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光微妙的玛拉来到了米莉安的身边。
她好奇的看了看米莉安的胸口位置，却只看到了一个已经封闭如初了的甲壳缝隙。
她……真的把那个人“吃了”？
“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
一口气吃了好几大口的“恐惧”以后，米莉安的心情也恢复了愉快。
看在同为叶赫的情人，以及刚刚来时的路上聊的还算愉快的份上。
米莉安准备给玛拉稍微揭晓一下“恐惧”的真相。
“什么？”
在玛拉面露好奇的时候，米莉安微笑着抬起右手。
她这只大致和人类的手造型一致，只是每根手指都拥有着十个“指关节”的手掌，被她将中指和无名指分开。
她这两根手指的“分开”，一直裂开到了大概是手腕的位置。
一片透明度很高的薄膜，出现在了属于“手掌心”的那一块位置上。
米莉安微笑着将这只手递向了玛拉的面部，让她得以透过这张薄膜去观看原来的现实世界。
“看那边。”
虽然米莉安还是米莉安，仍然外貌可怖，但在米莉安的指示下，玛拉先看向了那些本该倒在地上被虫子啃噬身体的人。
“咦？！”
一个完好如初，只是躺在地上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男人，出现在了玛拉的视野中。
其他人和那些被困在蒸汽机车里的黑帮成员们，情况都大差不差。
透过这层薄膜，那些漆黑的虫子竟然完全不见了踪影。
但这才是“现实”应有的景象！
那些虫子……说到底就是“噩梦”而已。
米莉安只是释放了这些“噩梦”，让这些人以为自己遭遇了虫潮噬体，实际上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当然，因为米莉安已经站在了现实世界中，她释放的“噩梦”也覆盖在了现实世界。
如果没有她这层可以看破“真实”的薄膜，现实世界中的人是无法察觉到“噩梦”的真实的。
因为他们醒着，没法“醒来”第二次。
“我享用恐惧，而不是享用鲜血或生命。
物质世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毫无帮助的。”
米莉安放下了自己的手，并对玛拉扯出了一个露出口器的笑容。
她主动扒开了自己锁骨位置的甲壳，让玛拉看了看那个被她吞没进身体里，但也只是待在虚无的黑暗中独自“恐慌”的年轻黑帮成员。
“叶赫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他只认同他认同的东西，所以他不会受到其他人类定义的恐惧，恐怖，可怕……等负面情绪的影响，获得精神上的“绝对高地”！
他是如此的傲慢……且自由。”
“……我想我理解你的意思了……受教了。”
玛拉对米莉安低下了头。
刚刚因为猜测到米莉安人类时期的普通妇人身份，而不由自主的产生的一丝怠慢感，此时也在玛拉的心里烟消云散。
一位女士如果没点独到之处，果然是不可能被叶赫看上的。
“咯咯咯……我只是告诉你了一点小秘密而已，但小心哦，被咬到还是会痛的……”
米莉安给玛拉捏了一只甲虫模样的漆黑虫子过来，让她看了看这只虫子拥有的锋利口器。
即使“真实”是这只虫子并不存在，但已经感知到了“噩梦”的人只要无法醒来，就还是会受到噩梦的影响。
两位感觉关系亲近了一些的女士相视一笑，然后一起抬腿走进了四十四街。
……
另一边，叶赫提前十五分钟就来到了约定见面的地点，却发现一位和麦卓的衣品爱好格外一致女士，已经站在这里等着他了。
“你提前到了？我还以为你会迟到呢！”
一边靠近珈丝提斯，叶赫一边向她打了个招呼。
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些国家级炼金术师的称号，可能仅仅就只是一个称号而已。
这位名叫“正义”的女士，不一定真的有多正义。
不然她早就和叶赫拼命了。
“我只是刚到，您才是老板？所以……有什么生意？”
珈丝提斯直入主题的选择让叶赫很满意，因为叶赫实际上并没有太多时间耽误在这里。
他虽然重视协助地狱之主召唤仪式的成功举行，但这不意味着他会往这件事上面消耗太多的时间与精力。
“我大概需要你12~18个小时的时间，做的工作是一个很无趣并且非常枯燥的，重复使用同一种炼金术的工作，希望你见谅。
但我的报酬一定会让你满意的，可以吗？”
阐述工作内容是叶赫这个当老板的人的职责，接不接受这份工作才是珈丝提斯的事。
至于工作热情和效率方面，则要看珈丝提斯对叶赫的“报酬”满不满意了。
“听上去挺简单？我喜欢简单的工作，枯燥一点也无妨。”
珈丝提斯迅速接受了叶赫描述的工作内容，这很让叶赫意外。
但转念一想，叶赫便明白了珈丝提斯的小心思。
她一定是想向自己需求一份足够丰厚的“报酬”！
因为即将要“狮子大开口”，所以珈丝提斯现在才会那么好说话。
虽然还不知道珈丝提斯到底要什么，但叶赫现在也没有更多选择。
大概二十分钟后，叶赫把珈丝提斯带到了位于联邦首府第四十九街尽头，已经非常靠近城市边缘的一处垃圾处理厂里。
因为整座城市都已经停工，所以这座垃圾处理厂里因为没有收到每日送来的垃圾，意外的还有些“干净”？
叶赫要用到的，是放眼整个城市也只有这里才有的……一座大型粉碎机！
他将珈丝提斯带到了这台还可以运作的大型粉碎机旁边，幸运的是，在这座机器旁正好有一个带大水龙头的蓄水池。
里面已经被叶赫提前安排的人放好了足够清水，在这座水池的旁边，则有着接近二十种不同款式的大大小小的容器……以及一大堆木炭。
“这是……”
“您想让我给你炼制“人类”？”
作为一名高级的炼金术师，珈丝提斯根本不需要叶赫介绍水池旁的这些元素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她只是扫了一眼这些东西，再加上那些木炭，立刻就明白了叶赫的想法。
“事先说明，老板，炼金术无法使人死而复生。
即使我们可以用满足人体需求的所有元素去炼成出一具身体，那也只会是一具孱弱不堪的，且寿命极短的植物人。
我们无法凭空制造灵魂，也无法对脆弱的灵魂做些什么，那已经不属于炼金术的范畴了。”
“我知道，但我要的就是这个“身体”，这些“植物人”！”
叶赫对珈丝提斯的“先见之明”很满意，事到如今，他也正式的向珈丝提斯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看到这个粉碎机了吗？这条输送带刚好可以把你制作的身体送上去粉碎……落下来的碎片你还可以循环使用。
这里有些你们口中的贤者之石，这些材料是一百人份的。
我需要你……在这里帮我“碾碎”十万人次的“身体”！”
“十……十万……”
珈丝提斯被这个数量吓了一跳，但她也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个工作听上去好像非常残忍，但实际上却……毫无意义？
用炼金术炼制出来的无灵魂身体，也仅仅就只是身体而已。
它看上去会和人类毫无二致，但绝不是完整的人类。
因为它没有灵魂，没有意识，没有意志，“内在”的那些生命体应有之物，它完全没有！
它甚至不太该被称为人，只能被称为“活着的身体”而已。
“总之，就是这么个工作，我也知道这工作挺无聊的，所以你可以说说你想要的报酬了，我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叶赫对珈丝提斯耸了耸肩，顺便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珈丝提斯最想听得到的话。
……
当叶赫来到四十四街的另一端入口的时候，时间才刚好来到了十一点的二十五分。
距离诺拉那边“动手”只剩五分钟，叶赫很庆幸自己还可以过来看一眼玛拉和米莉安的“活动”。
至于珈丝提斯那边，叶赫答应了她想要的报酬，她便已经开始了工作。
红色闪电在那间垃圾处理厂里联绵不绝的闪烁着，蒸汽发动机的轰鸣声也早就响起。
一具具“身体”会被输送带送进粉碎机，它们的碎片落下来，又会成为珈丝提斯下一轮制作“身体”的材料。
简单，高效，且枯燥的“杀戮”，已经在那间垃圾处理厂里往复循环的开始“发生”着。
以目前的效率来看，大概二十四小时以后，仪式所需的十万人次杀戮就可以被满足。
可惜粉碎机的功率和进料口容积，限制了“杀戮”的效率。
总之，那边已经有条不紊，叶赫不用再在意。
他来到第四十四街的另一端出口这边以后，也立刻看到了因为米莉安的肆虐，这条街道上正在爆发着难以想象的夸张动乱。
“啊啊啊啊啊！！它们趴在我脚上了！救我！救我！！！”
“砍断他的脚！”
“快！拦住那个怪物！”
“后边需要人手！那些人……那些人……他们全都被虫子吃了！”
整条四十四街正人声嘈杂，一片混乱……
米莉安的虫子几乎是无解的，正常人又不像叶赫一样，拥有梦魇枪械这种能直接伤害到噩梦的武器。
许多强者和魔物使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攻击对这些虫子无效，无论是刀劈火烧还是冰冻放电，都不能彻底杀死这些虫子。
至于精神类的能力……一个魔物使曾经召唤出一个巨大的“泡泡”，暂时困住了大量的虫子。
但还没等他高兴的太早，他就发现自己的五官里开始往外溢出漆黑虫子……
用自己的精神能量去直接接触噩梦……简直跟“喂养”噩梦毫无区别。
因此整个黑死联盟，都迅速意识到了他们对这些虫子束手无策。
一些比较聪明的人，开始将目光放在米莉安，这个释放了这些虫子出来的“怪物”的身上。
可他们组织了不少人手去对付米莉安，却总是无功而返，甚至还折损了不少的人手，被米莉安吞没进了身体里。
还是那句话，你无法用现实的物理规则去对付“噩梦”。
米莉安这种“恐惧聚合体”，更是某种质变过，且部分“概念化”之后的噩梦。
她代表了一部分人类对昆虫的恐惧，仔细看其实可以发现，米莉安释放的虫子其实就那么两三种。
是的，米莉安甚至没代表所有的“人类对昆虫的恐惧”，仅仅只是代表了特定的那么两三种昆虫而已。
但即便如此，她也完全不是这么摸不清门道的黑帮成员们可以对付的。
这些人的内心不够强大，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恐惧”，对噩梦又束手无策，所以只能被米莉安蹂躏。
“咦？”
来到一处天台上的叶赫向下张望了一下米莉安的位置，他找到了米莉安，却意外的发现，米莉安的外表发生了非常严重的变化！
她的体表……怎么越来越像人类了？
如果这只是米莉安在收割恐惧情绪的时候，意外进化出来的伪装能力，那没问题。
但叶赫却看得出来，米莉安这是有些把恐惧收割过头了！
恐惧……可是分种类的啊！
“魔女！”
“怪物！”
“妖女！”
“邪神的女儿！”
黑帮成员们对米莉安发出的这些夹杂着恐惧的呵骂声，就是米莉安的外表发生变化的原因。
他们将自己的想象力融入进了自己的恐惧情绪中，米莉安吸收了他们这些情绪，便会因为“吃下了”不同种类的恐惧情绪而被迫受到影响，进而发生转变。
这……可不太好吧？
直觉告诉叶赫，对米莉安这种恐怖小镇的居民来说，“纯粹”反而是好的，“混杂”可能会出问题……
事实上，米莉安已经出问题了。
当米莉安癫狂的笑了起来，并挥手放出一片虫子模样的火星将许多人的身体点燃时。
叶赫就知道自己该制止米莉安了。
米莉安所拥有的“规则化”正在被影响，再这样下去，她会失去原有的，名叫“米莉安”的那一个意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