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做梦也没想到,大年三十这一天,他却在逃命,以往每一年,他都和亲人在一起,一家人其乐融融,温馨又快乐。
但是现在的他,逃的倒是挺‘快’,但却‘乐’不起来。
凛冽的寒风吹过江边的芦苇,沉甸甸的芦苇簌簌作响,孙权骑在青骢马上面,望着面前空空荡荡波浪翻滚的江面,心中无比的苦涩。
江边没有船只,一艘船都没有,孙权心急如焚,彻底乱了方寸,可是追兵却并不会可怜他,体谅他,很快,追兵就出现了,最先追上来的是大将张辽。
张辽纵马舞刀,神目如电,身后跟着两千骑兵,本就士气低落的江东兵,一听到那惊雷般不断迫近的马蹄声,气势更加低落,程普黄盖关键时候,主动断后,掩护孙权离开。
“主公,快走!”程普大声的催促着,握紧铁戟蛇矛,朝着后面的追兵杀了过去。
孙权跑出没多远,又遇到了路昭,关羽、张飞这些人随后也出现了。
江东兵一路之上投降的,被杀的数不胜数,在周瑜的劝说下,孙权带着一众残兵败将一路沿江朝上游而去,直接逃进了茫茫的大山之中,因为山林的阻挡,这才延缓了追兵的速度。
刘贤并没有放弃追击,直接下令,让将士们进山继续追击。
望着茫茫无尽的山林,刘贤的脸色不太好看,整个庐江的西部和北部,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
这一片山脉都属于大别山,一直延伸到长江边,只有真正的身临其境,才能更加清楚的感受到这一片山区究竟有多大。
刘贤下令继续追击,而吕布也带人困住了敌将程普,经过一番激战,程普的身边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此时程普的身上也已经染满了鲜血。
从皖城被攻破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奋战到现在,天已经快傍晚了,中途一丁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得到任何的食物补充。
程普嘴里呼呼的喘着粗气,强撑到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
但是,这是战场,哪怕再累,伤的再重,程普心里也知道,想要从吕布的包围中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能和张辽厮杀一番侥幸脱困,现在面对吕布,程普却没有这个自信了。
吕布骑在赤兔马上,冷眼看着对面的程普,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下,劝道:“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你已陷入了重围中,注定难以走脱,不如听我一言,归顺朝廷,何苦要为孙氏殉葬?”
程普摇了摇头,对吕布的好意,眼中并无半点感激。
暮色降临,残阳如血。
程普勒住马缰,望着四周密不透风的吕布将士,他知道,今日恐怕就是自己的最后一战了。
“程将军,何必如此固执?”吕布催马逼近,方天画戟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程普握紧手中的铁脊蛇矛,冷笑道:“吕布,休要再做这无用功。我追随孙氏已有三世,此生绝无二心。今日纵然是死,也绝不归降!”
吕布默然,随即叹了口气:“那实在可惜了。”
程普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我只求你能如实相告,我家主公现在是否无恙?”
吕布微微一愣,随即感慨道:“都到了这种时候,想不到你还在担心孙权的安危,反正你已是将死之人,倒也不妨告诉你,孙权已带人逃进大山之中,尚未被擒。”
程普闻言,心中一松,冲吕布在马背上拱了拱手,“多谢了,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孙侯此番虽然凶险,定能逢凶化吉,安然过江。”
程普说罢抬起头,眼中重燃斗志,用力的握紧了陪伴他征战多年的铁脊蛇矛。
这个时代,并不缺少忠义之人。只不过这些人的忠义,并不一定是对朝廷,很多人只忠心于他们所认定的“主公”。
说罢,程普猛地一挥蛇矛,高声喊道:“江东儿郎们!不怕死的随我来!”
“杀!”程普一马当先,带领着剩下的将士们,毅然决然的朝着吕布冲了过去。
这一百多江东兵倒不乏有血性之人,不少人紧随程普身后,一起向前冲锋。
吕布眼中闪过了一丝赞赏,等程普骑马冲出很大一截,吕布这才出击。
程普决然赴死,也只是稍稍的赢得了吕布一丝赞赏,但也仅此而已,仅靠无畏的勇气,并不足以弥补他和吕布实力的差距。
程普距离吕布越来越近,眼看只剩下了二十步的距离,吕布这才举起了方天画戟,眼中寒芒一闪,他单人独骑迎着程普冲了过去。
吕布有着绝对的自信,凭他一个人,足矣!
吕布纵马冲杀,赤兔马感受到主人的战意,也是兴奋的将速度提到了极致。
一眨眼,吕布便来到了程普的马前,方天画戟裹着呼啸的疾风,直刺程普的前胸,程普急忙侧身躲闪,同时,也刺出了一枪。
眼看就要被刺中,吕布这才身子轻轻一闪,看似差之毫厘,可这却是吕布常年和敌人厮杀所积攒的经验,也是对自身实力的强大自信。
第二个回合,吕布直接将大戟居高临下,狠狠的砸向程普的头顶,大戟势大力猛,来的实在太快了,程普即便侧身将头躲过,肩头还是被大戟划到了,顿时脸色惊变,身子差一点就落了马。
紧跟着,下一回合,两人的兵器便重重砸在了一起,一声轰鸣,程普身子登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直震的虎口发麻,脏腑都也移位了,吕布的力量实在太强了。
在两人交手的同时,其他江东兵也过来帮忙,向吕布出手。
吕布毫不在意,大戟上下翻飞,接连将靠近的江东兵挑落马下,方天画戟在他的手里,好像活了一样,舞得飞快。
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既透着灵动,又带着惊人的力量。
终于,在又一次交锋中,程普一个不慎,被吕布的方天画戟刺中胸口。他闷哼一声,从马上跌落。
还没等程普再起来,赤兔马已到了近前,随即,方天画戟便落了下来,戟头无情的刺进了程普的心口。
那些正在围攻吕布的江东兵,见程普丧命,顿时全都动作一滞,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进攻。
吕布目光四周扫视了一圈,大声说道:“降者不杀!谁若是一心求死,尽管上吧,我定会成全他!”
吕布这一嗓子,中气十足,那眼中透出的睥睨天下的气势,更是让这些江东兵深受震撼。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将武器丢在了地上,其他人便也相继下马请降,程普一死,这些人便也失去了继续拼杀的斗志了。
…………
这一日朝会后,刘协将陈宫单独留了下来,等众位朝臣都离开后,陈宫怀着疑惑的心情看向天子,不明白天子究竟要做什么。
刘协笑了笑,他面容温和,透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气度。
“司空,陪朕随便走一走可好?”
“陛下说哪里话,臣自当奉陪。”陈宫躬身行礼,跟随在天子的身后。
虽是隆冬时节,但刘协还是执意要在外面散步,寒风呼啸,即便有宫墙阻隔,依旧让人瑟瑟发抖,走了一会,刘协的脸上便已经发红了。
其实这个时候散步,外面也没啥可看的,草木都枯萎了,花也都谢了,除了一片片的宫殿屋舍,便是略显冷清的街道。
但陈宫注意到,天子似乎心情非常好,脚步轻快,过了一会,他才开口说道:“能不能给朕说一说,温侯和刘卿家的事情。”
陈宫点了点头,反正就算他不说,天子也会去找别人了解,来到淮南,刘协自然要对这两位最重要的人加深一些了解。
“那臣从哪里说起呢?”
刘协眼中满含期待,透着无比的真诚,“凡是卿家所知道的,都告诉朕吧。”
于是,陈宫便从吕布被困下邳开始,一直到来到淮南,中间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刘协,至于刘贤的那些手段,陈宫则是尽量讲的比较委婉,他可不希望,让天子对刘贤留下不好的印象。
两人一边走着,刘协一边认真的听着,他走的很慢,仿佛这样,时间也能走的慢一些。
自从离开许都后,刘协才真正体会到了自由的味道,哪怕是寒冬腊月,他的心里也是暖的,心情也是无比愉悦的。
根本不用担心被人跟踪监视,身边的侍从护卫,他可以完全自己做主挑选。
现在刘协每天心情都很好,吃得香甜,睡得安然。
刘协对吕布和刘贤,他完全是怀着一颗无比感恩的心,迫切的想要尽可能的多的了解他们。
尽管陈宫省略了很多细节,但也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听的刘协冻得都咳嗽了。
陈宫吓了一跳,忙劝道:“陛下千万要注意身体,若是受了风寒,那可是臣的罪过。”
刘协笑了笑,“那咱们去暖阁,卿家接着给朕讲。”
陈宫见刘协两眼闪闪发亮,兴趣依旧非常的浓厚,大有不听完不罢休的架势,陈宫真不知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担心。
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答应。
暖阁里面烧着炉火,烧的是荀彧亲自挑选送来的木炭,进门后,顿时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刘协笑道:“其实朕还是更喜欢待在外面。”
陈宫完全能够理解,他从九岁登基,一直到二十岁,这么多年一直都困在深宫,这囚禁的滋味自然早就受够了,外面哪怕天寒地冻,至少身体和精神都是自由的。
话题继续,两人继续聊着,刘协有的时候也会提问,对于吕布的勇武,他自然是没有任何的质疑。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就是最好的诠释,对于刘贤,屡屡出奇制胜,总是能上演神奇的手段,愈发让刘协产生了兴趣。
“爱卿,不知刘贤和你相比,其才能如何?”
虽然这么问,有些不妥,但刘协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陈宫表情顿时变的认真起来,郑重的回道:“子山之才,臣远不如也,若没有他辅佐温侯,不要说我们能在淮南站稳脚,能不能安全从下邳突围,都难说啊。”
刘协自然明白,如果吕布无法从下邳突围,那他从许都脱困,自然就无从说起了。
“那这次温侯出征,卿家以为可有胜算?”
刘协不忘补充了一句,“朕不通军务,不知兵事,只是朕觉得如此寒冬时节,且又是临近年关,实在不宜出兵。”
陈宫笑了笑,宽慰道:“陛下,子山行事往往出人意料,看似孙权兵马强盛,又占据皖城。实则在出兵之前,子山就已经胸有成竹,陛下不必担忧,或许这会捷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刘协半信半疑,不过心中还是充满期待。
哪知两人谈话刚刚结束,外面就匆匆走进来一个人,正是侍中刘艾。
刘艾脚步匆忙,神色难掩激动,“陛下,刚刚传来捷报,温侯已经拿下了皖城,此战温侯斩杀程普,刘军师生擒蒋钦,收服降兵一万多人,孙权带人逃进了深山丛林中,温侯正派兵继续追击!”
刘协听到这个消息,愣了好久,脸上才露出了按耐不住的惊喜之色。
吕布出征一共才带去了一万人,想不到竟有如此大的战果,光降兵就收拢了一万人,还收服了半个庐江。
“快跟朕说说具体的经过。”
刘艾苦笑道:“陛下,具体经过恐怕只有等到温侯班师回朝,才能知晓了,届时,陛下不妨当面询问。”
陈宫上下打量了刘艾几眼,他中等身材,四旬左右的年纪,身穿青缎直裰,腰间系着白玉双鱼佩,面容温和,举止得体,看起来颇有几分君子风范。
见陈宫看过来,刘艾忙笑着向陈宫点头,眼中满是善意。
随后刘艾又夸赞道:“陛下,温侯武艺绝伦,安阳侯此番也是神机妙算,此番大胜,乃是天佑大汉,有他们二人鼎力辅佐,陛下可以高枕无忧矣!”
刘协连连点头,“不错,这两位卿家都是朕的股肱之臣,等他们凯旋归来,朕定要好好嘉奖一番!”
和天子辞别后,回去的路上,刘艾紧走几步,追上了陈宫。
他刻意的让自己落后了半个身位,姿态谦卑的说道:“司空,我等初来乍到,今后还要多多仰仗你啊,安阳侯是温侯的左膀,你就是温侯的右臂。”
刘艾表现的很是亲近,不忘展示自己八面玲珑的口才,试着拉近关系。
陈宫勉强应付了几句,心中却很是不喜,他不喜欢谄媚钻营的人。
…………
冬日酷寒,刘贤也亲自进入了山林中,到处都弥漫着刺骨的寒意。
追击并不顺利,除了又陆续收拢了一些江东降卒,对于最重要的孙权周瑜等人,却始终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山高林密,进山搜捕,有的士兵不小心,还摔下了山谷。
战马在山林中艰苦跋涉,刘贤甚至注意到有的马掌在地上带出了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极目远望,只见茫茫群山,无边无际。
一旁的徐晃忍不住破口大骂,“孙权他们究竟藏到哪里去了?是不是找了个黑熊洞躲起来了?”
“军师,前面又有三匹马坠崖。”有人跑来禀报,刘贤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他不由得在想,要是带一群狼犬来就好了,指定光凭气味,孙权和周瑜一个也甭想逃掉。
狼犬也就是狼狗,在这个时代属于相当稀有的物种,得有专人进行训练,很难普及。
据说荆轲行刺失败后,秦始皇大怒,曾派大将李信追击燕太子丹,据说李信就用上了狼犬,当然传言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刘贤带人一直沿着靠近江边的山林寻找,他认定孙权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想着以最快的速度逃回长江对面。
进入山林中,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刘贤不由得想起了《水经注》里曾有过一段描述:“山高谷深,飞鸟难越,唯有猿猱可渡。”
现在,他算是亲身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刘贤不愿轻易放弃,再次发话,“传我将令,凡抓获孙权周瑜者,赏千金!”
将士们四处散开,不断的扩大范围,展开追击。
刘贤本来胸有成竹,他自认已经把附近的渔船都收拢了起来,孙权很难渡江,却没有想到,关键时候,周瑜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反其道而行,竟劝说孙权暂时放弃渡江回去,朝着相反的方向,深入到了大别山腹地。
这种做法,一开始孙权很不理解,黄盖、周泰等人也不赞成,可是事实证明,周瑜是对的。
这一日,他们躲在一处山洞中,孙辅匆匆来到孙权的面前,说道:“主公,吕布和刘贤一直沿江边搜寻,并没有派人深入到这边搜寻,我们暂时安全了。”
孙权将身子靠在了山洞的石壁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四处看了看,身边还剩下不到两百人。
回想当初带来了三万人,孙权做梦也没想到,会落到这般地步。
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刘贤造成的,孙权便恨得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如果他要是知
道步练师喜欢的是刘贤,估计心里会更加难受。
后来吕布派人催促,让刘贤返回,刘贤只好让徐晃继续带人追击,而他则原路回到了皖城。
一见面,吕布便询问追击的怎么样了,刘贤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或许是天不灭孙权吧,一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或许他已经过江了也说不定,公台刚刚送来消息,陛下对我等甚是牵挂,当然并不是陛下催我们要回去,而是袁谭派使者来了。”
刘贤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那好吧,我让徐晃继续带人追击,我们就先班师回去吧。”
翁婿两人做出决定后,马上就整顿兵马离开,鲁肃自然继续留在庐江,担任太守。
不过临走前,刘贤不忘去了一趟步家,本想告个别,步练师眼中带着一丝羞涩和期待,对他说:“刘公子,我想让族人一同搬到寿春,不知你能否应允?”
刘贤很痛快的就答应了,“那好,我派人帮你们。”
转身把步骘叫到身边,“子渊,这件事交给你了,这一次步家帮了我们大忙,回到寿春,见到天子后,我一定替步家请功,让天子厚赏你们。”
步练师这么做,一是为了家族着想,另外自然也有一些私心,想离着刘贤更近一些。
鞭敲金蹬响,齐奏凯歌旋。
中兴二年,正月十三,吕布一行人顺利回到了寿春,天子亲自带人出迎,给足了面子。
见面一番叙谈后,刘协又举行了一场庆功宴,吕布很是得意,在酒宴上将此番经过仔细说了一遍,刘协连连称赞,目光几次看向刘贤,眼中满是赞赏。
刘备坐在席间相陪,脸上面带笑意,心里却颇为羡慕。
关羽和张飞也回来了,张飞在他旁边,叽叽喳喳,兴奋的说个不停。
“兄长,你是没看到,那孙权究竟有多么狼狈,就算这次他不死,也是元气大伤,这一次杀敌,真是过瘾,那叫一个痛快!”
张飞越说越兴奋,还不时的挥舞着拳头,比划着战斗的景象,刘备越听,心里越觉得苦涩。
他并不是抗拒九卿的高位,可是做了宗正,整天留在寿春,这不是刘备想要的。
别人都在建功立业,刘备却已经捷足先登,提前位居高位,可他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他希望自己能亲自帮着天子平定天下。
并不一定非要亲自冲锋陷阵,去疆场和敌人厮杀,但也不能总待在寿春吧?
做一个朝堂宅男,这有什么意思呢?
吕布和刘贤却可以出兵征战,奉诏讨逆,就连自己的两位兄弟,也能效命疆场,杀敌立功。
举起酒杯,刘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觉得这酒喝进肚子里愈发的苦涩。
伸手在自己的腿上摸了一下,刘备不由得心中感叹,髀肉又长了不少。
不少将领都起身离席,纷纷走到吕布和刘贤的面前敬酒,他们有说有笑,相谈甚欢,刘备看在眼里,又是一阵沉默。
可刘协却是真的器重刘备,觉得这个宗正的职位非常重要,非他莫属,如果交给别人,刘协定会不放心。
就在刘备想着心事的时候,侍中刘艾也来到了刘贤的面前,一脸讨好的笑道:“此番能收回皖城,全赖子山奇谋,那孙权自恃江东之主,几万大军却在子山的面前不堪一击,来,我敬你一杯,为你贺功。”
刘艾既是汉室宗亲,又是皇帝的近臣,侍中这个职位可不低。
当年曹操在灵帝身边,担任过议郎,而侍中比议郎级别更高,相当于皇帝身边的“专职秘书”。
刘贤倒也客气,回以微笑,这次的酒宴并没有那么严肃,除了天子在主位高坐,台下的人彼此若是觉得亲近,是可以离席敬酒的。
刘艾又说道:“改日若是得闲,定要去子山府上拜会,你我都是天子近亲,自然要多多亲近才是。”
刘贤点了点头,等酒宴散了之后,回去的路上,陈宫快步来了刘贤的身边,“子山,袁谭这次派来的还是郭图,他已经在馆驿等候三日了,抽空你还是见一面吧。”
“好!”刘贤淡淡的点了点头,并不是很热情。
袁谭的使臣,晾一晾效果会更好,不必太在意。
“对了,你对刘艾此人怎么看?”随后,话题便转到了刘艾的身上。
刘贤眯起了眼睛,“公台,你为何突然这么问?”
“我调查过,他曾经做过董卓的长史,在许都也讨好过曹操,此人见风使舵,八面玲珑,看似一副正派君子的风范,实则却是阿谀钻营之徒,是见利忘义之辈。”
陈宫是一个做事严谨,很正派的人,自从和刘艾见了一次面,他就留意上了,暗中派人调查了一下刘艾的过往,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倒还真的吓了一跳。
刘贤却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公台,水至清则无鱼,就算他是谄媚之徒,你也犯不上动怒,怎么?难道还要让陛下把他拿掉吗?”
“你这人?”对刘贤的反应,陈宫哭笑不得
。
刘贤笑了笑,“既然他是天子近臣,从另一方面来说,倒也是个好事,正好用他来磨炼一下陛下。”
“你的意思?”陈宫猜到了刘贤的意思,着实有些吃惊。
刘贤点头,“不错,陛下身边如果都是耿直忠厚之人,不见得是好事。”
“难道你不怕,陛下被这样的人进谗言所迷惑吗?”
“若陛下是圣贤明君,自然能够明辨是非,亲贤臣,远小人。”
刘贤说完,脚步不停,大步朝远处走去。
陈宫摇了摇头,又追了上来,“可陛下毕竟还年轻啊,我们应该时刻多提醒他一下。”
“唉!公台啊,你这人就是太正派,行吧,随你,反正我是懒得插手。”
刘贤愿意多给刘协一些时间,很多事情,他都懒得插手,总之,手伸太长,不是好事。
当然,如果刘艾这样的人有朝一日,变成了刘贤的绊脚石,给他带来了麻烦,那么刘贤也不会客气的。
董承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刘贤并不是一个绝对的忠臣,如果真的一心一意忠于刘协,那他就不会干掉董承了。
在刘贤看来,现在的头等大事,是尽快平定天下,而让天子掌权,对吕布,对刘贤来说,才更有助力。
曹操是“挟天子”,而刘贤要走另一条路,“奉天子”,从而尽快一统天下。
这样对刘协,对吕布,对刘贤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君臣和睦,其利断金!
即便天子身边出现几条臭鱼烂虾,对刘贤来说,也不值一提。
这些人的存在,从另一个角度,也能试探出天子的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