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不灭道人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病人,一遍遍地呼喊着。
“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竟然敢闯进来?”木芙蓉声音凌冽。
不再如同之前柔柔弱弱的样子,此刻的她看起来,甚至有了几分狰狞。
“师尊!”
沈却快步来到不灭道人跟前。
焦急道:“为什么你会叫小师妹的名字?为什么?”
再看向不灭道人如同凡人一样的身体,转头冲木芙蓉质问道:“你将师尊怎么了?”
“沈却,别在我面前大惊小怪的,别忘了,明天我会接受宗主之位。”
“你看见我,必须行礼!”
“不可能!”沈却立刻摇头:“师尊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会提起小师妹?”
木芙蓉听了好笑:“他本来就是被南屿害的,这是恨意。”
“这不是恨!”沈却缓缓抽出自己的长剑:“他看你的眼神,才是恨!”
“木芙蓉,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不是魔族?”
面对沈却的愤怒,木芙蓉脸上依旧保持冷笑。
暂停修行,站起来看向沈却,脸上带着好笑的表情。
“你没有怀疑我的资格。”
“沈却,我是不是魔族,应该不重要吧?”
木芙蓉双手环抱在胸前,眼中全是讥讽:“你是不甘心,成为宗主的人,是我?”
“不是吗?”
沈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却还在强装镇定,怒吼着:“胡说八道。”
“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没有吗?”木芙蓉嗤笑一声,毫不留情揭穿沈却虚伪的面孔。
一字一句地说:“可是我认识的大师兄,分明就是一个狂妄自大,卑鄙无耻的小人。”
“只有南屿那个蠢货,才会傻乎乎地装作看不见你的缺陷。”
“为了配合你,包容你,还故意隐瞒实力。”
木芙蓉在沈却身边走了一圈,啧啧两声:“我可不是那个傻瓜。”
“你不就是想着,你是大师兄,为什么宗主之位不传给你吗?”
沈却脸上带着那种被戳破心思后的慌张。
却还在强装镇定,怒喊着:“少在那胡说。”
“我没有。”
“有没有重要吗?”木芙蓉好笑:“我实力在你之上,又是宗主的女儿。”
“沈却,你和我比起来没有一点胜算。”
“只要我想要,你就一定输!”
沈却一张脸,彻底垮下来了。
“不!”
他双目圆瞪,愤怒地看向木芙蓉:“你不对劲。”
“小师妹说过,你是魔族!”
“对,你根本就是魔族!”
沈却怒目圆睁,嘶吼着向木芙蓉扑去,仿若一只失控的猛兽。
木芙蓉稳立巨石,衣袂狂舞,见沈却袭来,不躲不闪,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电光石火间,她出手如电,修长五指锁住沈却脖颈,顺势一脚踹出,沈却身体腾空而起。
木芙蓉脸上笑容越发灿烂:“我是魔族,她不是早就说了吗?”
“可是说了这么久,你们谁相信过?”
提到这些,木芙蓉眼中全是讽刺。
鄙视地看着手中的人:“只有牵涉到你自己利益的时候,你才会觉得那些话,都是真的。”
“什么正派人士,我看你死有余辜!”
“一群自私的家伙。”
刹那间,木芙蓉面容剧变,清纯不再,肌肤惨白,双眸阴森,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冷气息。
沈却悬在空中,惊恐得瞪大双眼。
心里面也有千万句谩骂,堵在喉咙。
双手徒劳地掰扯着,却撼不动分毫。
此时他才惊觉大错铸成,可一切都迟了。
木芙蓉周身魔影涌动,化作黑色漩涡,疯狂吞噬沈却修为。
沈却顿感力量倾泻,肌肤松弛,皱纹丛生,乌发瞬间雪白。
从丰神俊逸的少年沦为垂垂老者,也不过只是在须臾之间。
当沈却身上再也没有一丝灵气溢出。
木芙蓉表情更加嫌弃。
如同丢破烂一般,直接将沈却丢在地上。
沈却趴在地上,苍老的身体颤抖着。
“小……小师妹,我错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来,南屿到底有多么好。
她明明已经提醒了,木芙蓉是魔族。
但凡他相信了南屿的话,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悲剧发生?
修为入体,哪怕是结丹期,也远不是灵丹妙药能比得上的。
一瞬间就能增加二十多年的修为,木芙蓉脸上露出舒畅的表情。
她双手缓慢地抬起来,咧嘴一笑:“真好!”
“也不枉费当初我叫你一声大师兄了。”
木芙蓉轻轻舔了一下唇边,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
看向房间外面:“这段时间,我装得可真累啊!”
“不知道我清风哥哥有没有想我。”
她说着,竟有些陶醉:“说起来,那天晚上,我清风哥哥,也是很棒的呢?”
她嘴角带着甜蜜的笑容,提前脚尖,一步步朝着门外走去。
沈却慌了。
“站住!”
“你想做什么?”
他试图阻拦。
可两个浑身漆黑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风轻云淡。
南屿靠在藤椅上,看着上空飞鸟经过。
一个人修行的时刻,的确是清闲的,但同样,也是疲惫的。
“砰砰砰!”
门口传来暴力的捶门声。
南屿皱眉。
药奴耳朵动了动,却没有冲出去,而是站了起来,眼中带着警惕之色。
“哎哟,麻烦上门了。”
太岁从墙头下来,飘到南屿身边:“看穿着是你们归元宗的,气势不弱。”
“比你那狗屁大师兄强多了。”
太岁身形一闪,躲回空间中。
“嘭!”
又是一声巨响。
看见无人应答,外面的人显然也失去了耐心,直接一脚将门暴力踹开。
门板飞得到处都是。
一群白衣少年走了进来。
为首的人真是许久未见。
南屿的四师兄,张游儿。
三年前出门游历,可以说,南屿三年悔过崖的痛苦回忆,和他是没有关系的。
但是南屿却不会忘记,前一世,游历回来的张游儿,完全被木芙蓉俘虏。
更是一心想要迎娶木芙蓉。
为了能够和木芙蓉在一起,根本不管南屿是对是错,无差别偏袒对方。
南屿眼神冰冷的看着这个少年。
眼前二十三岁左右的少年身姿挺拔而立。
面容英气,浓眉似墨染斜飞,双眸如寒星璀璨,黑眸深处偶现的一丝戾气。
他身着素白宗门服饰,衣袂银纹流动如星河,日光下熠熠生辉。
领口玉佩温润,宗门徽记醒目。
张游儿右手紧提长剑,剑柄缠黑鲛丝,剑鞘乌黑镶碎宝,微光与剑身寒光呼应。
南屿看张游儿,眼神冰冷。
哪怕是游历了这么多年,张游儿从头到脚,用的依旧还是南屿的东西。
当年的南屿真是愚不可及,为了这些所谓的师兄,不要命的探秘境。
可换来的,确实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南屿没有吭声,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张游儿的眼神立刻落在药奴身上,愤怒道:“果真如此。”
张游儿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二话不说,双手飞速舞动,口中念念有词,催动起神秘的法诀。
刹那间,长剑脱手而出,剑身光芒暴涨,竟在须臾间暴涨数倍。
张游儿身形暴退,立于后方指挥。
那柄巨大的剑,仿若真被一个无形的巨人牢牢握住,带着开天辟地的气势,朝着南屿狠狠砍来。
剑未及身,那凛冽的剑气便先行肆虐而出,所过之处,坚韧的草木瞬间被绞成粉屑,簌簌飘落。
曾经,张游儿也是她最爱的师兄。
即使他从来都是一副傲慢不羁的样子,南屿依旧想要对他好。
没想到几年不见,一见面就是开打。
南屿并没有冲上去和他纠缠在一切。
脚尖轻轻一踮,避开了他凌冽的空寂。
瞧着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反而轻笑一声:“几年不见,你依旧如此。”
“就你这修为,不值一提。”
说完,南屿余光撇了他一眼,淡淡来上一句:“还没突破结丹期吧?”
原本张游儿气势如虹,上来就是要了南屿性命。
面对她这般嘲讽,怒火中烧。
手中法诀不断变化,势必要了南屿的命。
药奴在一旁,早就忍到了极限。
要不是南屿没有反应,早就想要动手。
此刻看见南屿转身,张游儿又如此来势汹汹。
他怒目圆睁,双脚猛地蹬地,整个人仿若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
药奴身形矫健,虽说他平日里的招式简单直接,毫无花哨。
但对战斗敏锐直觉,如灵动的泥鳅般左躲右闪,轻松避开张游儿那看似密不透风的攻击。
几个腾挪之间,便已冲到了张游儿的面前。
趁张游儿还在惊愕之中,药奴毫不留情,抡起拳头。
带着呼呼的风声,重重地砸在他的脸上。
张游儿本就将全部精力,放在后方操控术法之上。
哪曾料到会有人,如此迅速地突破防线,直逼眼前。
他慌乱地瞪大双眼,试图召回长剑,可为时已晚。
药奴飞起一脚,狠狠将他踹倒在地。
紧接着纵身一跃,稳稳坐在他身上。
双拳如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精准无比,落在张游儿的脸上。
边打还边说:“你们这些人真讨厌。”
“三番五次来找麻烦。”
“我打死你!”
药奴出手向来直接果断。
每一拳落下都带着千钧之力。
可招式又是如此的朴实无法,让人根本无法看透其中的破绽。
张游儿被打得嗷嗷直叫。
一起跟随来的人看见这种情况,束手无策。
“南屿,你可以堕落,但你不能没有良心。”
“之前我兴许还有半分怀疑,但是现在你连我都想杀!”
“我终于完全相信,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伴随着张游儿一声怒吼。
南屿眉头一皱,喊了句:“住手!”
药奴退后。
此刻张游儿的模样,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他抬手横抹了一把鼻血,气冲冲看向南屿:“南屿,这才几年没见,没想到你真的堕入魔族了?”
“你的身份,做宗主本来就不合适。”
“大师兄和二师兄那么疼爱你,你到底是怎么狠下心来,杀了他们?”
张游儿被气得浑身颤抖。
眼中竟有了莹莹泪花。
“就因为他们不同意,你成为宗主,就该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