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血不住的往下流,疼的许攸直弯腰,一连喘了好几口粗气。^墈!书~屋¨暁¢说¢蛧+ ?更¨芯,最,筷^
原以为这会是一场轻松的虐杀,自己可以很轻易的杀掉审配,让两人的私怨彻底了结,却没想到审配竟如此难缠。
幸好这一剑伤的不重,许攸把牙一咬,往前迅速跨出一步,快速出手,审配踉跄躲避,但还是没有躲过,又中了一剑。
审配伤的太重,这一剑许攸用力的扎进了审配的胸口,他的嘴角再一次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但是,审配不顾身上的疼痛,手中的剑也朝他刺了过来。
许攸吓得慌忙后退,他脸色发白,审配这不是在决斗,而是在复仇,是用生命为代价的复仇。
许攸下意识的看向刘贤,他在用眼神询问,这审配简直疯了,还是让别人干掉他得了。
刘贤没有回应,仿佛没有看到许攸投来的目光。
许攸这个时候完全可以主动停止战斗,虽然有些丢脸,但也总比把命丢了强。
但他没有!
许攸再次看向审配,审配的身体摇晃的更厉害了,甚至站都站不稳,许攸的心里不免又升起了一丝侥幸。
许攸决定改变策略,他开始在旁边游走,试图消耗审配的体力,尽量不让自己离得太近,免得被审配给缠住。
失血过多的审配动作变的越来越慢,几次出手,都追不上许攸的脚步,甚至还差点跌倒,渐渐的,审配也就放弃了主动追击。
许攸见状,重拾信心,冷笑道:“快撑不住了吧?“
周围的喝彩声也停了下来,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场文士间的搏杀。
当第三次审配又快要跌倒的时候,许攸抓住机会,迅速欺身上前,长剑直刺审配胸口。
这一剑凝聚了他全部力量,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金属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许攸笑的非常得意,他刺中了。
但紧跟着,许攸的笑容就凝固了,审配在最后关头微微侧身,让剑锋穿透右胸而非心脏。
更可怕的是,审配竟然迎着剑锋向前猛冲,任由长剑贯穿自己身体,只为拉近与许攸的距离!
“你...”
见他以这样的方式靠近自己,许攸惊恐地瞪大眼睛,此时想要抽剑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审配的剑,在许攸的目光注视下,刺进了许攸胸口,整个过程许攸都看的清清楚楚。
许攸的嘴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松开剑柄踉跄后退。审配却如附骨之疽般紧跟而上,完全不顾还插在自己身上的长剑,第二剑、第三剑接连刺出,每一剑都在许攸身上带出一蓬鲜血。
许攸跌倒在地上,华贵的锦袍转眼已成血衣。他徒劳地用双手撑着地面向后爬行,脸上写满恐惧:“住手...不要……”
审配虽然踉跄,但并没有倒下,仿佛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他。?3~w′w·d~.¨c·o~m·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满是恐惧的许攸,眼中燃烧着令人胆寒的恨意,随即审配便机械似的,疯狂的将剑在许攸身上不停的刺进,拔出!
许攸已经无力反抗了,她下意识的看向了刘贤所在的方向,因为离得太远,刘贤脸上的表情他无法看清。
但是刘贤却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对许攸来说,实在太反常了。
自己快要死了,他为什么不阻止审配?
那徐晃箭术那么了得,为什么不让他再射了?
虽然看不到刘贤脸上的表情,但刘贤什么也没做,许攸完全可以确定,他表现的太平静了,压根就不理会自己的死活。
或者说,这个结局本就是他给自己设计好的。
审配不知疯狂的刺出了多少剑,最后连他自己都无力的趴在了许攸的身上。
在生命的迷离之际,许攸悟了,一切都想明白了!
什么破城的首功,什么九卿高位,全都是假的!
自己从一开始,仅仅就只是一个任由刘贤摆布的棋子罢了。
院中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好久,依旧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众人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昔日袁绍麾下最富盛名的两位谋士,审配和许攸竟会以这种方式同归于尽。
最后,刘贤迈步来到两人的近前,他面容肃穆,随即看向众人,声音有些沉重的说道:“审配昔日抓住了许攸族人的把柄,逼得许攸走投无路,想要投降曹操,半路受到我们的感召,决心帮我们匡扶汉室,他也因此和审配结下了仇怨,此番破城,许攸立下了奇功,我本想让他亲手了结过往的私怨,想不到,两人却双双殒命,真是令人遗憾,虽然立场不同,但念在他和审配都是当世名士的份上,我意厚葬二人,诸位可有异议?”
人都已经死了,自然没有人反对,在场多是持刀拿枪的粗人,本来就对酸溜溜的文人,没
有多少好感。
尤其是对许攸,刚刚他还大言不惭的炫耀他的功绩,给大家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在这些人看来,许攸死了倒省事,省的以后碍眼,给大伙添堵。
过来几个兵士,先将审配的尸体抬走,刘贤见许攸还瞪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便缓缓的蹲下身子,用手抚平了他的眼睛。
“你就安心的去吧,汝之妻儿,汝勿虑也,吾当养之!”
虽然不久前,刘贤还在担心许攸的安危,但对于借刀杀人,除掉了许攸,他并不后悔。
一码是一码,从许攸恃功而骄,开始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时候,他对刘贤来说,就已经没有了继续留着的价值了。
顺者昌,逆者亡,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任何一个绊脚石,只要发现不好的苗头,都要果断的清理掉。
对董承是这样,对许攸也是这样。
司马懿赶紧让人将许攸的尸体抬走,他知道,这个人,刘贤绝不会再想多看一眼。-q+s\b!r,e¢a¨d,.¢c/o+m·
今夜的结果,也着实出乎司马懿的意料,他本以为在许攸受伤的时候,刘贤会让人出手阻止,这样的话,许攸也算是得了应有的教训。
但是,刘贤并没有及时阻止,甚至他压根就没想阻止。
司马懿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因为知道的越多,越没有好处。
审配和许攸的尸体被抬走后,双方阵亡的将士徐晃也带人开始清理,步骘忙走过来请示,“中郎,那些家眷,如何处置?”
刘贤摆了摆手,吩咐道:“先押下去,看好他们。”
刘贤虽然做事果断,但现在袁尚还在黎阳,完全没必要为难这些家眷,有他们在手里,反而会让袁尚更加被动。
大家各自分头行动,继续肃清城中的残余抵抗,而城楼上最醒目的位置,自然一夜之间,便换成了汉军的旗号。
虽然刘贤要求很严,但还是有人触犯了法纪,没过多久,有人跑来禀报,“中郎,有人趁乱私闯沮授的宅邸。”
刘贤眉头一皱:“是何人的部下?”
“是...是刘辟、龚都两位将军的部众。”
刘贤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出清脆的响声。沮授虽为袁家谋士,但毕竟是当世名士,府中更有女眷,刘辟龚都虽然归顺后表现的还算规矩,但不代表他们的部下就全都那么规矩。
邺城南巷,昔日肃穆的沮府门前一片狼藉。一名军汉正拖拽着一名少女往外走,少女的衣衫被扯破半边,露出雪白的肩膀。她拼命的挣扎,哭喊声撕心裂肺。院中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家仆的尸体,血水渗入青石板缝隙。
“嗖”
突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钉在这名军汉的手上,手掌毫无悬念的洞穿了,疼的他惨叫一声,松开少女,惊恐地回头望去。
射箭的正是徐晃。
“拿下!”
徐晃冲进来,带人将闯进沮家的人全部擒获,没多久,刘贤本人便赶到了。
至于沮授的家人,则全都吓坏了,根本不敢吭声。
沮授的儿子沮鹄原本帮着袁尚守城,今夜城破后,他也一并被生擒了,过了一会,他也被带来了。
“中郎,你这是何意?”被押到刘贤的近前,沮鹄壮着胆子问道。
刘贤打量了他几眼,沮鹄的身上还绑着绳索,刘贤摆了摆手,吩咐道:“给他松绑!”
绳子解开后,沮鹄心里更加纳闷了,他才刚被抓住,这就要把自己放了吗?
刘贤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被徐晃控制住的十五名汉军士兵,沉声说道:
“他们都是我的兵,是我约束不严,以致于他们擅自闯入了贵府,劫掠财物,调戏女眷。今夜请你过来,是要向你表示歉意,顺便让你做个见证。”
刘贤说完,深深的弯下腰,当众给沮鹄鞠了一躬。
沮鹄登时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大名鼎鼎的刘贤竟然向他道歉?
要知道,今夜邺城陷落,他作为袁尚的部将,他连同家人的生死全在刘贤一念之间。
可刘贤不仅没有羞辱他,反而郑重其事地向他鞠躬致歉。
沮鹄心中震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刘贤见他沉默,便也猜到了他的想法,主动解释道:“你帮着袁尚和我作对,被我的部下所擒,这是一回事;我的部下违反军纪,擅闯私宅,劫掠财物,调戏女人,这是另一回事。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
随后,刘贤带着沮鹄走向那些违反纪律的士兵。
别看刘贤的队伍装束都一样,但人员的组成还是比较杂的,其中不少人都做过山贼或者草寇,比如眼前的这十五个人,则都是刘辟龚都的人,平日里军纪相当散漫一些。
这也是刘贤今后所要面临的一个问题,当初招揽刘辟龚都的时候,给了他们极大的便利,只是淘汰了一些老弱,并没有将队
伍拆散。
不仅对刘辟龚都这样,对周仓、廖化、乃至于淮南收降的很多山贼,也都是如此。
这种做法,有利有弊,好处是大家彼此都熟悉,熟人在一起,便于让大家尽快的找到归属感,也利于发挥战斗力。
坏处也很明显,今夜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十五个人就是一伙的,而且还是一个屯的,连屯长都参与了,稍微有人一起哄,便一窝蜂似的闯进了沮授的家。
见到刘贤,这些士兵表情并不相同,有的吓坏了,浑身发抖,有的匆匆把头低下,不敢面对刘贤的目光;有的则有些不屑,觉得这点过错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就是抢点东西,调戏一下女人吗?他们以往可没少做这种事。
这些士兵甚至有好几个还负了伤,伤口还在流血。
他们所抢来的东西,都在一旁的地上摆着,大大小小,装了好多包裹,尽是些金银珠宝、首饰玉器。
此外,几名被调戏的女眷也被带了过来,她们都低着头,眼中仍带着惊恐。
刘贤认真询问他们的名字,和家中的情况,走到那几个负伤的士兵面前,还伸手在对方肩头拍了拍,称赞了几句。
刘贤的做法,让这些士兵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认为最多不过是挨一顿板子。
有一名负伤的士兵,见到刘贤,本就底气不足,刘贤又主动询问他家中的情况,称赞他作战勇敢,顿感羞愧,主动承认错误,声音哽咽的说道:“中郎,俺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说完,就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刘贤看了他一眼,嘴角稍稍的露出了一丝欣慰。
将这些人的情况,简单的了解过后,刘贤走到他们的面前,目光又从他们身上扫了一遍,这才开口说道:
“此番破城,你们也都是出了力的,对此我深表感激,但是,军法无情,今夜你们擅闯私宅,劫掠纵恶,死罪难逃,我询问你们家中的情况,是要确保你们死后,家人都会受到妥善的照顾!”
刘辟和龚都听说自己的部下犯了事,也匆匆的赶来了,两人头上还不住的往下滴汗。
刘辟气还没等喘匀便急不可耐的问道:“中郎,你息怒,这是怎么了?”
刘贤冷冷扫了他一眼,不客气的反问道:“刘将军的部下,趁乱劫掠名士府邸,劫掠财货,调戏妇女,该当何罪?”
刘辟见刘贤脸色阴沉的吓人,吓的往后退了一步,“中郎,这些兔崽子不懂规矩,末将这就带回去严加管教!”
“不必麻烦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敲打一下刘辟和龚都,让他们明白,现在他们是汉军,而不再是黄巾。
刘辟还想再说什么,龚都见势不妙,赶忙拉了他一下,抢着答应道:“我等一切都听中郎安排。”
刘贤目光如电,在刘辟、龚都脸上扫过,二人顿时如芒在背,双腿不自觉地发抖。
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已经归顺了朝廷,摇身一变,成了官身,吃上了皇粮,今后对部下的约束,必须要更加严厉才行。
“斩!”
重新看向那些人,刘贤的嘴里,只是无情的吐出了一个字。
徐晃找来十五名刀斧手,每人身后站立一人,十五把大刀几乎同时举起,几乎又同时落下,登时,血光一片,十五颗人头滚落在地,血腥味弥漫开来,这一幕让旁边不少人都不自觉的停住了呼吸。
刘贤走到刘辟和龚都面前,二人吓得集体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敬畏。
刘贤的声音缓和下来,却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二位将军,治军不严,乃将之过也。今日之事,还望引以为戒。”
“是...是...”刘辟和龚都连连点头,后背都冒了冷汗出来。
刘贤转身面向其他人,高声道:“今后再有扰民者,不论是谁,一律严惩不贷!我军乃王师,不是流寇!“
“喏!”众人齐声应和,声震大地。
随后,刘贤又对步骘吩咐道:“虽然他们今夜犯了军纪,念在杀敌立功的份上,一律厚葬,对他们的家人,也一律厚待,重金抚恤。”
步骘赶忙记下,用力点头。
抢来的财物,自然全部归还,那些被调戏受到惊吓的女人,刘贤不仅向沮鹄真诚道了歉,还让步骘专门拿出一些钱财予以安抚。
至于沮鹄,他现在还是战俘的身份,刘贤也破例允许他留在府里,和家人待在一起。
走出沮府,步骘小声的问道:“中郎,今日是否太过严厉?刘辟、龚都二人毕竟当初带了两万人主动归顺,连番几战下来,功劳也不小..”
“子渊,此一时,彼一时,是该到了好好整肃军纪的时候了。”刘贤望着邺城上空的残月,语重心长的对步骘说道。
以前,吕布兵微将寡,对于军纪,的确有些轻视,但现在拿下了邺城,形势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好比一个人吃饭,是蹲着吃,趴着吃,还是躺着吃,没人在乎。
但是,如果是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吃饭,那就必须得有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