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瑾全然没有害死一个人的愧疚,他只遗憾于,自己目的并没有真正达到,庄蕙就那么死了。
“我这个表妹,生的国色天香,可惜实在是太蠢,太过不识时务。”
严瑾语气冷淡,眉目之间到底难掩戾气懊恼。
庄蕙是死是活,他并不关心。
可他恼怒于庄蕙脱离了掌控。
庄蕙本应该乖乖做他的妾室。
应当像肖氏一样,为他红袖添香。
可惜,庄蕙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过不识抬举。
肖氏看他一眼,脸上扯出一个微笑,勉强扯了扯嘴角,严瑾倒是毫不心虚,可她究竟还是有几分害怕的。
“她……她是不识抬举,倘若她聪明一些,愿意到咱们家来,无论是我还是夫君,都会好好照顾她。”
肖氏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甚至将自己都给说服了。
她缓缓抬眸看了一眼严瑾,“夫君,你……”
严瑾打断她的话,只是皱了皱眉,将视线落在她身上,仍有些不悦。
“你那日究竟与她说了什么?”
“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寻死?”
按照严瑾布下的棋局,庄蕙被羞辱之后,应当会同他解释什么,至少会让他莫要伤了和肖氏之间的感情。
不是他算无遗策。
是庄蕙自小到大就是这般懦弱。
被人欺负了,不敢吭声。
有些事分明是她自己是苦主,但应者不愿意惹事,她反倒会主动息事宁人。
她这样的性子,被他这样的人盯上,实属再合乎寻常不过。
只要庄蕙同他解释。
那时,他便会好好安慰她,叫她莫要多想,哄着她吃了茶或糕点。
届时,庄蕙昏迷不醒,他想要做什么,自然是一切随心。
待到醒来之后,生米煮成熟饭,一切木已成舟。
庄蕙就算是后悔,那也来不及了。
那时候,可由不得她想不想做妾。
除非她不想活。
严瑾自认为自己不算是卑劣之人,他并没有想过要逼死庄蕙。
走到这一步,是谁都不愿意看见的结局。
一切本来都进展的很是顺利,偏偏庄蕙竟然不管不顾,她宁愿投湖都不愿意嫁给他!
这实在是过分羞辱了严瑾。
于是他便从中怀疑,是否是肖氏阳奉阴违,中途和庄蕙说了什么。
肖氏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委屈不已的看着严瑾,“冤枉啊夫君!”
“我从头至尾都是按照你的吩咐说话做事,万万不敢有半点的添油加醋,就怕坏了你的事。”
不仅仅是严瑾看不惯庄蕙成日里的清高模样,就连肖氏自己也看不惯。
庄蕙那个小贱蹄子,仗着有一张还看得过去的脸,就处处装清高,自以为总是高人一等。
肖氏自己也想看看这样清高的庄蕙,要是有朝一日为人妾室,处处做小伏低,又会是什么模样。
于私心里肖氏自己,也想折断美人的傲骨。
也想看看如庄蕙这样的大美人,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奉她为主的模样。
可偏偏,庄蕙竟然十分不识抬举,选择了投河自尽。
肖氏心底也有些不快呢。
可是这会比起不快,她更多的是害怕。
她怕庄蕙死了之后到了阎王殿里面就洞悉了真相,到时候不管不顾,非要化成厉鬼找他们报仇。
严瑾不以为意。
但她总不能做到像严瑾那样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严瑾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的神情不似作伪,到底还是将怀疑探究的视线收了回去。
他淡淡的道:“你最好不要说谎。”
“若以后叫我知道了,庄蕙投河是因为有你在一旁从中作梗,你猜我会如何?”
严瑾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脱离掌控,有人算计他。
肖氏的长相实在是入不得他的眼。
若非因为她名声好,贤良淑德,且她是个十分识时务的人,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想要什么,不必他说就主动为他出谋划策,帮他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其中就包括他惦记着的庄蕙。
可偏偏,严瑾还没有吃到嘴里,庄蕙就这样死了。
严瑾眉目之间溢出了几分厌烦,再看杵在一边,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肖氏,他眸中的厌恶倒是更甚。
肖氏到底与他是夫妻,还是能瞧出来他因着何事而烦躁。
在看着他时,倒是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夫君,若您实在不甘心,妾身这里,倒也不是毫无办法。”
没吃到嘴里就会一直惦记。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
男人的劣根性自古如此。
严瑾看她一眼,眉头微微蹙了蹙,“人都已经死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她还能叫庄蕙再活过来不成?
她若有那个本事,至于一直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任自己指哪打哪?
肖氏扯了扯嘴角。
她眉目之间划过一抹狠意,用力扯了一下手里的帕子,缓缓咬着牙道:“我出嫁之时,母亲曾给了我一颗秘药。”
她微微低下眉头。
“那时,母亲说,内宅之中,总是免不了争斗,她怕我应付不过来那些镜子阴毒的妾室,便给了我这样一颗药。”
“母亲,这药,若是吃了,能叫人死而复生半个时辰,但也只有半个时辰。”
那似乎是母亲花高价帮她从一位大师手里寻的。
这药只有她和自己的贴身丫鬟,以及自己最信任的嬷嬷知道。
母亲本来想的是,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被手段狠厉的妾室给害死,吃了这颗药,就能够,让自己不至于带着仇恨死去。
当然,还有另外的用处。
“母亲说,后宅之中往往多的是拿一条人命来陷害的情形。”
“她也怕我,会被人栽赃嫁祸,因此就想着,若是有了这样一颗药,无论如何,总能让我多两分可以辩驳的机会。”
肖氏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之中溢出两分苦笑。
可惜母亲后来以为,这些东西在内宅之中都用不上,毕竟在外人看来,严瑾对她当真是用情至深。
可究竟是不是真的用情至深,这就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肖氏咬了咬唇,看严瑾的目光充满了讨好,那一颗秘药,就是她讨好自己夫君的投名状。
她掀了掀唇角,用力的扯着自己的帕子,“有了这东西,就算庄蕙那小蹄子的身子骨都已经冰凉了,也能叫她突然之间变热。”
“能她做半个时辰的活人。”
而半个时辰,无论如何都已经够严瑾行事了。
毕竟和自己待在一处时,严瑾总是很快就收尾,向来都心不在焉,带着几分敷衍。
和庄蕙那小贱蹄子待在一处,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半个时辰都不够用。
严瑾皱了皱眉头。
“半个时辰吗?”
他心中虽有几分不满。
可他到底之前连肉都没有吃进过肚子里。
如今虽然只有半个时辰,但到底总好过,从头到尾,什么都吃不到。
可惜了,那样一个美人胚子。
严瑾的目光落在肖氏身上,“你倒还算是识时务,明日,咱们不是都要去一趟庄府吗?”
“届时,你将灵堂的那些下人支开,替我好好守着,最好给我准备一颗药,别叫她叫出声。”
虽说,不叫出声,到底是有几分扫兴。
可——
严瑾眉目之中竟然溢出了几分兴奋。
可他到底还未曾试过灵堂里和人纠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肖氏这话说出来,虽然有些丧心病狂,可也切切实实的讨好了他。
他甚至伸出手,面露一个温和的笑,难得的在肖氏的发顶上摸了摸。
“我的好夫人,你就是一个解语花,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你更贤惠,也没有人在比你更懂我的心思。”
“不论我有多少人,你总是最贴心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