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莉。”他揉了揉眼睛,迷糊地轻唤道。随即便想起自雷蒙城来的高原女孩并未随他同行,而是留在了主岛上。
在离开伊迪帕斯总督的宫殿前,罗萨向伊迪帕斯提出了一个请求。“伊迪帕斯大人。”他请求道,“请允许我在从雷蒙城运来的囚犯中找一个我要的人。”
“莫非我给的这些仆人无法满足罗萨大人的要求?”伊迪帕斯笑着反问道。
“不,大人,请您原谅。”罗萨战战兢兢地说,“是我答应了刚才那个雷蒙城女孩要为她找到父亲,而她父亲正是运来星辰群岛的囚犯中的一个。”
“你是说父亲是战争高原人的那个女孩?”有这么一息,伊迪帕斯总督的眼中闪过一丝教罗萨捉摸不透的光,但转瞬即逝,接着便被从容的微笑所掩盖,“要多少个囚犯都没问题。”
“感谢您,伊迪帕斯大人。”
罗萨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米莉,女孩高兴得跳了起来,接着又泣不成声。“太好了,太好了。”她语无伦次,反复道,“谢谢您,大人。”
然而两天之后,当再次找到罗萨时,米莉神情却与两天前截然不同,只是两只眼睛依旧因流泪而红肿。“大人。”她的声音轻得像是蚊蚋,“我找不到我的父亲了……”只是说出一句话,她就好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接着便是无休止的哭泣。
过了许久罗萨才从女孩的口中了解清楚状况,原来经过与船队船长的确认,自雷蒙城而来的囚犯中并没有战争高原人,也没有她所描述的父亲样子的人,为此船队船长还多花了一天的时间进行核实,并带米莉与这些囚犯当面对质,但结果还是没有找到她的父亲。
海上航行,船上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其中船员与其他人员发生各种病疾最为常见,若是幸运这些罹患病疾的人便能自行恢复,撑过完整的航程,可要是情况糟糕,甚至这种病疾具有很强的传染性,那么船长会做出果断的决定放弃病人,其中大多数的情况下这些人会被留弃在无人的孤岛上,但也有专制的船长索性将病人投入海中。米莉的父亲可能出现了以上情况中的一种,也有可能她的父亲根本没有随船队来到星辰群岛。
既然答应了女孩,罗萨便会帮到底。他转天去见了船队的船长,亲自从对方口中得到了这些囚犯的信息。
“非常幸运,罗萨大人,这趟航程中——特别是在风暴海——我们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与意外状况。”长了一口龋齿的船长正嚼着某种褐色的植物在北港码头上指挥挑夫们将一个个窄箱子搬上商船,见到罗萨时他朝旁将口中的植物吐出,又啐了一口唾沫,然后笑脸相迎,“每一个囚犯都安全到达星辰群岛,嘿,您可以大赚一笔。”
“染病生疾?”听到罗萨提问后,船长立马否认,“不不不,大人,您完全可以信任我,我已经向您说过了,没有任何的危险与意外状况。要是您还不信,我可以叫人把账单给您。独眼龙!”他朝船上喊道,“独眼龙!赶紧把上一次的贸易账单拿来,大人正要呐!”过一会儿,一个带着黑色皮眼罩的船员从跳板上来到码头栈道,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罗萨,一边将一卷羊皮纸给船长。
“大人,您可以自己看。”船长连看都没看,直接将从船员手里接过的羊皮纸交到罗萨手中,“我是不认字,嘿,但我的船员已经保证过上面写的准确无误。”
那是一张长长的羊皮纸条子,可当他将它慢慢拉开后才发觉自己还不知道米莉的父亲究竟叫什么。“你确定这些囚犯中没有战争高原人?”他问道,“就是那些有着红黑色皮肤的人。”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大人。”船长舔了舔满是褐色唾沫的嘴唇,“我能记住每一个我见过的人,嘿嘿,囚犯中有黑色皮肤的人,有惨淡白色皮肤的人,有半个脑袋被削掉的人,有长着六个指头的人,但红黑色皮肤的人,嘿,那真没有。前几天那位要找人的小姐,她美丽的样貌我现在还清晰记得,但要说那些运来的囚犯中和她长得相似的,没有。”
见罗萨默不作声,船长张了张嘴想继续说些什么,但还是放弃了。
“说吧。”罗萨对他说道,“有什么就直接说。”
“大人,”船长挠了挠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或许从一开始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就没有上我们的船,要知道来到星辰群岛的并非是新王堡中所有的囚犯。”
船长的话倒是提醒了罗萨,让他回想起财政大臣告诉过他的事,亲王殿下正试图将奴隶贸易进行关闭。可既然已经将囚犯卖给了星辰群岛,为何还要留下一些呢?他不禁暗忖到,难道米莉的父亲身上有着某些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
教罗萨没想到的是,在踏上雪覆城的旅程前,那即将面临的不可知状况没有困扰他,反而是米莉的事让他忧心。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是将真相告知米莉,还是撒谎让她继续留在星辰群岛,两者似乎都无法遂他心。到最后,他只能选择延缓。
“我会继续命人寻找你的父亲。”他告诉米莉,“同时也会命人在雷蒙城中打听你父亲的下落。一旦有消息,他们便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大人。”米莉擦了擦仍未消肿的双眼,“我想跟您一起去雪覆城,这样可以随行服侍您。”
“不,你不是我的仆人。”罗萨说,“而且……”而且连他自己也不敢确定,能否真的回到星辰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