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霜跟着霜月一道回去时,霜月气呼呼地在前面走,尹霜就跟着她后面,一步没有离开,直到回了牧宅中。
晌午沈子卿回来后不久就过来了她屋中找她。
沈子卿还未说话,霜月开口道:“哥哥说好的让我一个人出门,为何还要让人看着?”
沈子卿并不接她的话茬,“不要再去找苏家小姐!”
“为何?难道是怕我揭露你们二人的奸情吗?”霜月说完之后都不敢相信这样刻薄的话是出之她之口。
沈子卿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怒意渐渐四三开来。
霜月以为他会打她,然而并没有。
“念儿,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他的话中似有警告。
“圣上早已经下了旨,此事已成定局,你休有再提!”
霜月心头一松,一想到他顾远致几日后要殒命,整个身子都止不住的发冷。
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是放不下他,还是放不下他曾经对自己做的种种。
“哥哥为什么就不能救救他?他真的是无辜的!”她的声音发哑。
“你为了他,要求我?”沈子卿脸上渐渐覆上了一层寒霜,紧蹙双眉看着她,“他对你的种种欺辱你都忘了不成。在锦州他还要杀我,你也忘了?”
“他不死,便要害我!我和他本就是对立!早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高皇后和太子拉拢他,他起初不为所动,现在又战队三皇子,党同伐异,没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若你是我,你也会这样做。”
沈子卿说到后面语气颇多无奈。
霜月猛地惊问,“这么说哥哥是承认了自己陷害的他?哥哥是和冀王殿下什么关系?”
沈子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该搅和进来!”
“他以为是我受你指使,以为是我偷了密信害了他,我想澄清!”霜月喃喃自语道。
“你扪心自问,只是为了这个?”
霜月垂下眸子,无言以对。
“你让平宁带你偷偷进宫找三皇子的事我可以不追究,顾远致的事你不要再管!他是死是活与你无关!”
他竟然知道她去偷偷见了三皇子的事?
“你答应不会让人跟着我,却私下让你的护卫跟着我!你出尔反尔,我答应你的也不会算数。”
霜月站得直直的,本来是十分严肃的事,说出来倒有点儿戏。
觉得他可能不信,她还加了一句,“我是认真的。”
沈子卿看了她一眼,脑中突然浮现起从前与她在一起的画面。
不同的是从前的她眼中都是天真的笑意,现在,她看向他的眼中全是没有温度的冷意。
她的目光深深刺痛了他。
她不会明白他对她深沉的爱意。
他有时也会想,如果他的心中没有她,就算他真的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成了他的妾室又有什么意义,她心中从始至终装着的都是那个人。
他要她的人,也想要她的心!
他怎么看不明白她答应他做妾室是缓兵之计,她那样的性格,若是硬要勉强她,只会将她逼得原来越远。
最终又是他不想看到的局面,也许他该换一种方式来对她。
针对她腹中的孩子,他既恼怒、心疼又无奈。
沈子卿看着她动了动嘴唇,心中思量万千,可最终一句话也没说,缓缓地出了屋子。
霜月本来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见他走了她心里突然觉得不是滋味,看到他落寞的背影更是百感交集。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出神。
一句“哥哥”声音从她嘴中轻轻吐出,声音极细,只要她自己才能听得清。
这一日霜月再没去见沈子卿。
次日,尹霜并不在宅里,沈子卿一早去了宫里。
红梅一大早又是照例煎好了药,她忍着喝了下去。
她在宅中十分无聊,满脑子想的都是顾玄风的事。
她准备先去顾府去看看,若能见到郎一舟,说不定还能知道一些关于顾玄风案子的具体细节。
红梅见她出门,执意要跟过来。
她当然不想红梅知道自己的行踪,红梅知道肯定会告诉沈子卿,沈子卿若是知道她过来顾府,又要动怒。
“姑娘,你一人出门我实在不放心。”
“没有什么不放心,还是说你不好和你家主子交代?”霜月语气明显有些不好。
“姑娘,你误会大人了,他并没有交代让我看着你。”
霜月完全不信,“没有的话,昨个傍晚他为何将你叫过去?”
“大人只不过叮嘱我记得今天给姑娘你煎药,相反大人还特意交代我,让我不要看你看得太紧。”
“大人说道一半欲言又止,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姑娘你说,他摇摇头,说你不愿见他,我看大人昨天傍晚也没有用饭,像是心情特别不好。姑娘你不要和大人不开心了,大人心中时时刻刻都念着你。”
霜月听完心头一沉,胸中的浓浓的酸涩之意化不开,虽是心中心疼,嘴上却是不愿意松口,“他吃不吃饭,开不开心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姑娘,不说其他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测,大人肯定是要责罚我。可我今天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姑娘你,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心里过意不去。”
霜月再不愿多费口舌,只得由她跟着去了。
两人出门走过了几条街,再绕过了几条胡同,就到了顾府。
偌大的府邸周围皆围着数十个穿着甲胄执戟的官兵,来来回回地巡逻,正门和侧门都是紧闭,门口皆站有官兵。
不说人想进去,就是一只鸟儿飞过去都困难。
霜月就在附近站了一会儿,马上就有官兵过来驱赶。
“干什么的?走远些!”
霜月泄了气看了一眼就往回走,回头见红梅就是胡同巷子口等着她。
她往回走了近了百余步,路过东街市,街市上热闹非凡,突然有辆华丽的马车迎面过来。
马车格外引人注目,熟不知那马车正是国公府的马车。
车中的丫鬟兰馨和她的主子苏紫珠正在说着话。
“小姐,昨日那牧大人如此对小姐你,真是让人生气。”
苏紫珠气定神闲地坐着,“他捏着我的把柄,当然可以为所欲为。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千万不能让父亲知道我做的这些。”
"老爷最近为了顾公子的事频频去宫中,也没空管小姐你。"
“我此前还觉得自己有多喜欢姓顾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比他更重要的东西还有很多。现在我已经不盼着人活了,若是他人没了我做的事也无人知晓了。”
“那姓牧的实在是可恨,可叹我现在还没有实力和他抗衡。”
兰馨担忧地看着人,“现在我们也不好再过去牧宅找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紫珠不慌不忙道:“不急,怎有机会碰着人,我答应了母亲去簪花阁去买首饰,可不能漏馅了。就先去簪花阁,那贱婢的事再做打算。”
兰馨听闻此言,马上掀起前面的轿帘,开口对车夫道:“阿才,先去簪花阁。”
兰馨说完话的功夫又扫了一眼左右两边的人群,待看到人群中那个淡粉色的身影时,人当场愣住了。
“小姐,你看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