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笑。
南屿听见这些话,唯一能够表达的情绪,就是讽刺。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自以为是的人,只要他知道错了,一切就能过去了?
南屿斩钉截铁,说得毫不留情:“永远不可能!”
这话,却像是刀子一样,深深地伤害到了不灭道人。
他哭得像是个孩子,涕泪横流地说:“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错了……”
“但是一切都不能够重来了。”
“求求你,原谅我,原谅我。”
他不断重复这些话。
但是这些话,只会让南屿觉得恶心。
南屿走到了他的跟前,不灭道人眼中燃起希望。
“你到底还知道多少归元宗的秘密,还知道多少会害了水月的事情?”南屿的声音太冷了。
至少南屿走到他的跟前了。
不灭道人眼中露出疯狂之色,激动地说:“我再也不会说了。”
“你会吗?”
南屿的视线,落在他的脖子上。
他的皮肤下面,有一个小鼓包,正在快速地跑动。
“你本来可以选择死的,但你为什么活着呢?”
“明明这个虫子,让你那么痛苦!”
南屿问。
不灭道人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激动地说:“做了那么多事情,污蔑了你那么久,我至少应该活着。”
“最重要的是,我欠你一句道歉。”
“是我对不起你!”
南屿点点头。
可看向不灭道人的眼神,却是那样的冰冷。
一丝比魔鬼更加恐怖的笑容浮现在南屿的脸上。
南屿似乎在笑,又似乎在难过:“你做了什么,都无所谓,你们对我的伤害,反而让我不再天真地相信别人。”
“至少我成长了。”
“我可以不去计较。”
南屿的话,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我的水月!”
“你亲手将能够杀死水月的刀递到了木芙蓉的手上,让我怎么原谅你!”
南屿最后发出一声咆哮。
不灭道人感到不安,拼命摇头,想要做出最后的挣扎。
南屿的手,却锁定在了不灭道人脖子上,南屿眼神冰冷。
曾经高高在上,弹指之间就能决定别人生死的不灭道人,此刻的生命那样脆弱。
他的脖子,就像是树枝一样,轻轻一折就要断掉。
“你要杀了他?”
魏无忌像个调皮的小孩,蹲在旁边,笑嘻嘻地说:“你真要动手,可就成了欺师灭祖的东西了?”
“他不该害了水月!”
南屿声音冰冷,语气之中没有一丝波动。
锁定在不灭道人脖子上的手,忽地一下收紧。
不灭道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彻底没了生命气息。
只是在断气的前一秒,一滴滚烫而绝望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正好落在了南屿的手背上。
灼的南屿忽地收回手。
看着手背上的眼泪,却掀起的皱眉,掏出手帕,小心地擦干净。
不灭道人再是不可一世又如何?
此刻命比草贱,死的也是那样轻易。
“南屿!你疯了!你竟然杀了师尊!”
张游儿听见动静,一回头,就看见了最后一幕。
这一次,是他亲眼所见,绝不会错,南屿竟然亲手杀了不灭道人。
“南屿!你这大逆不道的恶徒,竟敢谋害师尊,你简直猪狗不如,枉为人徒!”
张游儿目眦欲裂,声声怒吼如雷霆炸响,震得四下空气都嗡嗡作响。
“你竟然还投靠了魔族,你是彻底泯灭人性了吗?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万劫不复?”
他状若癫狂,脖颈间青筋暴起。
每一字都仿佛裹胁着无尽的恨意与悲愤,那嘶吼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
紧接着,他猛地一跺脚,大地都似为之一颤。
“我今日便要替师尊清理门户,杀了你这孽障!”
他如离弦之箭般疾冲而上,手中长剑瞬间光芒暴涨。
剑身一抖,再次化作之前是用过的大刀,裹胁着开山裂石之势,朝着南屿狠狠劈去。
大刀挥舞间,狂风呼啸,所到之处飞沙走石。
周围的山石震得崩裂破碎,碎石如暗器般四散飞溅。
原本高耸的一座假山,瞬间被夷为平地。
反观南屿,面色冷峻,眼神中却透着深深的疲惫与厌烦。
眼见张游儿这不要命的疯狂攻击,只是轻轻侧身。
脚下步伐灵动,仿若闲庭信步般,便轻巧地避开了那一道道能开山碎石的凌厉攻势。
避开之后,神色未起波澜。
仿若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无趣闹剧。
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药奴,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让他安静。”
声音清冷,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药奴歪着头想了会儿,重重点头。
他能理解的安静,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昏过去,另一种是死过去!
当然,至于最后是哪一种选择,就要看对方的抗击打能力。
张游儿之前和药奴夹过手,知道对方有多难缠。
咆哮着:“南屿,你这个恶鬼。”
“有本事自己来和我打,非要靠别人!”
“我可是归元宗堂堂的内门弟子,你竟然敢用一个药奴来羞辱我!”
张游儿大吼大叫,胡乱攻击南屿的时候。
南屿正蹲在地上,仔细地寻找着趁手的工具。
就好比,这块青砖,真是不错啊!
药奴拿在手中仿佛掂量几下,转身一看。
好家伙。
张游儿简直是不知死活,正在朝着南屿挥刀呢?
药奴一直候在南屿身侧,原本木讷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精芒。
身形仿若鬼魅般动了起来,几乎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整个人刹那间化作一道夺目的闪电,撕裂空气。
带着呼呼的风声,眨眼间便瞬移至张游儿的跟前。
此刻的张游儿,正沉浸在滔天的怒火与复仇的狂热之中。
口中滔滔不绝地叫嚣着还不断喷涌,汹涌的恨意便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咽喉。
他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药奴。
脸上的肌肉因过度震惊而瞬间僵住。
原本疯狂舞动着大刀、准备给南屿致命一击的双手,忽地定住,来不及做出丝毫变换招式的动作。
药奴仿佛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普通奴仆,然而此刻,他手里紧握着一块青灰色的板砖。
就在张游儿惊愕失神的瞬间,药奴高高扬起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将手中的青砖朝着张游儿的脸狠狠拍了下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青砖重重地砸在张游儿的额头之上。
张游儿的身体本能地向后一仰,一道刺目的血线瞬间从他的脑门中央喷涌而出。
他甚至就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双腿一软,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直挺挺地向后倒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彻底没了动静。
南屿甩了甩袖子,走到他跟前,像是没注意到地上有人,直接从他身上踩过去。
“哈哈哈!”
“简直太好笑了。”
魏无忌站在后面,发出放肆的笑声。
激动地说:“这人也太逗了。”
“这哪儿是人家不和他动手,是根本没有将他当个人啊!”
“哈哈哈!”
魏无忌说着,还作势模仿起药奴刚才拍人的动作:“真逗,那小子下手真利索。”
“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怎么还能这样打架呢?”
魏无忌笑得欢乐。
一看,这两个人丝毫没有等他的打算,就这么水灵灵的走了。
魏无忌当场有点不能接受,追着喊:“我们好歹是一路的,总得等等我!就这么走了,真的好吗?”
“喂……喂……”
南屿豁然回首,双眸之中寒意四溢,仿若能将周遭的空气都冻结。
声音冷硬得如同冰棱:“再敢跟上,必杀无疑!”
那眼神,犹如寒夜中的利刃,直直刺向后方。
饶是魏无忌,心尖也不禁微微一颤。
他撇了撇嘴,跟在后面小声嘟囔着:“不跟着就不跟着呗,至于这么凶嘛。”
话语落下,他脸上的神情陡然变得复杂而诡异。
仰头望向那渐渐被阴霾笼罩、阴沉的仿若要塌下来的苍穹。
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正好,我也有些事儿要去料理了。”
言罢,他眼中闪过一丝埋怨与无奈,身形仿若鬼魅般一闪,一道黑红交织的光芒乍起,眨眼间便在半空中消散无踪。
圣地。
南屿静静地伫立在结界之前。
结界散发着幽微的光芒。
光幕之上,符文闪烁流转,坚不可摧。
南屿凝视着这结界,心中暗自估量,仅凭她如今的能力,想要强行突破这结界,可行性不大。
不过,旋即她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至少这意味着,在这段时日里,水月的修为又有了质的飞跃。
思索之中时,药奴却仿若视这结界如无物,脚步未曾有丝毫停顿,径直向前走去,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光幕。
他走出几步后,似是察觉到南屿并未跟上,脸上瞬间浮现出焦急之色,匆忙折返,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南屿身后。
“谁?”
圣地之内,陡然响起一声清冷如泉、却又带着几分凌厉呵斥。
紧接着,一道仿若月光凝练而成的白光疾掠而过。
水月的身姿仿若仙子临世,轻盈地出现在了洞口之外。
起初,水月浑身散发着警惕之意,周身杀气仿若实质化的寒雾缭绕。
可当她的目光触及南屿的瞬间,那紧绷的神色顿时如冰雪消融。
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眼眸中满是惊喜与安心。
“傻丫头”水月眼中不由出现了一丝担忧:“不是让你赶紧离开,永远都不要回来吗?”
水月有些焦急。
“木芙蓉已经是归元宗宗主了。”南屿抓住重点说。
不灭道人死的事情,肯定会被大做文章,她时间不多。
水月眉头微微皱起来。
“水月,我们一起走!”南屿再次提出要求。
“又说胡话了。”水月笑得温柔。
视线柔柔地看向南屿:“我走了,这天下苍生怎么办?”
她脖子上那颗黑曜石般的珠子,正发出光芒。
轻声说:“我答应过爹爹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如果……如果魔族马上就知道如何使用圣物的方法呢?”南屿忙说。
木芙蓉已经知道了,就意味着,魔族也会知道。
“我不能让你有事,无法确认你安全之前,我必须要带你离开!”南屿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