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明“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喊道:“啥?二哥,你说啥?他,他李家······他李家要干啥?他疯啦?杀小梅?为啥呀?咱们家哪儿对不起他们呀?啊?还敢杀人?谁给他的胆子?”
傅天实也懵了,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落了:“这,这是咋说的?这,这老李家也太欺负······欺负人了吧?李忠祖,李忠祖,他他,他要干啥?一个泥,泥腿子,要上天啊这是······”
发泄完了的刘氏,此时也讷讷的自语:“为啥呀?为啥呀?我闺女哪里差了?他咋就那么狠心呐······”
傅大庆也惊呆了!
他想到了各种可能,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家,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杀他闺女!
他紧紧地盯着自己的二儿子,颤声问:“老二,这,这都是真的?”
面对老父亲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眼神,傅天佑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淡淡的说:“现在还没法确认真假,但是,李忠祖······的所为确实可疑,李家人也很反常,要说他为了五百两银子杀妻,按照李家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里面却疑点重重,尤其是李忠祖,纵然李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小梅和他可是有两个孩子,就算小梅再抠、再刻薄,将来她的这笔钱也跑不了,总会留在李家,留给两个孩子,那他有必要狠心杀妻吗?这怎么也说不通!
小梅此时却嘶哑着嗓子哭泣道:“那畜生从我们成亲就没安好心,在你们面前千好万好,老实忠厚的样子,背地里······冷的像块冰,耷拉着个脸,跟我一句话都没有,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就连······”
说到这里,小梅说不下去了,屈辱的捂住了嘴,哭了起来。
刘氏着急的问:“就连啥?你说话呀?”
傅小梅也不说话,脑袋扎在俩漆盖中间,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泣。
刘氏被她哭的心头火起,忍不住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哭个屁呀你?你看谁像你这么窝囊?啊?你那厉害呐?啊?你就是耗子扛枪,窝里横,跟爹娘嫂子们你撒泼打滚的划拉娘家,填补你们李家那无底洞,到了他们李家卸磨杀驴,还想要你的命!啊?你说说这日子你咋过的?你掏心掏肺的对他们,你换来的是啥?啊?狼心狗肺的畜生要杀你?!啊?我咋生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但凡你有点心眼儿,也不会被人这么糟践······”
“那你让我咋办?那个畜生他不理我,我,我······我有啥法子?呜呜呜······”傅小梅可能也觉得自己的命太苦了,忍不住嚎啕大哭,“还不是你们给我找的好婆家?说啥人李家是正经人家,李东山那人靠得住,稳当,李忠祖是个老实孩子!哈哈,好人家,老实孩子,你们知道我这几年过得是啥日子吗?他不理我,不理我呀,我也不怕丢人,就连长青和玉珍也是我不要脸才有的呀,啊啊啊,呜呜呜······”
屋子里的人,都被傅小梅说的话给震惊到了!
大家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傅小梅不理她是啥意思,全都不敢置信,也都被气坏了!
刘氏嘴唇哆嗦着,人也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上前抱住自己的闺女,连连哭嚎着:“我可怜的闺女哟,我这是造了啥孽呀?为啥让我闺女受这种苦?老天爷,你咋不睁开眼呐?咋不来道雷劈死那畜生啊······”
傅天明气的脸红脖子粗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哭的凄惨,忍不住骂道:“这狗娘养的畜生,这门亲事不愿意你说话呀?这算啥?啊?特码的,没这么欺负人的,真当老傅家是好欺负的?不行,这场子咋也得找回来!”
傅天实和陈秀秀互相看了一眼,却都满脸忧愁的叹了口气。
这事儿没法儿说呀?虽然他们也很生气,可是,你咋去跟人说?就说自己男人不碰你?张不开这嘴呀,唉,太糟心了,咋碰上这么让人难堪的事儿呢?
陈秀秀看着往常张牙舞爪、刻薄自私的傅小梅,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哭的稀里哗啦的,心里对她的那点儿怨恨也不知不觉的消散了。
算了,看她都这么惨了,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再说,眼下娘家不收拢她们,她还能去哪儿?唉,这糟心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傅大庆却是屋子里最最难堪的!
因为当初和李家这门亲事,是他做主定下的,可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个爽朗大气、一身正派的李东山,会生出这么狼心狗肺、畜生不如的儿子!
因此,此时的傅大庆,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巴巴的坐在炕上,听着老妻和闺女凄惨的哭声,恨不得立马就找到李家去质问李东山,问问他,为啥要这么对待他的闺女?他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当初他真是瞎了眼,咋就没看出李家是这样的人家呢?
傅天佑也没想到小梅过得是这种日子,和李忠祖的关系糟糕到这个地步,但也同时解开了他心底的疑惑。
同是男人,他猜测,李忠祖外面可能有人了,更或者已经有了孩子,所以他才不惜放弃自己的骨肉而要杀妻,抢夺傅家的钱财!
但同时也有不合理的地方,也是最蹊跷的地方,就是自己童生的身份!
在李家连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李家哪来的胆子敢这么干?在乡下地方,自己这个读书人不说被人多尊敬,但前途比一般庄稼人可好太多了,只要不是疯了,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想要夺财杀妻,竟然还想要强行留下自己这个童生?咋想这件事都透着诡异!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李家或者说李忠祖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要不然李家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鱼死网破!
但里面的隐情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不好在家人面前说出来,因此,他此时是最冷静的,因为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