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摇

动摇

荆辰这讥讽般的话语显然不在裴超雪的意料之内。

这话落入耳中的时候,她不禁愣在了原地。

只不过荆辰在撂下这么一句话后,也懒得再同她多说,径自绕开她就想走。

甚至都不乐意扶她起来。

裴超雪莫名被数落了一通,反应过来后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道:“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荆辰脚步一停,站在她旁边,皱着眉看她:“就是字面意思,有点惊讶你居然会来看荆哲比赛,听不懂么?”

要是说刚才的敌意还可以勉强忽略的话,现在这话的敌意就是扑面而来了。

简直毫不遮掩。

裴超雪印象里并没有惹过荆辰,毕竟她和荆辰的交集少之又少。

排除掉莱特斯诺的身份的话,她也就曾经和荆哲出去约会的时候,撞见过荆辰一次。

仅此一次,还是在遥远的七年前。

所以她觉得这敌意简直莫名其妙。

裴超雪也不是好惹的主,但看在面前的人是荆哲哥哥的份上,她抿着唇克制了半天,只是选择小声回击道:“我为什么不能来看比赛?”

虽然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是压了又压,尽可能地礼貌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毫无征兆地惹恼了荆辰。

他眯了眯眸,冷嗤道:“你为什么?”

“你要不要回去问问你爸到底为什么?”

“你也配来看荆哲比赛啊?”

“噢,也是。”他忽而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凉声道:“要不是托你们的福,荆哲可能现在也不会上赛场拿冠军。”

“我还得谢谢你吧?”

说完,他懒得再搭理裴超雪,冷笑着剜了她一眼后,径自离开。

裴超雪拎着包站在原地,无声地看着荆辰扬长而去的背影,思绪宛如一团乱麻。

荆辰嘲讽似的话语不停地在她脑海内回响,一遍又一遍挥之不去。

那厌恶的神情和敌意更是像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什么叫“托你们的福”?

她干嘛了?裴宏岂又干嘛了?

裴超雪毫无头绪。

但从荆辰的只言片语和异样的情绪中,也不难听出,荆哲休学去sf的事,好像和她有剪不断的关系。

正迷茫着,一阵手机铃声忽然打断了她混沌的思绪。

裴超雪靠在墙边,垂头耷脑地拿出手机接听——

“你人呢?还没好吗?”俞静妮催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Awake的哥哥好像去找你了,你俩碰上了吗?他哥长得还挺高挺帅的,跟Awake有点像,戴眼镜……”

“哦,我……”裴超雪话音一顿,垂着眸抿了抿唇,“我没碰到,我从后门走了,刚才突然接到我爸电话了。”

“你爸?”俞静妮知道她之前是离家出走的,此刻还以为是她爸找到她了,“你爸喊你回家?”

“对,有点急。”裴超雪耷拉着脑袋盯着光滑洁净的大理石地面,扯了个借口道:“我不去吃饭了,你和他们去吧,我得回家一趟。”

“哎算了,你不去的话我去有什么意思,他们又不是冲我来的。”俞静妮没想到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失落地叹了口气,“我也回去了。”

挂了电话,裴超雪紧咬着唇,打开了和荆哲的聊天界面。

她磕磕绊绊地打出了一段解释的话语,又反复删改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只留了两句:【对不起,我突然有点急事要回家。】

【上次说的事能延个期吗?过段时间我再来见你。】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裴超雪的所有计划。

她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什么态度去面对荆哲了。

纠结了许久,她还是决定先暂缓自己的事,把当初的事弄清楚再说。

迷茫的她给裴宏岂接连打了几个电话,但因为一直转接到助理,她只能直接打车到世谕集团总部。

她想找裴宏岂要个说法。

然而天不遂人愿,当她站在集团总部门口时,别说是上顶楼找裴宏岂要说法了,她简直是连门都进不去。

因为有一群人正呜呜泱泱堵在大门口。

其中有些人拉着长条横幅,有些人或站或坐围在附近,似乎把正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裴超雪正准备过街的脚步一顿,眉心霎时皱了起来。

踌躇片刻,她只能先停下,穿着单薄的风衣抱臂站在街对面,一边哆嗦一边观察情况。

这附近有不少看热闹的人,此刻也正窃窃私语。

议论纷纷的话语顺着夜风传进了她的耳中——

“听说是远都那边有个什么项目烂尾了?”

“对对对!我也听的是这个!好像是世谕底下的哪个商业街吧,一直延期没竣工,商铺提前卖出去了结果交付不了。人家血汗钱搭进去了能不来闹吗?”

“难怪呢,怪不得在这堵了好几天。”

“顶上的领导都好几天没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要跑了。”

“我听说还不止这一件事呢,也不知道真假。”

这些议论让本就有些低的温度降至冰点。

裴超雪整个人倏地一僵。

良久,她才僵硬地仰起头,看向集团里最高的那栋大厦。

往日恢宏高耸的大厦,此刻在阴沉昏暗的夜色下显得有些落寞,只有中间段的几层楼还亮着灯,高层的董事长办公室一直暗着。

像是一节徒有其表的金腰带。

可惜裴超雪本就无心继承家业,也很久不关注自家集团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焦头烂额加班的那几层楼隶属哪个产业板块,无从判断情况。

她站在寒冷的夜风中,看着街对面的人群,发热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

抿了抿唇,裴超雪还是拿出手机,给裴宏岂打了个电话。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受这件事影响,裴宏岂的电话依旧打不通。

转接到的助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不告诉她。

她只能暂时作罢,愁眉不展地在通讯录里找徐瑾的电话。

徐瑾接电话的速度倒是快不少,没几秒就接通了:“喂?超雪?怎么了?”

“小瑾姐,你在集团吗?”裴超雪犹豫了下,“我刚到,看门口好像……”

“你来集团了?”徐瑾似乎很是讶异,忙不叠嘱咐道:“你可别进去啊,最近这边有点事,我们都在家办公了,你赶紧回去。”

“这里出什么事了?”裴超雪忍不住问。

徐瑾支支吾吾了会儿,尽可能地把问题轻松化:“嗐,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零售那边有个街区暂时交付不了,买了商铺的人有些怨言而已,等交付了就行了。”

裴超雪虽然不管裴宏岂公司的事,但也知道“暂时交付不了”听起来虽然轻飘,但根本就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问题,多少都伴随着资金问题。

似是有些预感,她眉心紧蹙,低声问了句:“需要多少?”

徐瑾一愣:“什么需要多少?”

“要让街区项目继续的话,还差多少钱?”裴超雪问。

虽然她手头也没这种大钱,但至少也得心里有个数。

然而徐瑾没告诉她,只是安慰道:“你放心吧,做生意的哪个没担过风险?小事一桩。”

“再说了,”说着说着,她还跟裴超雪开起玩笑,促狭道:“就以你跟卓总现在这关系,他还能不帮裴总啊?过段时间就解决了,别操心了。”

裴超雪听到这里一头雾水,疑惑道:“我跟卓怀有什么关系?”

“哟哟哟,你还防着我呢?”徐瑾好笑地“切”了一声,“我可都听说了,卓总对你挺满意的。”

裴超雪:“?”

虽然搞不明白卓怀对她满意个什么劲,但她此刻也无心去管他鸡毛蒜皮的看法。

她犹疑地问道:“确定街区的事真能解决?”

“当然确定了。”徐瑾信誓旦旦地说,“裴总都已经出发去南都找卓总谈资金的事了好吗?一只脚都踏进门了,怕屁。”

听她说得轻轻松松,裴超雪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顺手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准备打车回酒店。

然而她刚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又想起了自己来找裴宏岂的正事。

刚才被堵门的人打岔打忘了,现在猛地回过神来,裴超雪忙不叠问道:“对了小瑾姐,我还想问件事。”

徐瑾:“什么事?”

裴超雪组织了下措辞:“你之前说,我爸和星鸿的荆总有过节,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过节。”

“嗯?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有兴趣了?”徐瑾挑着眉笑了笑,“怎么?卓总那不是稳了吗?你难道还真准备接受我的提议,把目标改成荆总?”

“我跟你说荆总可不是什么善茬啊,虽然他看起来比他弟温和好说话,但你还真玩不过他。”

“你要真那么想换目标,还不如换他弟,他弟比他……”

“……不是不是!”裴超雪根本不敢细听,连忙打断她的话。

她现在哪里还敢觊觎荆哲啊。

然而她憋了一会儿,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破罐子破摔道:“你别多想,我就问问,你不帮我打听就算了。”

“我也没说不打听呀。”徐瑾轻呵一声,“行了行了,帮你问,当时对接这个项目的同事早离职了,我得找着人家再说。”

虽然徐瑾说得好像难度很大,但实际上,当晚在裴超雪回酒店后,这事就被她八卦出来了。

但只有大致脉络,没有细节。

裴超雪只能听出好像是当初荆家急需一笔钱,荆辰手上的项目如果中标,是完全可以解燃眉之急的。

然而那项目却被裴宏岂底下的公司截胡了。

如果是公平竞争正常投标也就罢了,但那次荆辰做的标书被人泄露,险些惹上大麻烦,只能赔钱了事。

裴超雪听到这里陡然陷入沉默。

她心底隐约出现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迟疑须臾,她不禁猜测道:“这个标书泄露,该不会和我爸有关系吧?”

“这我可不好说。”徐瑾对当年这事也只是一知半解,不敢胡乱猜测:“这种事,没证据我哪儿敢乱说?”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答复,但裴超雪一想到荆辰脸上毫不遮掩的敌意和厌恶,就觉得这事肯定跟裴宏岂脱不了干系。

她蔫哒哒地呼了口气,又嘱咐徐瑾帮她再去打听下其中的细节,才挂了电话。

通话声戛然而止,空旷的酒店房间再度归于沉寂。

裴超雪攥着手机,脑海里不停地回忆着高中时出现的细节,试图拼凑出整件事。

拼着拼着,她突然联想到荆家急需的那笔钱,和荆哲突然休学去sf,又和sf一签签三年……

裴超雪垂着脑袋,自暴自弃地往床上一趴——

完了。

她可能……真成罪人了。

荆哲是等结束了赛后的一系列事情、坐到车里后才有空看手机的。

一打开,他就看到了裴超雪给他发的那两条信息。

他薄薄的眼皮低垂着,眼睫下晦暗不明的眸光在“延期”两个字上停驻了许久。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但这临时暂缓的审判,却着实让荆哲无形中松了口气。

但他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而是在聊天框里打了一行字。

“我听斯诺那个朋友说她有事走了?怪不得我去找也没找着她。”荆辰靠在驾驶座上,遗憾道:“我白来了。”

浮流坐在后面笑骂道:“靠,还白来了?说得好像你没看比赛似的,你就不能是为你弟弟来的吗?”

“哎,他是顺带的,他也不需要我啊。”荆辰啧了一声,瞥见荆哲的神情好像有些出神,于是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干嘛呢?发呆?”

荆哲回过神来,敷衍道:“没。”

他迅速把聊天框里那行“下次是什么时候?”发了出去,接着便收起手机,扯开话题:“还不开车?”

“你比赛比傻啦?浮流老婆还没来呢。”荆辰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音一落,施念就跑到车边了。

她打开车门坐进来:“不好意思,场馆有点绕,我迷路了。”

“没事。”荆辰无所谓地答道,“谁让浮流不懂事不去接你,怪他。”

“……”也不知道是羞愧了还是气的,浮流突然被数落了一通,脸顿时就羞红了。

他咬牙切齿地回击:“你这么会,怎么还是个单身狗?单身了五百年了吧?”

“……”荆辰沉默两秒,撂下一句“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然后在反击声中发动了车。

听着耳边的吵嚷声,荆哲盯着熄了屏的手机,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在听到浮流吐槽荆辰单身的时候,他没由来地出神了片刻。

飘忽的思绪逐渐被见缝插针地填满。

他记得荆辰并不是没谈过恋爱。

荆辰在大学的时候,有个谈了四年的女朋友。

本来是准备毕业后两家见面,然后结婚的。

结果刚巧赶上母亲荆璨重病入院。

原本那姑娘家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对他家有什么异样的看法,毕竟生老病死都是可以理解的事。

甚至还经常去医院看望荆璨。

本来也是一段良缘。

但最后却因为他们的父亲肖斯海,那姑娘的父母坚决反对她再和荆辰有来往。

肖斯海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看起来斯文又体贴,但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尤其是和荆璨结婚后。

荆璨家境优渥,可以算是个富家大小姐,但并没有大小姐脾气,反而温和至极。

她也并不愁赚钱的事,于是从事了自己喜欢的行业,年纪不大的时候就去了各种动画制片厂配音。

后来配音行业逐渐规范,她也就成了前辈级的配音演员。

她配过很多耳熟能详的角色,即便现在提到她的名字,也会有不少人脱口而出那些动画角色:啊,就是那个谁谁谁。

但反观肖斯海。

他家境不好,是个自卑又自负的人,攀比心重,除了那副好皮囊和伪装出来的体贴,好像一无所有。

荆家原本不希望荆璨嫁给这样一个人,但架不住荆璨自己喜欢。

于是荆哲的外公就提出让肖斯海入赘。

而肖斯海在入赘到荆璨家后,他骨子里的自卑突然变本加厉。

他感觉自己在这个家是不被需要的。

他好像没有任何价值。

他去工作,赚再多的钱,也比不上荆璨生来就有的那些。

他在这样的日子里浑浑噩噩,却又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必须要赚大钱,超过荆璨。

但是给人打工怎么可能说超过就超过?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来钱快的方法——赌博。

这是他眼界所能看见的、最快的赚大钱的方法了。

他偷偷拿着家里的钱,给自己“投资”。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什么,前期还真让他赚到了不少。

而他对家里人的解释也不过是自己参与的项目分红下来了。

荆璨并没有起疑。

大概是前期的甜头让肖斯海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

他开始变本加厉地沉迷其中。

直到催债电话打到了荆哲手机上。

彼时荆哲才高一,肖斯海大概是觉得家里他年龄最小,好忽悠,就算接到电话他也能用诈骗之类的哄骗过去。

但他常年不在家,早已不知道荆哲已经长大了。

荆哲当即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直接跟荆璨和荆辰说了。

至此,肖斯海的行径彻底败露,荆璨也因为这事一病不起。

后来这事被荆辰女朋友家知道,对方父母坚决要女儿和荆辰分手。

他们的理由很充分,也很难让人反驳:“小辰,我知道你们谈了四年了,但你爸爸的事,是每个做父母的都会顾及的。”

“不是我们对你不信任,而是你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确实会让我们有些担心。”

“今天是你妈妈给他兜底,明天是你给他兜底,后天是你弟弟给他兜底,那等最后你们都没办法的时候,是不是连我女儿、连我们全家也要给他兜底?”

“你爸爸好赌,但我们不能拿自己女儿的未来跟你赌啊孩子。”

荆哲记得那天的荆辰面上平静得出奇。

他甚至还能跟人家赔笑着说:“对不起,是我耽误她了。”

直到将对方送出家门,把门关上的那一刻。

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荆哲,忽然开口问他:“你不再争取一下?”

荆辰拿下眼镜,无可奈何地捏了捏鼻梁,半晌过后才答:“怎么争取?”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哑,然而等他再把眼镜戴上后,他却已然恢复常态,走到荆哲身边,平静地拍了拍他的肩:“人家又没说错。”

“对了,”后座,施念的疑问冷不丁传来,直接吹散了荆哲飘忽的思绪,“怎么没看见斯诺?”

一旁的浮流顺口解释道:“听她朋友说,好像是有事先走了。”

说完,又拍了拍副驾驶的荆哲,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就让人家这么走了啊?也没争取让人家留一下?哪儿有你这么当男朋友的?”

闻言,荆哲终于敛了神思。

他微擡眼眸,动了动唇,正准备开口,余光却瞟见了后视镜里的施念。

她在听了浮流说莱特斯诺有事先走了后,脸上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欲言又止。

但是她并没有多嘴说什么,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开始跟别人发消息。

荆哲在她这不经意的表现中莫名察觉到一丝怪异。

他默了默,片刻后收回目光,鬼使神差问了句:“你们没看见她?”

“没啊。”荆辰下意识回答,“你们比赛一结束,她就出去了,我去找她,结果没找到人。”

说到这,他又想起施念比他先出去,顺口问道:“小念呢?你有没有碰见斯诺啊?”

施念:“……”

其实施念不擅长撒谎。

她也不是胆小,以前她跟裴超雪混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少胡说八道,但她属于那种需要有人带头才胡诌得出来的。

她需要气氛,需要铺垫。

只让她一个人说的话,她又心虚又尴尬。

但一想到裴超雪希望她保密,施念就只能硬着头皮,半真半假道:“碰见了,在洗手间。”

“但是她接了个电话就走了,看起来很急,估计有什么急事吧,我也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

她这话说得和之前的信息都对上了,于是众人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唯独荆哲,在施念说话的时候,从后视镜里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半晌,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窥见一丝蛛丝马迹。

直到施念心虚地瞄他,他才收回视线,兀自面无表情地摁亮手机。

手机画面依旧停留在和裴超雪的聊天界面。

他发出去的那条消息宛如石沉大海,杳无回音。

荆哲再次盯着裴超雪发来的那两条消息看了好一会儿,唇线莫名紧绷。

静默须臾,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暗暗蹙了下眉,迅速打出一行字:【你还在华都么?】

小场面,我是甜文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