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罗盘往里走,顶着日光,看不清翘角屋檐下的供台。
直到走到屋檐下,立在阴影里,三人瞳孔收缩,满墙的符纸牌位一并缩进眼底。
郭斋惊得汗毛倒立,出于本能往后退了几步,这一退,恰好看清横梁上挂着的一把铜钱剑。
难怪他父亲要亲自回来迁坟,这么凶的祠堂,一般人怕是受不住。
他觉得邪性,细想更觉得瘆得慌。
茂先生看见满墙驱邪镇煞的符文,立时紧锁眉心,想着师父的交代,他掐指略算,嘴上念念有词,从袖中抛出三枚铜板。
撒地成象。
“撤!”
三人快步退出祠堂,从地下通道出来,走到小道,茂先生神色复杂,沉思半晌问老陈:“正对宅子大门的那座山是什么山?”
“后秀山。”
得知能在高处俯看整座宅子的山名,茂先生同郭斋离开了郭家老宅。
连着两天四处看风水,多次看宅子,加上翻看当地县志,总算是有了进展,郭家老宅本是绝佳的山环水抱藏风聚气借了龙脉的宝地,却因山脚下的农田生了凶煞气。
回到白云宾馆。
茂先生把中间缘由原原本本告知给敏先生。
“原本灌溉稻田的水是挖渠引来的珠江支流,早些年大旱,穗城一带连着三年没有回南天,为了不影响收成解决吃饭问题,有人提议扩挖后秀山、越秀山上的泉水引灌山脚农田。”
“引山泉水方法奏效,缓解了稻田缺水问题,山腰上的老宅却因此绝了活水流。”
“据郭局长说,老宅有一汪常年不干涸的水渠,池水能洗菜做饭,熬药煎茶。百年前,祖上选这块山地修建房屋,就是把这一汪泉眼圈进宅子作了观赏池。”
泉水是地下水,水流小,挖渠改道渗引到山脚,山腰处的泉眼自然会干涸。
担心跟老宅这边起纠纷,提议引山泉水的年轻人,私底下叫工程队多挖了一条从农田分出去的珠江支流的小渠。
旱时没水,没人能察觉异样,只当是天干,哪哪都缺水。
平日有珠江水进宅,水池水源不断。
“地下涌出的泉眼跟引进宅子的河流溪水大有不同,引河流溪水进庭院,主大凶。”
茂先生说完,静等委托人的反应,窗边,仰靠在躺椅的上人像是没听清,自顾自地端起紫砂壶抿了口茶水,品过后才开口,“我一直敬重先生,所有迁坟事宜尽数交给先生处理,我只有一点要求,务必要做到风平浪静,水过无痕。”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这是自然。”茂先生问起心中疑惑,“不过,有一事不明白,宅中为何满庭花卉?”
郭时放下紫砂壶,“这茶不好。”吩咐儿子,“阿斋,去那边拿些好茶过来。”
郭斋看了眼茂先生,想着父亲的脾气没多问,起身走出房间,去楼下餐厅喝茶吃点心。
屋里只有两人在场,郭时转过身,背着日光,浑浊的双眼,射不进面前人脸。
“我的日子不多了,请先生务必救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