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隔跳啊跳 作品

第377章 另世的公主3

城堡的后城门通往多石的海滩,在海风长年的洗礼之下,外城墙蒙上一层薄薄的灰白盐渍,由是得名“盐墙”。相比于城门楼的了望塔以及伊尔玛所居住的碉楼,后城门的塔楼、军械库与角楼更加热闹,也更加充满生气。城堡内大部分的守卫与仆人们都住在后城门塔楼与角楼中,因此猫儿们也更喜欢于此聚集,向守卫、仆人们讨要食物。

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黑发女仆从角楼的小门中急匆匆地走出,手上忙着将裙子后的扣子扣紧。当她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向前方时,蓦地发现伊尔玛正向她走去。她那本就红润的双颊立时变得像一颗熟透了的苹果。“夫人。”女仆停下脚步,慌忙向她行礼,脸却一个劲地向下垂,似乎要将头埋入土中。

“你见到过小黑吗?”伊尔玛问她。

“小,小黑?”女仆张嘴结舌道,“抱,抱歉,夫人,我——”

“你别走那么快,我觉得我们还能再来一次……”一个轻佻的声音此时也从角楼的小门中走出,在看到伊尔玛的一瞬间,话语戛然而止,“夫,夫人。”

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守卫,身上的锁甲歪歪斜斜,没个正经。伊尔玛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的情况,但她没有将事情挑明,而是又问了那个守卫一遍:“你见到过小黑吗?”

“小黑?”似乎每一个听到这个名字的人都有着相同的诧异。“不。我是说,抱歉,夫人,我没见过小黑。”

伊尔玛点了点头,然后从角楼前经过,向军械库走去。那两个人是谁?她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回想刚才的女仆与守卫的样子。作为城堡的女主人应该记得城堡中每一个人的模样以及与其对应的名字,可这俩人伊尔玛却一时叫不出名字,而且有着教人感到陌生的脸庞。真奇怪。

她没有再深入思索,叮当的敲打声让她加快了脚步。军械库与铁匠铺及熔炉都在同一处,因此这里是整个城堡中最繁忙,也是最温暖的地方,自然吸引许多畏寒的猫儿来此取暖。

“夫人。”见到伊尔玛出现在铁匠铺,铁匠颇为惊讶,立马停下了手上的锻打动作,热情大声地向她喊道。

“你见过小黑吗?”伊尔玛开门见山问道。

“小黑?”铁匠皱了皱眉头,声若洪钟地回道,“是那只降生于黑夜的预言中的猫吗?”

“正是。”伊尔玛回道,“我此刻正在寻找它。”

铁匠摇了摇头。“没有,夫人。”铁匠说,“它降生于黑夜,那自然是属于黑夜,又怎会出现在白昼呢?”

伊尔玛略有些失望,礼貌地对铁匠微微一笑。当她正准备进入军械库时,铁匠又叫住了她。“夫人。”他喊道,“这里有许多猫,你瞧。”他朝窝在熔炉旁的一众猫儿指了指,“说不定你可以在它们中间找到它呢?”

一眼望去,群聚在一起的猫儿有着各种颜色的毛发,唯独少了纯粹的黑。

军械库的大门只开启了一扇门扉,铁匠铺涌来的热浪不住地向内灌入,同时将军械库原本滞留的寒气向外推挤,于是在军械库的门口,冷热交替的环流形成了一股奇怪的气流。伊尔玛刚向里面走了一步,昏黄的光焰中,一道黑影迅速向她袭来,并且在她肩上停留了一息后,立马闪至她的身后。

伊尔玛当即回过头去,角楼投下的巨大阴影之中,一只猫儿正高竖着尾巴,警惕地打量着她。吉利。一只身形纤瘦,四肢颀长的黑白条纹母猫,生性胆小谨慎,绝大多数时间里疏离人类。然而若是有人偶然得到了它的垂青,好运便会降临于那个人身上,“吉利”之名因此得来。

曾经有一天,某个守卫正于城墙脚下巡逻,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正中他的面门。当他从地上爬起,恼怒得想要发作时,看到吉利正蹲坐在他脚边,一个劲地蹭他的靴子。面对着一只猫儿,守卫无可奈何,只能忍受着吃下了这个亏。第二天,同一个守卫在同一条路线上巡逻,又遇到了同样的“意外”。吉利又不知哪里落下来,狠狠地砸在守卫的头上,这一次守卫再也无法忍受,决定将这只黑白条纹的猫抓起来,关进笼子里。结果当他刚俯身去抓吉利的时候,一块巨石“砰”地一声,在他前面落下,砸出一个足有两尺深的巨坑,溅得守卫身上到处都是泥渍。可他却高兴得放声大笑,因为他知道是黑白猫救了自己一条命,若是没有它出来打岔,他此时已经走到了巨石落下的位置,那么他显然将变成一滩难以分辨是人是兽的肉糊。后来经过排查,发现巨石来自城墙上的雉堞,可所有人都感到奇怪,这座坚固的城堡已于此屹立百年之久,从未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却被这个守卫遇到了,而守卫又躲过了一劫。

自那以后,又发生了几件与吉利相关的事情,其中多年无子的训犬师因为与它的偶遇,第二天便得到妻子有孕的消息,并且于第二年生下一子,又比如由于厨师的大意,厨房险些发生大火,是吉利提醒了帮厨小弟,从而制止了火焰的扩散。从此,“幸运”成为了这只黑白猫的代名词,“吉利”则成了它的名字。

此时,吉利蹲坐了下来,伸出爪子用舌头慢慢地舔舐着。难道我的好运也要到来?伊尔玛站在原地看着吉利想,刚才它从军械库中窜出来的时候,就是从我的肩上过去的。正当她满怀喜悦,准备逗一逗吉利的时候,它倏地放下了爪子,两只橙黄的竖瞳目不转睛地盯着伊尔玛,随后慢慢张开嘴,露出獠牙发出一阵凶狠的嘶吼。

伊尔玛感到心惊,吉利的低声嘶吼让她的五脏六腑更是一阵绞痛。幸运不会降临在我的身上,她莫名地意识到,相反某种无法言说的暗影开始在她心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