嫌弃地皱皱鼻子,把手包里的化妆品拿出来,慢条斯理地补了个妆。

抹完口红,她正准备把东西都放回包里,突然听见某个隔间传来水声和开门声。

裴超雪往镜子里瞥了一眼,就见一个面熟的女生从隔间走出来。

她一愣,下意识开口:“陆知盈?”

正在整理裙子的陆知盈动作一顿,显然也没想到裴超雪会在这。

她走到一旁洗了个手,讶异道:“是你啊?来补妆?”

“嗯,刚补完。”裴超雪点点头,继续收拾东西。

陆知盈在旁边看了看,顶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忸怩了半天才开口:“哎,等会儿,你那口红颜色挺好看的,什么色号啊?”

“这个?”裴超雪刚收拾完准备走,闻言又打开包,把口红拿出来:“你要试一下吗?”

见她都这么说了,陆知盈也没再端着,拿过来就打开,嘴上还不忘问一句:“我直接用你不介意吧?”

“随你。”裴超雪耸耸肩。

陆知盈涂完后对着镜子抿了抿唇,又看了下底部的色号,才把口红还给她,嘀咕道:“回头我也买一支。”

“嗯,没事了吧?没事我走了。”裴超雪把口红放回包里,转身准备离开。

高中的时候她俩关系虽然不算差,但也实在说不上好,毕竟两个人都喜欢过荆哲。

再加上陆知盈也和她一样大小姐脾气,所以裴超雪并不觉得人家能跟她叙旧。

谁料她刚走到门口,身后的陆知盈又突然喊住她:“裴超雪!”

裴超雪脚步一停,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知盈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唇瓣动了动,撇开眼勉强挤出一句:“哎,就……听说你要结婚了啊?恭喜,但是红包我不想给,你可别请我去啊。”

话音一落,她干脆利落地背过身,开始对着镜子捯饬她的睫毛,摆摆手示意自己说完了。

裴超雪:“???”

“我?结婚?”裴超雪满脸惊愕地瞪着她,嗓子都破音了:“我跟谁结婚?”

闻声,陆知盈正准备补妆的手一停,莫名其妙道:“葛扬说你要结婚了呀。”

说着,她还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忍不住抱怨:“我来的时候看到酒店楼下有个开迈巴赫的帅哥,刚想去要微信,谁知道葛扬突然冒出来跟我说那是你未婚夫,让我别捣乱。”

顿了顿,陆知盈又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嘟囔起来:“算了,我就姑且认为是美女的眼光都相似吧。”

“什么跟什么啊?”裴超雪听得简直两眼一黑,“我怎么就有未婚夫了?我单身。”

虽然她爸是给她安排了一个男人没错,但是她这不是没答应吗?

更何况,全中国这么大,她只是来参加一下同学婚礼,这也能撞上?

裴超雪简直难以置信。

这急转直下的情况让陆知盈也有点猝不及防,她傻眼了好一会儿,直接把锅甩了出去:“葛扬说的,你问他。”

“他从哪儿听来的?”裴超雪无语至极,扭头就想出去逮住葛扬问个清楚。

但刚走两步,她突然回想起葛扬这段时间的反常行为。

前几天葛扬问了她好几遍到底来不来婚礼。

她只以为这人是想嘲讽她离家出走,顺便炫耀他的新车,所以权当他孔雀开屏,没多想。

刚才又通了个仿若人口拐卖的电话。

而且还认识她那个所谓的未婚夫。

现在想想,说不定这即将被“拐卖”的倒霉蛋就是她。

十有八九是裴宏岂见软的不行,想跟她来硬的,让葛扬来找她把她带回家。

就算去问葛扬,也问不出什么花来。

“那男的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裴超雪一想到这个什么鬼的未婚夫在楼下,她就忍不住心烦意乱。

陆知盈被她问得反应不及,愣了半天才意识到她在说谁:“噢噢,你说你那个未婚夫啊?你自己没见过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裴超雪一脸生无可恋,“我还真没见过。”

陆知盈:“……”

“所以你俩,”陆知盈顿了顿,又忽地挑起眉:“是被逼的?”

“是啊。”裴超雪想起这事就窝火,愤愤地跺了跺脚:“我爸真土,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他自己结婚都不是包办的呢。”

她在这边生闷气,而一旁的陆知盈一听他俩都不认识,可算是笑开了花。

她难得当起了知心妹妹,拉着裴超雪坐下来,破天荒地安慰起她:“哎呀你急什么?谁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我爸以前也这样,现在还不是放弃了?”

听她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裴超雪倏地擡眼,眼神里的期待几近澎湃:“你怎么做到的?”

“找男朋友。”陆知盈拍拍胸脯,“找他个十个八个的!把我爸吓个够呛。”

裴超雪:“……”

俩人在沉默中大眼瞪大眼了好半晌,最后以裴超雪的一记白眼告终。

她无语地站起来,觉得还是出去找葛扬算账更现实一点。

“哎你怎么还急?”陆知盈眼疾手快地摁住躁动的裴超雪,破天荒地帮她分析起来:“你出去找谁啊?找葛扬?从葛扬那能问出什么?撇开打草惊蛇不说,一看他就和你那相亲对象认识,他不把你卖了就不错了。”

稍顿,她又添了句:“还不如我呢。”

“你?你帮我?”裴超雪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怎么帮我?帮我找男朋友啊?”

陆知盈顶着一脸笑嘻嘻的样子,胜券在握般挑了挑眉:“我看你那样就知道你不想找男朋友,不过没关系,换个思路,我们给他找女朋友呗。”

说着她还不忘拍拍胸口,疯狂暗示裴超雪。

裴超雪:“……”

“你确定这是帮我?”裴超雪立马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不是帮你自己?”

“这是互惠互利啊。”陆知盈说得理所当然,“我总不能白帮你,你至少得帮我要个他的联系方式吧?”

这事倒是不难,只要裴超雪想要,她问裴宏岂的助理要就可以。

动动手指的事而已,她不亏。

于是裴超雪没多迟疑,干脆地点头:“可以,但是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之后的事得看你自己。”

“哎呀放心,我懂。”陆知盈眨眨眼,“至于你嘛,以我的经验来看,今晚走的时候小心点,那人肯定有备而来,你别乱上车就行,到时候跟我一起。”

话落,她又停了几秒,才继续提醒道:“不过我也一样,只能帮你到这儿,你爸要是再给你介绍别的,我没办法啊。”

陆知盈这话说得不无道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哪怕解决了今晚的事、甚至是解决了这个相亲对象,之后裴宏岂也还是能找人带她回去。

但无论怎么说,她还是觉得得先安全度过今晚,才有机会说其他的。

葛扬总不至于在婚礼进行的时候就带她这个伴娘走,所以肯定会在结束后再说。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裴超雪叹了口气,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回到宴会厅,恰好赶上敬酒环节。

裴超雪本想着今晚多注意下葛扬的动向,看看葛扬到底有没有举止怪异的地方。

可惜她今晚喝得属实是有点多,根本顾及不暇。

原计划是伴郎先挡酒,要是撑得住就不用伴娘上了,要是撑不住再由伴娘挡一挡。

可浮流和施念的亲朋好友实在太多,即便有三个伴郎,也顶不住这么多人的轮番攻击。

进度条过半没多久,伴郎就撑不住了。

“不行了。”其中一位伴郎是sf的战队经理方哥,平时酒量不错的他此刻也喝得面红耳赤,忍不住靠在桌边叨叨:“还有这么多人啊?我真喝不了了。”

“我也不行了。”si也连连摆手:“我本来酒量就一般。”

Bliss年纪最小,平时本来喝酒就少,现在整个人都趴在桌上不肯起来。

他们三个人哀嚎连连,无奈之下只能由三个伴娘继续挡酒。

她们仨直接喝了后半场。

等到婚礼结束的时候,秦筱和许冬钰走都走不动,施念直接帮她们开了房间住在这家酒店。

“超雪,你要不然也先在这酒店休息一晚上吧?”施念满脸抱歉,“我帮你开房间。”

“不、不用了。”裴超雪酒量比另外两个人好一点,但也就一点点。

说她醉了,她居然能好好跟人对话。

说她没醉,她又时不时要发一下癫。

趁着自己还没发癫,裴超雪混乱地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住在这里,得趁着人多赶紧走。

不然明天说不定真要被葛扬或者她那个什么鬼的未婚夫堵个正着。

于是裴超雪谢绝了施念的好意,跟着其他呜呜泱泱的宾客一齐涌出了酒店。

婚礼结束后离开的人很多,还有一些堵在门口客套的,裴超雪顺着人潮挤出去的时候,险些被撞倒。

好在旁边的好心人眼疾手快地抓住她胳膊,扶了她一下。

裴超雪摇摇晃晃地稳住身形,正想道谢:“谢……”

谁料她一擡头,却毫无预兆地撞进了荆哲的视线中。

他的瞳色深如浓墨,眼睫将灯光分割得细碎,零星散落在眼中。

视线落在她身上,存在感极强,却看不出丝毫情绪。

唯有微蹙的眉心,能显露出一丝心情欠佳的意味。

裴超雪茫然地仰头望着他,出神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温热的手臂还被荆哲微凉的手握着,相触的那片皮肤舒服却又酥酥麻麻的。

她内心挣扎了两秒,还是把手臂抽出来,勉强维持着镇静的脸色,补了句:“谢谢。”

荆哲垂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两人站在来来往往的人潮边缘,仿佛定格般,气氛莫名微妙。

“——你能不能走啊裴大小姐?”

恰逢罪魁祸首葛扬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直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这股微妙氛围。

他见裴超雪站得摇摇晃晃,连忙从人群中挤过来想扶她,结果又踉跄着撞了她一下。

本来裴超雪的脑袋就因为荆哲和酒精的缘故混乱不堪,现在又被葛扬这么一撞,直接眼冒金星。

她一下没稳住,向前一扑——

“卧槽!”还好葛扬连忙伸手抓住了她。

她的脸在距离荆哲两公分的位置骤然刹车,免于了陷入撞到荆哲的尴尬境地。

葛扬顺手把她拉了回来,“兄弟对不住啊,这人喝高了站不稳。”

谁料这话刚落,一声轻嗤倏地传来:“你猜她怎么喝高的?”

裴超雪愣了愣,擡头望去,就见荆哲撂下这句话后,又不咸不淡地扯了下嘴角,视线从葛扬脸上一掠而过,径自朝外走。

那副又冷又傲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样子,和高中时如出一辙。

其实刚才就属葛扬最能起哄,自己说要开车一滴酒不喝,一直怂恿别人灌裴超雪喝。

现在突然始作俑者葛某人听荆哲反问了这么一句,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他摸了摸鼻子,收回看向荆哲的视线,转而观察起醉意朦胧的裴超雪:“裴大小姐,你说他这人怎么还这么讨人厌啊?”

“你才讨人厌。”裴超雪踉踉跄跄地推开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她刚被撞了一下后,体内的酒精就像被摇匀了似的,从头到脚都不舒服。脑袋逐渐昏胀起来,眼神涣散,有些茫然。

再加上酒店氛围嘈杂,耳边吵嚷声此起彼伏,裴超雪的思绪也顿时纷乱起来。

她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起来刚才葛扬干的事,脑袋里只记得自己好像答应和陆知盈一起走来着。

头疼地皱了皱鼻子,她一边走着,一边还东张西望地找人:“你、你看见陆知盈了没?”

“哈?陆知盈?”葛扬一脸莫名,“你找她干什么?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虽然酒精剥夺了裴超雪大脑对四肢的控制权,但嘴的控制权还是勉强保留住了,别人问她话她还知道含含糊糊回答:“你管我呢?”

大约是没想到她喝醉了脾气这么冲,葛扬默然片刻后,在一阵阵“我招谁惹谁了”的抱怨声中,把她搀扶到了酒店的停车场。

今天的酒店生意不错,停车场车马盈门,时不时还有几辆豪车出入。

裴超雪站在各式各样的车辆间,晕乎了一会儿,刚才被撞散的思绪逐渐归拢。

她闭着眼,头疼地揉着额角。

倏忽间,陆知盈的话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裴超雪猛地睁开眼,瞬间警铃大作:“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来这儿还能干嘛?”葛扬只当她喝醉了脑袋不清醒,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车走去,“婚礼都结束了,送你回家啊,刚才施念跟我说一定得安全送你到家。”

他俩高中时关系本来就好,再加上两人父母认识,所以施念会安排葛扬送她回家再正常不过。

如果是平时,裴超雪肯定想也不想就上车了。

但现在,自从听了陆知盈说的事后,她看谁都靠不住。

尤其是葛扬这个疑似叛徒的人,谁知道他会把车开到哪里去。

裴超雪紧张得感觉连胃都疼。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胃,手撑在车边借力,强行维持住脸上的镇定,强调道:“我不回家,我要找陆知盈。”

“你有毛病啊?人陆知盈搭理你吗?”大概是她这喝醉酒找陆知盈的毛病实在太稀奇,简直开了眼了,葛扬倒是跟看热闹似的多瞅了她两眼。

甚至还想给她录个视频记录一下她的黑历史:“你完了,我要录下来发给陆知盈,让她来嘲笑你。”

他正准备掏手机,结果那位被裴超雪念叨了一晚上的陆知盈居然真出现了。

她从人群中挤出来,正在停车场中来回穿梭。

嘴里还不停碎碎念着:“完了完了,我就去个洗手间的功夫,不会已经走了吧……”

她在偌大的停车场里找了半天。

直到路过某辆车的时候,她眼睛忽地一亮,立马问道:“哎!荆哲,你刚出来的时候看到裴超雪没啊?”

此时荆哲还没有坐进车里,正垂眸靠在车边抽烟,偶有几个熟人过来跟他打招呼。

闻声,他面无表情地瞥了陆知盈一眼,朝停车场某个昏暗的角落扬了扬下巴。

陆知盈顺势转头看过去,结果就和葛扬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她连忙踩着高跟鞋往那边跑,嘴里还大声喊道:“葛扬!你给我站住!”

这一嗓子把裴超雪喊得倏然回神。

然而葛扬也在这个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劲。

说不清他俩谁反应更快一点,但显然裴超雪的四肢配合程度比不过滴酒未沾的葛扬。

他看了一眼陆知盈,也不掏手机记录黑历史了,直接打开车门把裴超雪摁进车里,还顺道锁了门。

猝不及防的力道传来,裴超雪被推得陷入一阵天旋地转之中。

她两眼一黑,承载了过量酒的胃也跟着在刹那间翻腾起来。

反胃的恶心感登时涌了上来,顷刻便漫到喉间,她瞪大眼睛,一边捂着嘴一边疯狂拍车窗。

车窗玻璃被拍得“砰砰”直响,但葛扬却恍若未闻。

他自顾自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准备发动车:“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就送你回家而已,也不知道陆知盈跟你说什么了,你还不信我啊?”

而裴超雪却一直摇着头,伸出手不停拍他肩膀,眼里全是绝望。

葛扬被她拍烦了,忍不住回头:“你到底……”

“呕——”

这一声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令人窒息的气味瞬间在车内弥漫开来。

裴超雪吐得连眼泪都汩汩往外流,整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话也说不利索:“你……你干嘛锁门!我早就想说了……我想吐。”

葛扬:“……”

“我操。”刚才裴超雪的绝望瞬间转移,现在轮到葛扬绝望了。

他心疼又震惊地看着那滩不言而喻的东西,喃喃道:“老子新买的车。”

“怪、怪谁?”裴超雪吐了一通后终于好受一点儿了,她抽了几张纸,倦怠地靠在座位上擦脸,“你推我的。”

扰乱思绪的醉意似乎散了几分,好胜心让她忍不住想跟他掰扯几句。

谁料她刚往外蹦了几个字,胃里那种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她立马改口道:“我还想吐……”

这下葛扬是真不敢留这尊大佛了,连忙把车门打开让她滚蛋:“滚!”

与此同时,正紧赶慢赶的陆知盈刚走到半路,就看见一位明明打扮精致、姿态却极为狼狈的美女从车上连滚带爬地下来,连带着葛扬的一声怒吼:“滚!”

这一声仿佛把时间都吼得暂停了。

陆知盈瞬间停下脚步,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整个停车场的气氛顿时凝固。

短暂的安静后,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荆哲忽然下了车,板着脸从她旁边路过,朝裴超雪的方向走去。

瞟见他的身影,原本还想继续往前走的陆知盈眼珠滴溜溜一转,直接调转了脚尖方向,躲到一旁偷偷观望。

不远处,裴超雪正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

浑身的不舒服让她眼神略显涣散难以聚焦,发丝被泪水和汗浸润粘在额角,妆容也有些斑驳。

胃里难受不说,刚才她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后,原本还能撑撑的四肢现在是彻底懒了,完全使不上力。

两腿跟塞了棉花似的,站都站不起来。

她怔怔地坐了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颤颤巍巍地伸手去开自己的包,想找手机打电话喊人帮忙。

然而她刚拿出手机,还不等她翻到联系人,下一瞬,一抹阴影忽然自上而下笼罩下来。

一股冷冽的烟草香顺势钻入鼻间。

裴超雪脊背一僵,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莫名从心底升腾。

她小心翼翼地偏过头,余光就瞟见荆哲正居高临下地站在她身后。

两人视线相撞的刹那间,裴超雪来不及多想,猛地把头转了回来。

只剩一个倔强的后脑勺对着他。

她紧抿着唇,不敢去看身后人的神情。

荆哲眉心轻蹙,转头看向一旁车里捂着脸崩溃的葛扬:“你干什么了?”

“我干什么了?!”正崩溃的葛扬被质问得直接破防,立马开门下车绕过来,指着裴超雪吼道:“你他妈问她啊!你应该问她干什么了!”

裴超雪颓丧地坐在两人中间,被吼得不禁缩了缩脖子。

手机刚翻出来还来不及打电话,此刻被失魂落魄的她捏在手里。

冰冷的触感让她的手指不由得蜷缩起来。

难以言喻的委屈顿时席卷而来。

难堪至极。

明明她也不想吐的。

明明是葛扬突然把她推上车的。

被他吼就算了,反正等她好受点了也能骂回去,她不会让自己吃亏。

可关键是,她现在吐得这么难看,还这么臭,全被荆哲撞见了。

她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葛扬还要在这没完没了地骂她,还恨不得把她吐了他车的事公之于众。

难言的羞愤和气恼宛如海水涨潮般涌了上来,满得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原本吐的时候流出来的眼泪只是生理性的,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但现在一想到这些,再加上酒精作祟,裴超雪缩回去的眼泪霎时跟泄了洪似的,夺眶而出。

沉寂的夜色蓦地被一道压抑的呜咽声划破。

在场的人顿时傻眼了。

她眼泪跟珠子似的掉个不停。

明明哭得抽抽噎噎的,却还是忍不住要指着葛扬,给自己辩解:“明明是你自己……要推我上车的!”

“你还、还……”

“我还什么?”葛扬脾气也上来了,“我新买的车被你吐了啊大小姐!”

两人争吵,这种局面明显是裴超雪这个哭唧唧的醉鬼占下风。

她现在哭起来连话都说不连贯,更别提吵架了。

一旁的荆哲瞥了葛扬一眼,直接冷声开口,打断他的话:“行了你,喊什么?”

“……”葛扬的爱车被吐成这样,现在他跟发疯了似的开始无差别攻击,“别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让她吐你车里试试看。”

“不是你推她的?”荆哲轻嗤一声,径自蹲下身,揽着裴超雪的腰把她带了起来。

裴超雪正低着头抽抽搭搭的,突然感觉身体一轻,视线瞬间升高。

她懵了会儿,茫然间又听到葛扬咄咄逼人的话语,正在她耳边反反复复。

她正想张牙舞爪地找葛扬算账,突然听见旁边的荆哲再一次开口:“她要赔你多少钱?”

话音刚落,裴超雪委屈又不甘的抽噎声也跟着顿了一瞬,接着又毫无表演痕迹地续上了,继续当她哭唧唧的醉鬼。

“干什么?”大概是觉得荆哲和裴超雪的关系早就决裂,再加上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葛扬听到这句话也没多想。

“赔了钱你能闭嘴么?”荆哲空着的那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皱眉道:“你够吵的。”

葛扬:“……”

“我受害者诶大哥!”葛扬简直难以置信,“我吼几句发泄一下不行吗?这事放你身上你不生气啊?”

葛扬大概是疯球了,居然妄想荆哲能跟他共情。

显然荆哲并不能体会他的心情,甚至选择冷笑着嘲讽他:“我不气,我会洗车。”

葛扬:“……”

葛扬:“这是洗车的事儿?”

兴许是新车的魅力让葛扬有点失控,他试图给荆哲洗脑:“对男人来说,车就好比是老婆,要是裴超雪吐你老婆一身,你他妈不气?”

说完他还要眼巴巴看着荆哲,企图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共鸣。

然而荆哲却面不改色地回视他两秒,冷淡地吐露出一个字:“不。”

葛扬:“……”

被堵了一句,葛扬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

而荆哲似乎也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直接在微信上转了他一笔钱:“够了?”

葛扬:“这他妈根本就不是钱的事儿!”

荆哲:“确定?”

葛扬:“我又不缺钱!”

荆哲:“那你别拿。”

葛扬:“……”

葛扬犹疑地拿出自己手机,看了一眼后,他张着的嘴霎时噤了声。

他呆滞两秒,脸上的暴怒顿时转变为震惊:“卧槽,你们电竞选手现在都这么赚钱吗?”

这话被荆哲当做了耳旁风。

他没搭理葛扬,转头征询裴超雪意见:“还能不能走?”

闻声,正抹着眼泪的裴超雪顿了顿,啜泣声渐收。

不知怎么,这种情况下,她听到声音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这好像是自上次碰面后,荆哲第一次和裴超雪说话。

不是莱特斯诺。

她垂下眼,动了动腿,确认自己的脚不再像踩棉花后,才终于回答道:“能。”

声音虽小,但足够硬气。

见她确实能站住了,荆哲点点头,忽地松了手。

裴超雪感觉到腰间骤然一松,重心开始偏移往后倒。

她慌乱地擡手,下意识抓住荆哲的手臂。

微凉的触感贴上掌心,裴超雪莫名有一瞬间的失神,手指无意识地蜷了下。

等稳住身形后,她这飘忽的思绪才渐渐收了回来。

荆哲看了她一眼,没抽手。

这状况莫名有些尴尬,她抿了抿唇,正准备松手道歉,却忽然又听荆哲抛出了一个问题——

“跟谁走?”

这个问题显然不在裴超雪的考虑范围内。

应该说,她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还能有选择。

她以为除了葛扬,应该只剩网约车司机了。

被问得一愣,裴超雪茫然道:“有什么选项吗?”

荆哲十分配合地给了她三个选项:“我,葛扬,出租车司机。”

她垂下眼看向自己正抓着荆哲胳膊、还没有松开的手,答案显而易见。

但裴超雪却难以启齿。

动了动唇,她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松了手,做出了一个不尴不尬的选择:“出……”

然而话音还未落,荆哲却突然改了口。

夜色笼罩的氛围总透着些许凉意,或许就是这股凉意,让裴超雪觉得荆哲也同样冷冷的。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了一个选项:“施念应该不会让你打车回家,喝成这样,不怕被卖了?”

一转眼,就只剩两个选项了。

裴超雪默了默,瞅了眼旁边沉浸在金钱幸福中的葛扬,鬼使神差地嘀咕道:“葛扬也会把我卖了。”

说完,她偏过头避开荆哲的视线,又别别扭扭地挤出一句:“你这选项也太少了,就剩一个了,让我怎么选?”

语气似乎带了些不情愿。

仿佛是荆哲把她逼到这份上似的。

荆哲看了她一眼,直接被她气笑了。

而始作俑者裴大小姐,撂下这么一句谴责的话后,索性自暴自弃。

她也顾不得看荆哲是什么反应,转身径自朝他的车走去。

姿态挺拔得像一只高傲的天鹅。

然而走着走着,后悔的感觉慢半拍地涌了上来。

刚才她找的理由生硬又莫名其妙,荆哲不知道她和葛扬的恩怨,只会觉得她别有用心。

以至于她现在走得每一步,都像是踩着刀尖。

生怕哪步没落对会听见荆哲的嘲笑。

也生怕荆哲会觉得,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什么长进,他随便说两句她就能上钩。

懊丧的感觉扑面而来,闷得她几近窒息。

她想再解释点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等到了荆哲的车边,裴超雪才整理好自己的表情。

大概是酒壮怂人胆,她借着这股醉意,抛掉了刚才所有的尴尬,佯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扭头直接摆出了一张傲慢至极的脸,试图给自己再找个退路:“先说好,你的宾利我吐了赔不起,你要是害怕,我现在就打车。”

荆哲在她旁边停下脚步,垂眸看了她一眼。

裴超雪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他。

哪怕现在把她送到刑场上去,她也能骨气依旧。

气氛近似僵持。

良久。

裴超雪瞪得眼睛都发酸了,终于看见荆哲擡手将车门打开,跟她低低地说了句:“没让你赔。”

“上车。”

远处,葛扬的心情被钱抚平了之后,理智也跟着归位。

他猛地想起了自己今天的任务,又立马跟了过来,赶在荆哲上车前拦住了他:“不是,你把人留下啊。”

听见动静,身心俱疲的裴超雪看都没看他,直接“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试图与葛扬隔绝。

一转眼,车外只剩葛扬和荆哲。

而荆哲却连眼神都没分葛扬一点儿,凉凉道:“留着再给你吼?”

“……”刚发了疯的葛扬现在可能有点心虚,讪讪道:“刚才是我没控制好,我现在这不是想将功补过吗?”

“别了。”荆哲嗤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加我一共才四个耳朵,不够你吼的。”

撂下这句话,荆哲也没再搭理他,径自绕到驾驶座那边准备上车。

葛扬:“……”

被荆哲嘲讽了一通,他脸面有点挂不住,于是调头开始做裴超雪的思想工作。

见裴超雪已经坐在荆哲的车里了,他立马拉开车门,“裴大小姐,你知道你现在在谁的车上吗?你现在是不清醒,等你清醒了肯定后悔。”

他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荆哲听个大概。

荆哲动作一停,视线越过车顶朝葛扬的方向扫过来,神色隐没在夜色中,看得不甚清晰。

裴超雪偷偷擡眸看了眼荆哲,却因为坐在车里,看不见他的表情。

她莫名顿了一下,收回视线,垂眸整理了下脏兮兮的裙摆,将上面浮着的灰尘拍干净。

而后僵硬地转了转脖子,将目光重新对焦到葛扬身上。

无声地对视了几秒,她倔强地擡手,抹掉脸上残余的泪痕。

然后板着脸,面无表情地吐出一道只有葛扬能听见的气音:“滚、蛋。”

葛扬:“……”

葛扬:“我……”

下一瞬,裴超雪余光瞥见葛扬又要开口骂她,她立刻跟着张开嘴,开始光打雷不下雨:“呜呜呜……你怎么骂人?”

葛扬:“???”

“葛扬,”荆哲眉心微蹙,“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重新绕了过来,声线透着寒意:“你有完没完?”

“不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葛扬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他指着裴超雪,无措地辩白道:“是她自己……”

话刚说到一半,裴超雪又擡眸瞟了他一眼,见这招不行,转头就开始捂嘴,佯装出一副想吐的醉鬼姿态。

演的和刚才的真实反应几乎分毫不差,极其逼真。

这以假乱真的演技属实让葛扬慌了。

他一个激灵,连忙后退,躲到荆哲身后喊道:“你他妈吐我车就算了,别吐我身上啊!”

荆哲:“……”

不知道是裴超雪演得太真情流露了还是什么,连续的干呕动作居然让她真的越来越想吐。

反胃感顿时汹涌起来。

她连忙撑住车门,手忙脚乱地想下车。

停车场的人并不少,尤其是婚礼刚结束,准备离开的大部分都是电竞圈内的人,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句寒暄和聊笑。

残存的理智和信念告诉裴超雪,她今晚丢的脸已经够多了,已经没脸能丢了。

无论如何,这种狼狈的姿态都不能被别人看见。

尤其是荆哲。

然而还不等她的脚落地往卫生间跑,不知哪儿来的黑色外套忽然兜头盖了下来,将她难堪至极的窘态盖得严严实实。

“啪”的一声,脑海中紧绷的弦霎时崩断。

肩膀塌下的一瞬间,裴超雪忍不住闭了闭眼,由衷地感谢这位好心人。

她缓缓把衣服从脸上拽下来,颤着手开始包衣服,试图掩盖里面的罪证。

顺带还思考了下赔一件什么样的衣服比较合适。

然而她包着包着,外套背面张扬的Logo和英文字母忽然吸引了她的视线——

【sf】

【Awake】

裴超雪:“……”

为了庆祝某人损失一件衣服(bhi),给评论区前20的宝贝发个红包_(:з」∠)_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