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军大帐,气氛死一般的沉重,文丑站在那里,脸色铁青,紧咬着牙关,腮帮子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旁边则有医官在给他包扎,可文丑却丝毫不觉疼痛,眼中满是怒火。
郭图、沮授等人则是面色凝重,不住的垂头叹气,许攸也配合着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过了一会,许攸眼珠子一转,率先打破了这窒息的沉默,主动开口解释,“刘贤实在太奸诈了,之前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藏在了哪里,竟然没有被发现,这是我的失职。”
郭图刚刚在城里吓的肝胆俱裂,此刻恨不能想找个人出出气,当即冷哼了一声,那声音从鼻腔中挤出,满是不满与怨念,“仅仅一句失职就算了吗?主公被杀,你难辞其咎。”
说着,他还恶狠狠的瞪了许攸一眼,眼睛都快要吃人了。
许攸自然不乐意,两人登时大吵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沮授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声音严厉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主公尸骨未寒,尸身还在刘贤的手里,你们还在互相争斗,成何体统。”
文丑也猛地抬起头,仿佛被激怒的雄狮,近乎咆哮的说道:“我意马上攻城,一定要拿下彭城,将刘贤一干人等挫骨扬灰,为主公报仇!”
郭图也赶忙附和,“文丑将军说的极是,我们有六万兵马,他们即便有臧霸相助,兵力依旧远不如我们。”
郭图似乎已经忘了,刚刚在城里,他被吓成了什么鸟样,都不敢和刘贤对视一眼。
两人带头,其他人也相继站了出来,纷纷赞成攻城,一时间,群情激奋,大帐中充满了报仇的狂热喊声。
忽然,一名传令兵匆匆跑了进来,单膝跪地,高声禀报,“刘贤将主公的尸体带到了城楼上。”
众人又惊又怒,急忙走出大帐,匆匆来到了城下,只见刘贤身子挺拔,正站在城楼上,而袁绍的尸体则被绑在了旁边的一根立柱上,显得格外凄凉。
文丑见状,勃然大怒,当即大声喝问,“刘贤,你究竟要做什么?”
刘贤居高临下,俯视着众人,冷笑了一声,义正言辞的说道:“袁绍妄图抢夺天子,罪有应得,我要砍下他的首级,以警世人!”
文丑几乎要气炸了,脸色非常狰狞,“你敢,若你真要这么做,我马上带兵踏平彭城,进城后,一定将你大卸八块,然后挫骨扬灰!”
刘贤依旧冷笑不止,“你是在威胁我吗?你觉得我会怕吗?午时三刻,我就要亲手砍下袁绍的首级,到时候我留下首级,尸身可以送给你们。”
文丑听到这话,暴跳如雷,因为过于愤怒,扯动了伤口,脸上的表情变的更加可怕。
沮授站在一旁,静静的打量着刘贤,眉头皱的更紧了。
过了一会,他来到文丑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刘贤心狠手辣,他既然敢说,必然敢做,人都已经杀了,难道他不敢砍下主公的首级吗?即便我们攻城,也免不了一场苦战,眼下虽然我军兵力占据优势,但是,我们粮草不足,且主公被杀,军心也动荡不安,一旦陷入苦战,短时内很难拿下彭城,何况,不能将主公尸身完整带回,我等也无法向诸位公子和夫人复命。”
沮授一向行事稳重,一番话条理清晰,也让文丑稍稍的冷静了下来。
攻城可不是简单的比拼双方的兵力,谁兵多,谁就会获胜,账不是这么算的。
袁绍都死了,袁军还能有多强的士气?
许攸当然也不赞成攻城,他必须要尽可能多的为刘贤考虑,如果真的攻破了彭城,那刘贤他们不就危险了吗?
许攸及时出言附和,“公与言之有理,当务之急,是取回主公的尸身。”
“怎么取回?尸身现在刘贤的手里,他会还给我们吗?”文丑瞅着城楼上的刘贤,对此很是不信。
沮授建议,“这样吧,可派人进城和他商谈一下,只要他能答应交出主公的尸身,我们不妨做出让步。”
文丑气的虚空挥出一拳,怒吼道:“明明是刘贤杀了主公,现在却还要派人和谈,停不停战,还要看他的脸色?”
文丑很是不爽,这也太欺负人了。
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人都已经死了,如果就这么空着手返回邺城,怎么向袁绍的家人交代?
难道要给袁绍这位四世三公的霸主,做一个衣冠冢吗?别人做衣冠冢,是因为找不到尸体,可袁绍的尸体现在明明就摆在他们的眼前。
其实,刘贤这一招,就是以进为退,故意逼迫沮授他们退兵。
袁绍死了,文丑现在是武将之首,而沮授则是监军,是现在无可争议的最高指挥。
沮授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仰头对刘贤说道:“我们想要回袁公的尸身,你有什么条件,不妨提出来。”
果然上钩了,刘贤心里很高兴,“我这个人一向好说话,这样,你们派一个人进来吧。”
说着,刘贤目光在沮授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他伸手指向了郭图,
“就让他进来跟我谈吧。”
“啊?”
突然被刘贤点名,郭图顿时如遭雷击,噩梦重现,浑身上下的血都凉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的脑袋赶忙猛摇,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脸上满是惊恐与拒绝。
刘贤眼中带笑,那笑容仿佛是恶魔的戏谑,“要谈,就让他进来,否则你们就等着让袁绍尸首两处吧。”
说完,刘贤转身潇洒的下了城楼。
唰唰唰,沮授、许攸、文丑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郭图,就像聚光灯一样,郭图的脸色,变的一阵青一阵白,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
许攸的心里则是无比的快意,他故意拱了拱手,脸上带着嘲讽对郭图说道:“看来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够办成,主公的尸身能否顺利带回邺城,可就要拜托你了。”
郭图又委屈,又害怕,当即气哼哼的回了句,“你少说风凉话,刘贤分明是故意的,我一旦进城,他是绝不会放过我的。”
哪知,沮授却点了点头,“我们都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为了主公,你姑且就受些委屈吧,放心,刘贤他是个聪明人,定不会对你欺辱过甚,毕竟,他也希望我们能退兵。”
作为当世顶尖的谋士,沮授对于局势的洞悉,有着过人之处。
郭图欲哭无泪,心中哀叹:合着我就应该去被刘贤羞辱一顿是吧?
但是,这种差事刘贤指名让他进城,别人不会争,也不会抢,反倒有不少人和许攸一样,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在看热闹。
袁绍的阵营派系林立,郭图平日里可没少得罪人,此刻孤立无援,也只能独自咽下这个苦果。
见实在躲不过,郭图也只得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主公。”
沮授冲他点了点头,“你放心,刘贤既然同意和谈,他是不会太为难你的。”
郭图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进城来见刘贤。
刘贤把见面的地方选在了刚刚那个宴会大厅,臧霸的手下正在带人清理,刚一进来,那满屋的血腥气,就让郭图浑身一阵哆嗦。
见到刘贤后,郭图尽管十分不情愿,但不得不堆出笑脸,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他满是谄媚和讨好的向刘贤弯腰行礼,“见过刘都尉,郭图这厢有礼了。”
刘贤这个都尉,仅仅只是一个称呼,没有人会小看他。
刘贤笑了笑,“故地重游,触景生情,感觉怎么样?”
刘贤语气轻松,带着玩味的调侃,越是这样,郭图心里越是惴惴不安,只觉得自己是在和魔鬼打交道。
“都尉说笑了,我是诚心诚意来拜会你的。”
“诚心诚意?”
“刚才我在城上,还听你们说要攻城,尤其是你最是积极赞成攻城,难道是我耳背,听错了?”
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把郭图给问住了,因为他的确赞成攻城。
郭图一时窘迫不已,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贤目光转冷,突然伸手指了指地下,郭图不解,愣了一下。
“跪下!”
随即,郭图的耳边便听到了这辈子都让他难以忘记的羞辱之声。
“刘都尉,你…你不能这样对我,士可杀……”郭图涨红了脸,试图挣扎,搬出士人的气节来抵挡这羞辱。
没等他把话说完,刘贤给了步骘一个眼色,步骘便果断的将剑拔了出来,随即大步走了过去,那冰冷的剑锋,仿佛下一刻就要洞穿郭图的心脏。
郭图彻底吓坏了,也不再喊“士可杀不可辱”的豪言壮语了,当即噗通一声,毫无气节的跪了下来。
别看他辅佐袁绍这么久,但他可从来没有给袁绍下跪过,但是面对刘贤,他却跪下了。
刘贤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郭图这种性格,如果是自己人的话,刘贤会毫不犹豫的干掉他,但是如果他是敌对阵营里面的人,那刘贤绝对喜欢,且相当喜欢。
“这就对了!”刘贤很满意郭图的态度。
张飞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哈哈大笑,刘备则是叹了口气,哪怕这个世道礼崩乐坏,但士人还是非常有气节的。
刘贤让郭图下跪,固然不对,但郭图马上就跪了,这更加让人瞧不起。
郭图一进门就看到了刘备,尽管心里恨的要死,但却什么都不敢说。
过了好一会,刘贤才摆了摆手,让郭图起来。
“郭图,袁绍的尸体我可以原样还给你们,但是,必须答应我的条件,你们马上退兵,不仅彭城外的兵马要撤走,进攻淮南的高览也要撤兵,否则,袁绍的首级你们永远都别想得到!”
刘贤斩钉截铁,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郭图顿时犯了难,彭城和淮南都要退兵,刘贤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刘贤眯起了眼睛,“郭图,你们还有闲心在这里跟我耗,难道你就不担心,接下来谁会继承袁绍的基业吗?”
郭图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被刘贤说中了。
当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当然是让袁谭上位了。
打彭城,打淮南,打南阳,这三件事就算加在一起,也不如这一件事重要。
刘贤微笑着,做了一个战术后仰的动作,“坦白来说,我是非常赞成袁谭继位,毕竟他是嫡长子,立嫡立长这才是规矩,你觉得呢?”
郭图的想法也是如此,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因为一直以来,他所拥戴的就是袁谭。
“要不要退兵?我不勉强你们,反正,打,我奉陪到底,不打,就必须答应我的条件,马上退兵!”
郭图的心思已经跑到继位的事情上了,他匆匆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回去转达你的意思。”
郭图似乎把刚刚下跪的事儿也给忘记了,向刘贤拱了拱手,就要告辞。
刘贤又补充了一句,“说不定我们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这话说的很客气,但郭图心里却又是一颤,他可不认为刘贤会有什么好心。
我虽然羞辱了你,但日后你们说不定还得来求我!
因为郭图拥护的是袁谭,袁谭和袁尚相比,终究是相对被动的那一方。
哪怕他是长子,但更多的人都会站在袁尚那一边,毕竟,冀州才是河北的核心。
而袁谭是青州刺史,这就注定了他远离了河北的政治圈,河北的那些豪门望族根基都在冀州,除非袁谭抢先占据冀州,但这可能吗?
刘贤虽然说以后会合作,但也不希望袁谭继位。
让北方彻底大乱,这才符合刘贤的最佳利益。
袁谭在青州,袁尚占据冀州,只有袁尚继位,他们兄弟才会内斗,才会真正大乱。
刘贤希望袁尚上位,这些信息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郭图回去后,对于下跪受辱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把刘贤要求退兵的事告诉了众人。
文丑是坚定的主战派,但沮授却坚决反对,“主公不在了,而我们的粮草也难以支撑太久,就按他的意思办吧,马上通知高览,速速撤兵!”
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沮授的心里也是忧心忡忡。
古往今来,权利交接,都是最敏感,最让人头疼的事情。
袁绍突然丧命,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指定继承人,这才是最麻烦的。
没有指定,反而让袁绍的几个儿子都看到了机会,都会蠢蠢欲动。
而彭城这边,大家也在谈论这件事,刘备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我一直待在袁绍的身边,据我观察,袁绍对袁尚的偏爱毫不掩饰,不仅军中上下都知道,邺城上下,也都知道,可想而知,一旦袁绍的尸体送回邺城,马上就会有很多人站出来拥护袁尚。”
刘贤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皇叔,这不是很好吗?反正我是很希望袁尚上位。”
刘备转念一想,忍不住也笑了,设身处地,站在敌对双方的立场,那么北方越乱,才对他们是最有利的。
见关张一左一右站在刘备的身边,刘贤的心里就免不了有些头疼。
坦白说,他并不希望刘备回来的这么早,就算杀掉了袁绍,刘备也完全可以继续留在河北。
因为他不在,关张所发挥的作用超乎想象,也利于刘贤和他们加深感情。
但是现在刘备回来了,关张马上就和他黏在了一起。
刘贤也只能表示无奈,而且,袁绍的死,刘备也是立了大功的,他果断的出手刺了袁绍一剑,这件事无论如何,刘贤都是要向天子表功的。
臧霸做事非常用心,自从进城后,就仿佛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所有的事情他都一股脑的揽在了自己身上。
又是命人打扫战场,又是派人加固城防,一有空就来向刘贤请示,看看哪里还有不足。
刘贤自然乐得如此,一再承诺,见到天子,必会替他美言。
很快,城外就开始撤兵了,沮授为表诚意,先撤走了四万人马,直接后撤了三十里。
然后,才来请求交还袁绍的尸体,刘贤信守承诺,把尸体还给了他们。
因为袁绍的尸体,继续留着,对刘贤并无任何实际的作用,弄不好,还会把袁谭袁尚引来跟自己玩命。
交接尸体的时候,刘贤注意到,沮授的脸色不太好,脸上满是愁容,甚至依稀能够看出他的内心有些纠结。
骨子里,沮授和田丰一样,都是特别耿直的人,自然都一致想拥护长子袁谭。
可是,沮授的族人都在邺城,而袁尚现在占据冀州,是冀州真正的主人,袁尚的支持者也不在少数,一旦袁尚上位,沮授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总不能撇下族人,义无反顾的去青州支持袁谭吧?
离开不久,许攸就收到了刘贤的一封信,信中刘贤交代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全力拥戴袁尚上位。
第二件事,把曹营之前暗中写给袁绍的信件,务必拿到。
即使不用刘贤交代,许攸也会站在袁尚这一边,因为他和郭图压
根就不对付,郭图拥戴袁谭,许攸当然不可能再和他站在一起,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另外,许攸的家人也都在邺城,袁尚上位,他的家人也更有保障。
高览和文丑相继退兵,刘贤便在彭城和臧霸举行了一场告别宴,然后,便带着刘备等人赶往淮南。
回去的路上,张飞兴奋的叽叽喳喳,一路上说笑不停,终于和刘备重聚了,张飞的喜悦根本遮掩不住,这几日三兄弟一直都是形影不离,夜里也是抵足而眠,互诉衷肠。
对此,刘贤也只能笑而不语,他们三人的关系,铁的就像磁石一样,任谁也无法分开。
当然刘备也不忘派人联络糜竺、孙乾他们,让他们赶去淮南和他汇合。
以前刘贤一直以为糜竺那些人都留在了邺城,还多少替他有些担心,事实上并没有,只是刘备充当客卿,留在袁绍的身边,其他人都在别的地方。
刘备这么做,就是为了日后有一天,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如果把一大堆人留在邺城,那就麻烦了,做任何事都会束手束脚,那些人随时会被扣为人质。
虽然马上进入了腊月,天气寒冷,北风刺骨,但众人心情大好,宛如凯旋的勇士,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备,嘴角也时不时的露出笑容。
一旦去到淮南,就能见到天子了,刘备倍感期待。
刘贤因为已经见过天子了,还算比较平静,他是现代人的灵魂,对天子虽然尊敬,但绝不会卑躬谄媚,所以刘贤面对天子,不会有任何的心理压力,坦然自若。
到了淮水岸边,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众人勒马驻足,很快,对岸就有船只驶了过来。
甘宁亲自乘船过来,他站在船头,身子挺拔,哪怕是寒冬,甘宁穿的也不多,身体非常的强健。
一见面,甘宁便爽朗的笑了起来,眼中满是赞叹,“你们这次干的真是漂亮,真是让人佩服。”
刘贤上了船,笑着来到甘宁面前,习惯性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兴霸,若是有你在,事情定会办的更漂亮!”
作为武将,没能亲身参与到伏击袁绍的行动中,甘宁既感到羡慕,也免不了会有一些失落。
刘贤简简单单的一句安慰,就让甘宁释怀了。
“捷报我已经派人送去了寿春,这会儿指定天子和温侯都得到了消息,说不定,庆功宴都给你们备好了。”
张飞等人全都挺起了胸膛,这可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足以让史官好好的记上一笔。
刘贤淡然一笑,反而关切的问道:“庐江那边怎么样了?”
甘宁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潜山以南,都已落入了孙权的手里,潜山以北,因为咱们守住了夹石关口,江东兵几次进兵都没能得逞。”
夹石的重要性,刘贤非常看重,这里就像关中的潼关一样,一旦被孙权控制,只需驻守一千精兵,就足以让吕布的人马难越寸步。
简单的了解了一些战况,刘贤做到心中有数,一行人顺利来到了南岸,所有人心里都彻底变的踏实了下来。
众人重新上了坐骑,马蹄扬起阵阵尘土,径直来到了寿春城外,城门口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吕布已经得到了消息,陪着天子一同迎了出来,整个寿春一片欢腾,城门口鼓乐齐鸣,欢快的乐声仿佛要冲破云霄。
吕布等人盛装出迎,还有不少围观的百姓,气氛非常的热烈,犹如盛大的节日庆典。
刘贤一行人赶忙下马,快步走了过去,吕布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女婿,当即哈哈一阵大笑,“子山,你真是立下了一桩盖世奇功啊,刚刚我还和陛下在谈论此事,简直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你竟把袁绍给除掉了!”
几步来到刘贤的面前,吕布赶紧打量,左瞅瞅,右看看,围着刘贤转了好几圈,好像生怕女婿受伤了一样。
而刘备只是朝吕布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紧跟着,便三步并作两步,带着两位兄弟一起来到了刘协的面前。
噗通!
刘备跪在了地上,眼眶顿时就湿润了,关张也急忙跟着跪下。
“陛下,自从臣受了衣带诏,便日夜寝食难安,只恨没有机会为陛下效力,得知陛下脱困,臣喜极而泣,此乃天大的幸事。”
刘备越说越激动,泪水夺眶而出,关羽和张飞深受感染,也跟着流了泪。
刘协本就心软,见三人跪在地上,也大为感动,连忙拉住了刘备的手。
“皇叔快快请起,一路辛苦了。”
吕布见他们和天子如此亲近,微微撇了撇嘴,隐隐有些不满。
刘贤却笑了笑,给了吕布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往心里去。
刘备和天子亲近,这不算什么,他是皇叔,一直以来所在意的事情都是“匡扶汉室”。
但如果让刘贤见到天子,涕泪横流,他实在做不出来。
没办法,没有眼泪,总不能硬往外边挤吧。
在人群中,位置稍往后的地方,
刘贤也看到了自己的三位女眷,吕玲绮别看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格像个男孩子,多日不见,这会眼圈也有些发红,但她却紧咬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大小乔两人并肩站在一起,也往这边翘首看着,眼中满是柔情与关切,仿佛这人群中的喧嚣都与她们无关,她们满心满眼只有眼前那个男人。
“岳丈,好了别瞧了,我没事。”
吕布笑了笑,“没事就好,袁绍一死,今后咱们再也不用惧怕任何人了。”
刘贤等了一会,等皇帝和刘关张三人叙谈了一番后,他才迈步走了过来。
刘协一见到他,顿时笑了,“子山,本来我和温侯还担心你兵力不足,怕你陷入困境,想不到,你竟在彭城设伏,杀掉了袁绍,难怪大家都说你善出奇谋,行事每每都出人意料,朕是又高兴,又犯愁,你前番救驾,又冒险为朕断后,现在又杀掉了袁绍,朕都不知道要怎么封赏你了。”
刘协一番话,情真意切,完全是肺腑之言。
就光刘贤救驾这一件事,功劳就已经很大了。
刘贤谦逊的笑了笑,“陛下,救驾除贼,这都是臣的本分,臣并不是为了要得到赏赐,才这么做的,何况臣能力有限,这都是将士们浴血拼命才换来的,陛下要赏赐,也应该奖赏众将士才对。”
刘贤说着,便伸手介绍身旁的赵云、徐晃等人,把他们的表现,都一一说给了刘协。
刘协认真的听着,不住的点头,徐晃、赵云等人则都无比的激动,对于刘贤的大度,他们同样的也充满感激。
别人都恨不能把功劳尽可能的揽在自己的身上,但刘贤却并不是贪功的人,别看杀了袁绍,但他心里很清楚,之所以能干的这么漂亮,多亏了这些猛人相助。
刘协一一和大家见面,每一个人都褒奖了一番,眼看天色不早了,刘贤赶忙开口,“陛下,外面风寒,咱们还是先进城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详谈。”
以后就算刘协想和谁聊上一天一夜,时间也充裕。
刘协连忙点头,“说的也是,温侯已经设下酒宴,众卿家随朕一同前往。”
酒宴从晌午,一直持续到深夜,众人难得齐聚一堂,好像都有说不完的话一样,这种热闹的场面,刘贤最为喜欢。
趁着这个机会,和陈宫、高顺、严象等人也都嘘寒问暖的聊了一番,鲁肃并不在,他和纪灵正在驻守夹石,抵挡孙权的进攻。
眼看酒宴就快要结束了,对于如何封赏的事,刘协也没有提,张辽、徐晃等人不时的将目光看向刘协。
按说大家凯旋归来,趁着酒宴,再行封赏的话,那就是喜上加喜,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
刘贤却非常的坦然,该喝酒喝酒,该聊天聊天,从八月份出征,到十一月中旬才回来,这一走就是三四个月,难得可以好好的热闹一回,当然要好好的享受一下。
酒宴结束后,刘贤派人把天子送了回去,他刚要猴急的离开,回去盼着赶紧和吕玲绮亲热一番,吕布却叫住了他。
吕布直接朝家中走去,刘贤跟在后面,很是不满的翻了两下眼皮。
来到家中,严氏已经歇了,貂蝉倒是还在前厅等候,见翁婿两人带着酒气进来,貂蝉赶紧让丫鬟端来了一些姜汤。
貂蝉绝对是三国第一美女,虽然是半个岳母,但并不妨碍刘贤用欣赏的目光看她。
吕布接过姜汤,喝了几口后,便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子山,自从天子来了之后,我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哪里奇怪?难道天子是假的?”
吕布急忙摇头,“那倒不是,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总感觉陛下太客气了,对谁都很和善。”
刘贤笑了,“这不是挺好吗?难道岳丈还希望他高高在上,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威严吗?”
“可他毕竟是天子啊,这不符合他的身份,好像他有些患得患失。”
吕布毕竟是粗人,一时也无法精准的描述出来。
但刘贤却听明白了。
“而且,自从来到寿春,对于任何人的封赏,陛下都没有提过,你不觉得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