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逍遥 作品

第169章 袁尚上位

审配也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他的眼睛突然一亮,“虽然主公死在了彭城,但并不代表就不能提前立下遗嘱。”

“提前立下遗嘱?”

逢纪也不笨,和审配对视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明白了审配的意图。

“我们可找人模仿主公的字迹,趁着沮授他们还没有回来,先提前准备好一份遗嘱。”

审配语气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果断,在审配看来,只要能让袁尚上位,就算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都是可以的。

“可是他们会承认吗?万一被人识破可就不妙了。”

袁尚面露犹豫之色,他性子有些柔弱,猛一听到要伪造遗嘱,自己倒先吓了一跳。

审配语气果断的说道:“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公子受主公偏爱,此事人所共知,如今又有夫人和我等拥戴,这遗嘱,到时候又有谁敢说是假的呢?”

审配说完,仰起头来,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

逢纪细细一想,也觉得审配说的有道理,就算遗嘱是假的,可在邺城,没有人敢公然站出来拆穿。

袁绍偏爱袁尚本就是事实,这件事邺城上下无人不知,既然大家都知道,那么袁绍提前立下遗嘱要让袁尚继位,又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逢纪脑子灵活,想了一会,又补充道:“虽然有一些人暗中早就和袁谭走的亲近了,但这些人的族人大都在邺城,而我们只要牢牢的将邺城控制住,谅他们也不敢站出来反对。另外,我们也要派人去往幽州,最好能提前拉拢到二公子的支持。”

“邺城和青州的官道上,也要派人防备,尽量不要让袁谭提前来邺城。”

审配拍手称赞,“对,就这么做!”

明明袁绍死了,可这些人却并没有沉浸在悲痛中,把心思都放在了“夺嫡上位”这件事情上。

许攸的这封信,提前给他们赢得了准备的时间,算是帮了一个大忙。

而且,许攸还提前赶了回来,进城见到袁尚后,他连忙询问这边的准备工作。

袁尚现在对许攸也非常看重,当即全部都告诉了他。

许攸听完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说道:“田丰目前还关在大牢中,公子可亲自前往大牢,将他释放出来,并予以安抚,若能得到他的支持,必定事半功倍。”

虽然平日里和田丰有时候意见相左,但关键时候,许攸还是很清楚,田丰在河北的影响力不容忽视,只要将他拉拢过来,袁尚便如虎添翼。

袁尚连连点头,当即说道:“幸好子远提醒,我马上照办。”

为了让自己能够顺利上位,袁尚现在做什么,都非常的积极。

“另外……”

许攸突然伸出了手指,指了指袁尚的身上。

袁尚登时一愣,“子远先生,我身上怎么了?莫非哪里有何不妥?”

许攸一字一顿,表情严肃的说道:“主公已经归天了,公子,你这身衣服必须马上换掉,你要拿出表率来,让邺城的子民们都看到你的至孝之心!”

人都已经死了,可袁尚竟然还像平日里一样锦衣华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让许攸很是不满。

大汉以孝治天下,这种时候有必要穿这么华丽吗?

袁尚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脸色顿时有些发红,连忙致歉,“多谢先生指正,是我疏忽了。”

一旁的审配,也暗暗点头,对许攸的能力表示赞赏。

许攸看了他一眼,大度的冲他拱了拱手,“之前我的族人约束不当,犯了过错,落在你的手里,是他们咎由自取,我并不会因此怪罪你。”

许攸语气平和,主动释放善意,毕竟当下拥戴袁尚上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袁尚也知道他们的过节,赶忙打了个圆场,说道:“今后二位当摒弃前嫌,我还年幼,人微言轻,少不得多多仰仗你们。”

审配点了点头,神色和缓了一些,对许攸说道:“好!只要你能真心拥戴三公子,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许攸表面点头答应,心里却免不了一阵冷笑,这笔账早晚和你清算!

当沮授的大军距离邺城还有三十里,袁尚却早已披麻戴孝,亲自在路边迎候。

一见到袁绍的灵柩,袁尚便哇的一声,当场扑过来,放声嚎哭,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仿佛一下子把他这辈子所积攒的悲痛都决堤一样宣泄了出来。

见袁尚哭天抹泪,大表孝心,郭图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也派人去给袁谭送信了,可袁谭却并没有及时赶来。

不得不说,现在的形势对袁谭很不利。

接下来,袁尚一路之上,大哭不止,哭的嗓子都哑了,不管谁劝都没用,哪怕哭的没有力气了,嘴里还在不停的哼哼着,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

可他们哪里知道,这都是许攸事先叮嘱过的,在这种时候,就得好好的表现,哭得越伤心,越只会赢得世人的称赞。

袁谭不仅路途遥远,路上还受到了阻挠,紧赶慢赶,当他到了邺城,还是晚了一步。

袁尚这段时间又成功的拉拢了不少人,这件事根本就没有遇到太大的阻挠,即便是田丰和沮授,也没有站出来反对。

两人虽然刚硬耿直,但也知道,袁尚上位是大势所趋,何况他们的族人都在邺城,最终也只能无奈的默许了这件事。

而许攸抓住袁谭性情耿直,容易暴躁的个性,故意在灵堂上当众宣读遗嘱。

袁谭自然不服气,当即和袁尚吵了起来,“父亲何时立过遗嘱,我为何不知?那遗嘱定然是假的,你为了上位,伪造遗嘱,其心可诛。”

袁谭这么一闹,整个灵堂几乎要炸了,气氛登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看向袁谭。

袁尚刚要和他争执,许攸给了他一个眼神,袁尚冷哼了一声,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许攸拿出那封遗嘱,迈步来到袁谭面前,神色镇定的说道:“大公子,你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但是,主公尚未入土下葬,你就在灵堂上咆哮质问,这成何体统,对先父不敬乃是大不孝,遗嘱之事,有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

许攸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审配、逢纪等人,他们纷纷点头回应,都用实际态度对袁尚表示支持。

袁谭扫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明明遗嘱就是你们伪造的。”

袁谭并不笨,只不过一时接受不了,情绪才会如此激动。

“他们的话,你不信,难道为娘的话,你也不信吗?”就在这个时候,刘氏也来了。

“这……?”

袁谭明知道刘氏偏心,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能说什么呢?

满心的委屈和愤怒,却一时无从发泄,只能憋在心里,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父亲尚未入土,你就在这里大闹,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父亲没有传位给你,果然没有做错,你自己看看遗嘱是怎么写的。”刘氏冷冷的指责道。

遗嘱上面清清楚楚的写道:“尚仁孝类我,可继大业;谭性刚,宜镇青州!”

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袁谭的心口。

关键时候,刘氏站出来反对自己,这无疑给了袁谭当头一棒。

而袁谭今日大闹灵堂,则更加坐实了遗嘱中对他的评价:‘谭性刚’。

所谓性刚,就是性情暴躁,欠缺沉稳,动不动就容易发火,冲动莽撞,不计后果。

这样的人,又怎么适合继承大业呢?

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是那些本就拥护他的人,也很难站出来替他说话。

郭图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满是无奈与悲凉,默然一阵长叹,连忙给袁谭使眼色。

继续闹下去,只会更加丢脸,夺嫡之争,袁谭输的体无完肤,再也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田丰和沮授,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尽管他们心里更希望袁谭上位,可是,受制于族人都在邺城,也只能爱莫能助。

袁谭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勉强扶灵让袁绍下了葬,便一刻不停的离开了邺城。

回去的路上,袁谭咬牙发誓,“都给我等着,一切本该是我的,我一定会夺回来!”

郭图、辛毗等人也随着他一同去了青州,袁谭毕竟是长子,依然还有不少人愿意拥护他。

…………

这一日,刘贤策马扬鞭,来到了夹石,鲁肃正在前线巡视,突然见到刘贤,整个人顿时激动的笑了。

刘贤紧走几步,来到他的面前,有些心疼的说道:“子敬,和上次相见,你可瘦了不少啊。”

纪灵也迎了过来,主动插话道:“我都劝他好多次了,可他每日都守在前线,天天忧心战事,饭量少了很多,如何不瘦。”

刘贤用力握住鲁肃的手,笑着安慰道:“不以成败论英雄,一城一地的得失,有什么打紧的,不就是丢了皖城吗?来日再取回来也就是了。”

鲁肃连日来一直守在这里,忧心不安,也就只有见到刘贤,脸上才有了笑容。

“对面的将领是谁?”刘贤望向对面的营地问道。

“周瑜!”

刘贤又多看了鲁肃一眼,更生敬意,他和周瑜可是至交好友,却能坚守立场,这是很难得的。

夹石地形险要,正好位于大别山余脉与长江北岸过渡带,属典型的峡谷隘口地形。

两山对峙如门,石壁高逾百丈,中有湍溪奔涌而过,最窄处仅容单骑通行。

山体为花岗岩结构,多陡峭裸岩,仅东侧有一条凿山而成的栈道,汉代称“夹石道”,西侧密布原始丛林。此地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三国时为魏吴拉锯前线——陆逊曾在此设伏阻曹休。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对刘贤有利的,因为鲁肃主动占据了夹石最有利的地形,可进可退,只要准备充足,随时可以越过夹石,席卷之势杀向皖城。

刘贤登上一处高坡,在鲁肃纪灵的

陪同下,居高临下,往对面的营地望去,江东兵守住了另一侧的通道,依稀能看到不少人来回巡视,阳光照在他们手中的刀枪上面,闪出阵阵刺眼的光芒。

周瑜知道夹石的重要性,他连番进兵,想着早日将这里攻占,变被动为主动,但是,面对鲁肃的坚守,周瑜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刘贤看了一会,正在沉思中,身边的步骘却已经咬牙切齿,心情变的格外激动。

刘贤发现他的异常后,劝慰道:“放心,步家不会有事的。”

步骘追随了刘贤,步家却没有跟着搬到寿春,所以这次皖城失守,步家也不可避免的落入了孙权的手中。

刘贤转身在步骘的肩头轻轻的拍了一下,“放心,如果他们出了事,我向你赔罪。”

刘贤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步骘稍微冷静了一些,但眼睛依旧死死的看向对面的江东阵地。

“找个人过去喊话,就说我想和周瑜见一面。”

如果早知道周瑜在这里,就应该把小乔也一起带来,当着周瑜的面,和小乔来个卿卿我我,应该会很有效果吧?

刘贤终究也是个俗人,不禁冒出了这么个龌龊的想法。

不多时,周瑜便得到了消息,一听说刘贤来了,他急忙带人从营地中走了出来,朝对面阵地走近了一些,很快,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男人。

刘贤还朝他拱了拱手,“周瑜,上次你和孙策侥幸从皖城逃过一劫,想不到,趁我不备,你们又来夺我城池,这笔账可不会轻易的就这么算了。”

周瑜面无表情的反驳道:“趁人不备的事,你又不是没有做过,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江东,你此番偷袭许都,不就是趁曹操无暇后顾吗?”

刘贤笑着扬起了下巴,面露得意之色,“不错,但我是为了营救天子,我想若是天子亲至,不知道到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般从容吗?”

周瑜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袁尚和曹操的争斗,谁赢谁输,周瑜并不关心,北方会落入谁的手里,因为离得远,江东这边也并不是太担心。

但是天子,周瑜是绝不希望被刘贤营救成功,有了天子这张牌,江东就会非常的被动,而两家又紧挨着,日后免不了经常争斗。

孙权打庐江的时候,那时候还只是两个诸侯之间的争斗,可现在,味道就已经变了。

“周家也是世代簪缨,你父亲周景曾担任洛阳令,秩比两千石,你祖父更是显赫,做过尚书令,后来还做了太尉,位居三公,周家也算是汉室的有功之臣,可惜,如今汉室没落,诸侯并起,你不思追慕先贤,报效社稷,竟助贼不助汉,真是令人心痛,心寒!”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刘贤这番话,看似称赞了周瑜的先辈,可对周瑜来说,却犹如一把尖刀利刃,狠狠的扎进他的心脏。

不仅扎了进去,刘贤还疯狂的用力搅动,让一向遇事沉稳的周瑜,也控制不住脸色大变,心中倍感羞愧。

这就是刘贤为什么执意要救出天子的原因,只要天子在自己这一边,就能占据道义的制高点,从而对任何敌人,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审判。

如果只是诸侯间的争斗,大家半斤八两,谁也没资格指责别人,因为大家谁也不干净。

你是诸侯,我也是诸侯,你割据一方,我也割据一方。

但现在就不同了,天子来到了寿春,便代表着朝廷也来到了寿春。

周瑜辅佐孙权和刘贤作对,就等同于和朝廷作对。

看着好友面目狰狞,一度沉默了好久,鲁肃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终于赌对了。

听从刘贤的劝说,辅佐了吕布,现在天子顺利来到了寿春,鲁肃自然对今后的局势也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大义的名分,哪怕汉室再没落,这把无形的剑,照样能杀人,能诛心,能让敌人为之忌惮!

“呵呵,既然你甘心助纣为孽,帮助孙权对抗朝廷,那咱们就走着瞧吧,不过,我可提醒你一下,你这样不仅愧对你的先辈,追随孙权,也没有出路。”

停顿了一下,刘贤忽然想起了什么,“另外,我和小乔要完婚了!她注定要成为我的女人!”

周瑜一向很有修养,平日里总是温润如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可此刻面对刘贤的言语刺激,脸色也是变了又变,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双手在袖中也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鲁肃无奈的摇了摇头,相处了这么久,对刘贤他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对于打击敌人,他一向是不择手段,任何招数他都能毫无顾忌的使出来。

看向周瑜,鲁肃真的有些心疼,和刘贤作对,他不仅不占大义,也失去了心仪的女人,今后无论何时面对刘贤,刘贤都能在气势上稳稳的压他一头。

“好了,我这人一向心善,既然你不太舒服,咱们今日就先聊到这。”

说着,刘贤仰头一阵大笑,然后对鲁肃大声的说道:“子敬,走,咱们去喝酒,庆祝天子平安来到寿春,提前预祝汉室早日复兴!”

看着鲁肃被刘贤拉走,刘贤得意的笑声久久在耳边回荡着,周瑜的眼神愈发阴冷,好似寒冬腊月的冰刀,他紧握双拳,良久后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刘贤,吾必杀之!”

和鲁肃并肩进入大帐,刘贤主动解释,“子敬,你可别太心疼啊,坦白说,我也很欣赏周瑜,但是,你我都知道,他是不会轻易改变立场的,他和孙策相交莫逆,孙策临死前,他虽然没在跟前,却也受了孙策的托孤之恩。”

鲁肃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做法我虽然不太赞同,但也能理解。”

刘贤赶忙让人摆上酒菜,笑着说道:“当然了,你我性情不同,你为人处事比较正派,不过咱们都是为了汉室,你多日忧虑,茶饭不思,今日可要好好的补一补,我现场给你监督,今日一定要多吃一些,吃饱了才有力气为汉室效力。”

哪怕刘贤对敌人手段再卑劣,可对待自己人,他却关怀备至,立场分明,这一点,让鲁肃很欣赏。

两人饮了几杯后,话题不由自主的谈到了如何对待天子的问题上。

鲁肃放下酒杯,神色略显凝重,说道:“子山,你尊重天子,想让他自行做主,其实我觉得这样并不是太妥当,固然你的想法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今后你还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事吗?一旦把权力全部交还给天子,必然会出现一些掣肘。”

做权臣固然不好,但权臣说了算,至少在发号施令方面,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顺遂,毫无阻碍。

谁都不想给自己设置绊脚石,但一旦把权力交还给天子,就必然会出现绊脚石,说不定天子本人就是最大的绊脚石。

大家都是聪明人,刘贤自然是一点就通。

刘贤笑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知道子敬也是一番好意,怕天子掌权后,我和温侯会受到束缚,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多虑。人各有所长,天子兴许今后的表现会让很多人刮目相看。退一步,即便他做的没那么好,我想,在匡扶汉室这件事上面,天子和我们是一样的,汉室没落,最心痛的人恰恰是天子本人啊。”

鲁肃悠然一叹,“子山,各路诸侯都妄想掌控天子,不知多少世家公卿从心里甚至默许了这件事,由此可见,让天子掌权,你的做法多么让人震惊。”

刘贤点了点头,曹操控制天子,虽然也有人会反对,但是反对的却是极少数人。

这说明什么?

答案很扎心,就像鲁肃说的,因为大家都默许了这件事。

让天子做傀儡,明明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大家却觉得“很正常”。

随后,刘贤抬头看向鲁肃,问道:“子敬,难道做一个真正的汉臣不好吗?”

鲁肃无言以对,只好端起酒杯,用喝酒来掩饰尴尬。

…………

一连几日,刘协都没有等到吕布和刘贤,他的心里愈发不安,不由得在想,难道他们是在等我主动给他们封赏?

他们想先看看朕的诚意?

这让刘协愈发为难,对吕布阵营的这些人,刘协缺乏足够的了解,自从来到寿春后,他都没有主动接见任何人,一直安静的待在别苑中。

刘协是在等,在观望,吕布和刘贤究竟想让他做什么,哪怕给个提示也行啊。

吕布不来,刘贤也不来找他,刘协就像猜谜语一样,整日胡思乱想,毫无头绪,心中的思虑如野草般疯长。

刘贤从夹石回来后,终于抽出时间,和大小乔见了一面,之后,刘贤觉得是该好好的和天子聊一聊了。

这一日,刘贤主动进宫,来拜见刘协。

刚一见面,刘协就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眼中光芒一闪,心中暗喜,终于来了。

“臣拜见陛下。”

刘协刚要弯腰鞠躬,便被拦住了,“子山快快请起,免礼!”

刘协很激动,眼睛都亮了,紧盯着刘贤,好像生怕下一刻他会突然消失了一样,总算是盼来了。

他身形略显单薄,衣服虽然华丽,却难掩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落寞与沧桑。面容清瘦,白皙的肌肤因常年的忧愁,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刘协今年仅仅才二十岁,本应是意气风发、朝气蓬勃,怀揣着对江山社稷的无限憧憬,去开启属于自己的盛世华章。

可命运却对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短短二十年的人生,竟已饱尝了十一个春秋的傀儡生涯,受尽了磨难与屈辱。

刘贤直起身来,笑着说道:“陛下,臣想邀请陛下明日出城狩猎。”

“狩猎?”刘协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刘贤,自己没听错吧。

“陛下明日有空吗?”刘贤笑着问道。

刘协连忙点头,“自然,既然卿家相邀,朕便应允了。”

刘贤又闲聊了几句,询问了一下饮食起居是否习惯,对于刘协所期待的百官封赏之事,却只字未提。

很快,刘贤就告辞离开了,刘协站在门口,望着刘贤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他为何要邀请我明日狩猎呢?”

刘协想不明白,因为从小体弱,刘贤对弓马射猎之事,既不擅长,也并没有太浓厚的兴趣。

自从发生了许田狩猎之事后,一提到狩猎,刘协的心里便有了阴影。

虽然想不明白,但既然是刘贤的提议,刘协自然不会拒绝。

刘贤回去后,马上就开始准备,将此事通知了众位朝臣,另外,还专门命人提前在八公山圈好了场地,并准备了一些猎物,用来供天子射猎。

许都有专门的猎场,但寿春却没有,所以必须适当的准备一下。

转过天来,天公作美,冬日里难得的一个好天气,阳光轻柔地洒在大地上,刘协满心期许,本以为只是他和刘贤二人出城射猎,权当是活动一下筋骨,就当是散心了。

却未曾料到,刘协刚踏出别苑,眼前的景象瞬间让他愣住了。

只见吕布身着威风凛凛的战甲,带领着一众文臣武将,早已整齐列队,恭候在外。

甲士们身姿挺拔,如同一排排苍松翠柏,铠甲在日光下闪烁着冷峻的光芒,气势恢宏,好不壮观。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城北的八公山下进发。马蹄声声,车轮辘辘,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中飞舞。刘协望着这场景,思绪瞬间飘回到了那令他刻骨铭心的许田狩猎。

曹操的跋扈与傲慢历历在目,当着群臣的面,天子的威严被无情践踏,而今日,这相似的出行场景,怎能不让他心生警惕。

荀彧也不时的看向刘贤,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意,毕竟他也是当年许田狩猎的亲历者。

至于刘关张,虽然也心存疑惑,但也绝不会认为刘贤会有恶意。

行至八公山下,短短一日的功夫,这边的猎场就已经围好了,众甲士四处散开,守在外围。

进入猎场后,刘贤率先出列,他随手拿过一张弓,拱手对刘协说道:“陛下,臣先行献丑了。”

刘协点了点头,他也盼着能欣赏一下刘贤的箭术。

很快,便有兵丁将一只麋鹿驱赶了过来,刘贤装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用力瞄了半天,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

“嗖”的一箭射出,箭矢深深扎入一旁的泥土里,偏上了好大一截。

引到不少兵士哄笑,刘协一脸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刘贤的箭术会这么差。

刘贤自嘲地笑了笑,随即迈步走到刘协面前,朗声道:“陛下,臣并不擅长射猎,让陛下见笑了,请陛下一展身手,让我等一观。”

刘协下意识地看了一旁的吕布一眼,那眼神中透着些许犹豫与不安。吕布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不怒自威。

刘协便说道:“朕就不必了,不妨让温侯展露身手,朕听闻,他的箭术非同一般,曾在辕门射戟,替皇叔解了围,去年的巢湖大会,温侯也有惊艳不俗的表现。”

被天子当众夸赞,吕布很是得意,他本就没什么心机,却根本没有察觉到天子语气中的怯懦。

但吕布昨日已经被叮嘱过了,绝不会抢这个风头,当即,吕布拱手答道:“臣为陛下征战沙场,为将者,善射本就在情理之中,臣今日就没有必要再展示了。”

刘贤再次发出邀请,刘协拗不过,只好答应。

接过专门给他准备的宝雕弓和金鈚箭,刘协缓缓拿起弓箭,手却微微有些颤抖,那熟悉的触感好像真的回到了许田一样。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刘协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的太差劲,可当第一箭射出,刘协自己都摇了摇头,大感失望,箭偏了好多。

惊得那猎物逃窜入林,刘协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心中满是懊恼。

本以为会有人嘲笑,然而,大家都很安静,刘贤再次用眼神给予刘协力量,那目光坚定而温暖,仿若在说:“一次射不中这不算什么,再来一次。”

刘协鼓起勇气,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搭箭、瞄准。这一次,运气似乎眷顾了他,利箭呼啸而出,精准地射中了一只麋鹿。

有人飞马向前,从猎物身上取回了沾血的金鈚箭,然后高高举过头顶,振臂欢呼“陛下射中了,陛下射中了!”

刹那间,所有的将士,齐齐地跪在了地上,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人。他们一起山呼万岁,声音响彻云霄,在山谷间久久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刘关张,还有众文武也纷纷跪下,众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此情此景,刘协顿时心生感慨,眼眶微微泛红。

上一次在许田,曹操的傲慢与专横让他受尽屈辱,可此时此刻,在这八公山下,他却感受到了久违的尊敬。

那一声声的万岁,如同春日暖阳,驱散了他心头多年的阴霾;那一双双真诚的眼睛,犹如璀璨星辰,照亮了他的心田。

接下来,其他人开始射猎,刘贤便邀请刘协登上了八公山,到了山头,亲随们都自觉的退到一旁,刘协也意识到刘贤想和他单独说会话。

站在山头,极目远眺,周围的一切尽在眼中,从

这里能看到大半个寿春城。

刘贤很轻松的开了口,“陛下,臣先向你告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