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二次打她！
上一次才是两天前。
原本还没消肿的脸上火热热的，嘴里已经涌出了血腥味，霜月捂着脸垂着个头，心中像被挖空了一样。
洪光虽目不识丁，可心无城府，干净纯粹，而他顾玄风虽气度非凡，满腹经纶，但心思深沉，满腹算计。
他是天子近臣，是身世显赫的世家公子，是上位者，哪里被人这样踩在脚底下轻贱过。
前天他们还你侬我侬，今天就这般撕破了脸。
面具带久了，人也会累！正好，她也不想装下去了。
“不过一个贱婢，你有什么资格？”他眸光涣散，气极反笑，颤巍巍地几步退到了椅子边。
“亏得我昨日还在母亲面前说要立你为通房，有心纳你为妾，可你粗鄙不堪，空有几分容貌，你怎配？”
顾玄风的话像根刺一样精准无误地刺进了她的心口。
是啊！她是粗鄙不堪的贱婢！她早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早该看清她，为何还要纠缠这些时日呢？
顾玄风说完又咳嗽了起来，咳地止不住的那种，一颗心都要咳出来了，霜月在一旁冷眼旁观。
是咎由自取罢了！
陈兴听见声音已经掀帘进来了。
帘子掀开后带进了一股不小的风，将火盆中的火苗吹得窜得老高。
陈兴看此情此景，扶过他家公子，有几分责怪似地看向霜月，“我刚刚说什么你都忘了吗？那个洪光……”
“陈兴！”陈兴话到嘴巴边，被及时地制止了，叹了一声也没再说了。
那个洪光什么？
“陈大哥要说什么？”她调整了声音问。
“尸体被我大卸八块喂狗了！”一旁的顾玄风睁着猩红的双目笑道。
“公子！”陈兴看不过去。
一句话让霜月全身凉到了极点。
要是平时他咳成这样她定是心疼不已，现在，只要一想到他杀了洪光，她全身都止不住发抖。
一切都因她而起，若是她不利用洪光，洪光就不会死，是她害死了他，她是罪人！
她无颜面对齐婶，也再无颜面对自己。
她捂住心口止不住地啜泣！
过了好一会儿，顾玄风终于不再咳嗽了，坐在椅上大口喘息着，冷眼看向她，“拉下去！关起来！明日找不到玉环，也乱棍打死了！”
霜月看着那张朱唇一张一合，三言两语就定了她的命数。
陈兴动了动嘴唇，想要劝什么，终于是什么话也没再说。
陈兴依旧将她带进去了那间黑屋子，临走时，语重心长道：“事情肯定还是有转机的，你要想活命，就不要再违逆公子了！”
“多谢陈大哥提醒。”霜月木然地回了句，说完自顾自门，门关上，屋子里又回归了之前的黑暗。
霜月心灰意冷地躺在地上她一颗心还在想着洪光死了的事，想着想着止不住地流泪，继而拼命地捶胸！
找不到玉环不是很好，刚好也把她打死了，她下地府告慰洪光，跪求人原谅。
她想到齐婶和自己说的，说洪光父母早亡，身世可怜。
那样好的人，就这样因为她送了命！
可悲！可叹！
她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煞星。
她在黑暗中一发不可收拾地留在泪。
而那边枕月庐的厢房里，全是截然相反的场景。
“姑娘今天是扬眉吐气了！瞧瞧大公子脸色都气成什么样了！”
苏紫珠还没有睡，她也丝毫不想睡，兰馨在对着镜子给她松开发髻准备安寝。
“大公子抓贼，最后竟发现抓到了自己的人。”兰馨笑道。
“正好，就让他看清楚他心心念念忘不了的是个什么东西！”
“我本不应该利用玉环出手的，可我真的不甘心！"苏紫珠冷笑道。
“你可知道前日是我第一次进他书房那个贱人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每次都在里面和他缠绵。”
“我以为那一日他对我是真的不同，我信以为真以为他变了，可到了第二日，他又恢复和之前一样的冷脸，我才明白他是故意利用我做戏给人看呢！”
“我不甘心啊！我一个千金小姐凭什么被她一个厨娘压一头，我和他才是最般配的，她是什么身份也来横插一脚？”
“父亲也说了，让我不急着回去，说若我连这个小小的下人都拿不住，到时候做了当家主母也难成气候，拿捏不了后院那些个刁钻下人！”
“她若是个安分的，我还给她一条生路！你瞧瞧她今天说的那些话！要是他日她真的做了通房，做了妾，不是要一脚反踩在我头上！”
“姑娘不要担心，大公子只是一时被那个狐媚子迷惑了，你怎么都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那自然是，他是位高权重，可是我国公府也是旁人不可高攀的。”
“姑娘，那个香儿怎么办？”
“先这样，她要是出了事难免引起别人怀疑，要怪在她不知廉耻，做的那些个龌龊的事，说明人还是不要被人轻易捉住把柄！”
“今天我们做的滴水不漏。人证物证具在，远致哥哥不想信也得信！”
原来前几日那个叫香儿的偷偷在枕月庐和院中小厮颠鸾倒凤，被苏紫珠和兰馨当场撞到，苏紫珠答应不会将她的丑事告诉给顾若如，以香儿往后听自己差遣为条件，香儿不得不从。
真正的贼人是今天晚上被苏紫珠见着的，她在房中轩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怔怔出神之际，看一个黑衣人影飞檐走壁，进顾府于无人之境，她胆战心惊，晃过神来才反应过来是进了贼。
正当苏紫在房中惊魂未定的时候，恰巧这时，香儿过来找她，说起了自己碰着霜月，身着黑衣在府中偷偷烧纸钱的事。
苏紫珠昨天听说顾玄风要立霜月为通房，这两天本就心中郁结，早就恨不得将之处置而后快。
苏紫珠联想到刚刚那贼人，觉得这是铲除霜月的大大好机会，就假意说玉环丢失，利用香儿指证霜月。
她倒要看看霜月敢不敢说出她偷烧纸钱的事，就算贼人的事没查到她头上，烧纸钱是冲撞府中神灵，她要去董夫人面前高发，霜月也逃不过重罚。
霜月她怎么样都是死定了。
“大公子对那个厨娘情深意切，只怕到时候真的没有查清楚也是草草了之！”兰馨说着给苏紫珠又脱了外面的衣裳。
“不会！此事非同小可，玉环非寻常之物，况且那静雅堂的董老夫人都发了话，你猜猜看？”
“况且……”苏紫珠说着慢慢地露出一抹深沉的笑意，“明日还有一场大戏，保证让她死无全尸，你我就坐等看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