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陈阿婆死了。”
这个结果慕青枫不觉得意外。
“你离开后没多久，她的身体就开始衰退，先是力气衰减，干不了活，连女儿都没有力气照顾。再后来，她开始生病，不到半年就死了。”
女修的声音缓缓道来，“她不能干活，就不能挣钱养家，她女儿没有药，竟然没有死，身体反而一天比一天好，只不过比普通人虚弱一些。后来陈阿婆身边，母女两个没有生计来源，在村里人的介绍下，她女儿嫁给了一个屠夫。就这样病歪歪直到陈阿婆死了，她还活的好好的。”
“她儿子不孝顺，对媳妇倒还算不错，但是他时常讹人钱财，后来被人套麻袋揍，揍的多了，人就残了，断了两条腿，整天在家喝酒打媳妇和孩子，他媳妇受不住，就带着孩子跟着一个外乡人跑了。”
茶叶在沸水中翻腾，清香的茶水在荒凉的空间中弥漫开来。
慕青枫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
“那小松鼠受我点拨，自以为救人行善就能积累功德，陈阿婆在山中遇难，绝望之际向天祈求。它救了她一回，发现真的多了一点功德。”
女修叹息，“说到底，是我之过。炼心悟道，半点捷径都走不得。”
行善积德，并非看人可怜，就盲目施恩。
行那种善，积那种德，就是修炼了千年，万年的仙人都难以说清。
慕青枫静静地听着。
女修嘘嘘叨叨。她没有发现，她的身体正在凝实，天上乌云汇集，四周静谧，连风都停了下来。
慕青枫把最后一杯茶递给她。
女修惊讶，伸出手，“多谢道友好意，只是我身体特殊，接不住你茶。”
“是吗？你仔细看看。”
闻言，女修凝眸，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这一看不由怔住，目光从手掌移动到手臂，而后是身体，“我……我怎么会！”
慕青枫微笑的指着天，“喝了这杯茶，你就该渡劫了，楚道友！”
女修愕然，羞愧的垂下头，“没想到，千年不见，慕道友你还能认出我来。”
慕青枫淡笑不语。
当年东浮岛，楚西荷等九天云梯，入天之路，至此再无音讯。后来不久，她也因缘际会，得到陈锋庆都得古仙传承。
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多，楚西荷站起身，遥望天际。
“慕道友，你我故友重逢，原该找一处风景秀丽之处，喝茶叙旧。但如今时不待我，且容我先渡过此番天劫！”
慕青枫笑着点头，挥手将茶几，席子等物收起，身体渐渐融于虚空。
“楚道友，请自便！”
随着慕青枫气息消失，云层中传来阵阵威压，雷声在云层中轰隆轰隆。
世界之外，虚空之中，慕青枫望着下方天劫。
第一道劫难是五色雷劫，而后是炼心之劫。
她凌空立在虚空，静静的看着。
时光流转，这场天劫，楚西荷用了十年才堪堪渡过。
因为这场天劫，这方即将枯竭的小世界得以短暂续命。
如今，楚西荷一心修炼古仙之道，能破碎虚空，撕裂空间，进入不同的小世界。
待她境界稳固，慕青枫与她一起消失在虚空，她们要离开这方小世界。
两个人离开后，虚空中一团灰色光团鬼鬼祟祟浮现出来，而后整个一抖，发出一点灰光，消失在空气中。
做完这些，灰色的光团抖了抖，准备没入虚空。
忽然，一道微风轻轻吹来，灰色的光团立刻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楚西荷，面带气愤，“岂有此理，你身为一方天道，竟然与仙域中人签订契约，将气运分给对方。你……你简直不知所谓！”
天道的气运关系到芸芸众生，它却把那些气运只给了一个人。
怪不得，这方世界会是如此模样，都是这天道作祟，害了此界生灵！
灰色的光团做出害怕的拟人化反应，看的楚西荷频频蹙眉。
扭头，对身后的人问道：“慕道友，这件事你怎么看？”
“简单，”慕青枫慢悠悠说道，凉薄的目光落在灰色光团上，“既然它喜欢做灵宠，就没必要留在这儿守护一方世界，我们做做好事，成全它的真心。”
楚西荷忖度后，认同的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吱吱吱——，唧唧唧唧——”
灰色光团急的大叫，身体在空中滴溜溜转个不停。
它甚至想逃，但这里的空间早在不久前已经锁定。
楚西荷双手结印，一道道金色丝线从她指尖飞出，化作玄奥的金色法印。
慕青枫眼中透着好奇，感受着熟悉的功法气息。
两人修炼的虽然不是同一部功法，却有着很多相似之处，像是同出一源。
金色的法印凝结，打在灰色光团身上。
它不死心，还想逃。毕竟是一方天道，即便此方世界气运无多，可对它来说，抽取一些化为己用，再简单不过。
“砰！！！”
玄奥的符文从金印中飞出，没入灰色光团，在金印的束缚下，光团渐渐化作灰白色。
一道夹杂着黑色丝缕的墨灰色气体从光团中剥离。
楚西荷脸上露出汗珠，气息看起来有些不稳，看来施展这道秘术，让她到了极限。
就在这时，夹杂着黑色丝缕的墨灰气体中浮现出一道印记，这就是它与仙域之人签订的契约。
对方将修为实力借给它用，它则把管辖世界的气运回馈对方。
一股带着毁灭的气息波动，从契约印记传来，慕青枫抬手，将攻击接住。
她垂眸，看着手背，那气息在她手背上留下一道暗灰色的痕迹。
看来，对方仙人修为境界非同寻常。
这方世界虽然不大，但到底是一方世界，能做到这些，这人在仙域必定大有来历。
夹杂着黑色丝缕的墨灰色气体，见一击不成，还想挣扎。
它是此方天道，凝结出来的一道意识。
如果将它抹去，往后这方世界的天道就只能依照诞生之初的规则运行，再无私念。
楚西荷到底把天道诞生的意识剥离出来，看着掌心中的灰色气体，她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东西真像个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