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钟表的指针，在屋里两人的沉默中，指向了10点。
张霖早已换好了粗布短褂，下身则是粗布裤子和布鞋。
一副‘香河’劳苦人民的打扮。
推开窗户，向外看了看。外边的街道还有不少人家亮着灯，街面上偶尔也有人穿行。
这边的夜，要比四九城晚的多。这并不是说天黑的晚，而是人们睡觉的时间要晚。
楼下没有人，机场的保安们也没有在这边巡逻，张霖回头看了看邱同志，然后点了点头，从窗户一跃而下。
三楼而已嘛，小菜一碟。
落地声轻不可闻。
路线张霖早就记清楚了，5公里的距离，走过去就好了，对他来说不远的。
站起身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大大方方的走向一旁的围墙，然后一跃而起。
九龙城寨的夜风裹着海腥味扑面而来，张霖大大方方的迈开了步子。
为什么是走着去呢？
这时候的‘香河’，出租车是个稀罕物，是富人和领导层才能坐的，甚至有时候要提前预约。穷人基本就是走路、自行车、人力车或者搭货车。
这时候这边没有人力车，张霖也不好‘拿’穷苦百姓的自行车。
拐上太子道经过九龙城寨外围时，密密麻麻的铁皮屋顶在月光下泛着鱼鳞般的光泽，某条暗巷里突然传出粤剧的梆子声，又戛然而止。街角站着几个穿短褂的男人，卷烟的红点在阴影里明灭。
张霖现在不太赶时间，也没有表现的很着急，只是用轻快的步伐在赶路，所以有心思留意着旁边的风景。
这个状态下的‘香河’张霖基本是没见过的。
不管是现实中还是在影视剧里。
走了一会，新蒲岗的工厂轮廓在前方浮现，‘香河’纱厂三十米高的烟囱正在喷吐白烟，夜班女工们包着花头巾从侧门涌出，说笑声里夹杂着‘沪上’口音。
张霖闪身让了一下，然后贴着红砖厂房继续往前走。
"搿个小伙子哪能介帅个啦？"
"哪能啦？发花痴了啊？"
"哎哟，侬要死快哉啊！"
"侬屋里厢伊个来三伐啦？"
……
身后传来女工们的嬉笑声，张霖听不太懂，但是好像是夸他帅？
夸他帅的人多了，他才不会为了这个停留。
“哼，腐朽的资本主义。”张霖很‘中二’的在自己心里念叨了一句，这是他自己跟自己开的玩笑。
前边出现了一个哥特式的建筑，看来这就是‘圣三一堂’了。
哥特式的塔尖，与周围低矮的棚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张霖默默的计算了一下距离，快要到了。
转入彩虹道，这是一条运输主干道。
是碎石与沥青混合铺就得。路上交错的车轮留下的痕迹和偶尔的一坨牛粪，显示着白天这里的繁忙。
路旁有‘茶餐厅’，贴着‘碟头饭’，看来这是卖盖浇饭的地方，应该是工人们日常用餐的地方。
在运输主路旁开饭店，赚钱啊。
就是不知道，这边的‘黑帮’要收多少的保护费.
沿着彩虹道直接可以到观塘工业区。
到了这里，视野瞬间开阔起来，还能看到不远处很多的厂房，有的厂房混凝土的外墙上，还写着‘增产报国’的标语。
张霖藏在阴影里，小心的往码头走。
这时候基本没什么人了，但是偶尔有巡逻的人员和零星的岗哨。
眼前是各种的起重机，还有轮船和不少的木质接驳船。
海风的腥味夹杂着汽油味扑面而来。
张霖的目标是一艘运输船，一艘从‘德子’过来，开往鬼子的运输船。
这个时候，老欧对鬼子几乎是‘倾囊相授’，只要你肯买，那除了一些核心技术我都卖给你。
鬼子也是在这时候买了大量的老欧的先进工业设备进行仿制，才为60年代的工业腾飞创造了条件。
嗯，老欧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逐渐的也开始防备鬼子。
比如，核心部件在老欧组装完毕，或者工程师上鬼子那边负责安装，或者技术图纸隐藏最核心的部分等等。
当然，现在张霖不关心这个，他只关心，那艘船在哪。
按照情报，这艘船现在已经停靠在这里了，要在这休整一晚明天直接去鬼子。
在阴影中来回穿梭的张霖，目光不断地扫视着各种船只。
终于，一艘‘巨大’的货轮出现在了张霖的眼前。
这是一艘丑国建造的‘自由轮(Liberty ship)’，这就是张霖的目标船只。
如果是在海上，张霖完全没有办法爬上这高高的甲板。
但是，这里是港口。
在这里，张霖有一万种方法上去。
稍微站远了一点，船上没有亮着灯光，漆黑一片，也没有看到有人影晃动。
张霖找到缆绳，如灵猫一般轻轻跃上，几个纵跳间就已经到达了甲板。
不知道是长时间的航行导致的疲惫，还是靠港之后十分放心，反正张霖没有看到任何的看守人员。
眼前，就是一台台的机床了，这也是张霖这次的任务目标。
不过，张霖并不贪心，只要一台就够。
一台，就可以成为一颗种子，慢慢的生根发芽。
像在自家客厅转悠一样，张霖围着货箱来转了一个来回，然后手指点到货箱的锁上边，锁瞬间被收到了系统背包里。
轻轻拉开货箱的门，里边是一台台两三米的车床。
张霖仔细看了看，为了运输，车床的尾座、电机、齿轮箱、刀架等已经被拆卸掉了，只留下了铸铁床身。
张霖没有失望，反正都在船上，有的是时间找，大不了多找几个货箱罢了。
把货箱里边的一台车床收进系统背包，然后又把货箱门关严，重新上锁。
张霖把后边的货箱一个个打开，开始寻找被拆掉的部件。
当把最后一个部件收进背包之后，张霖准备要撤了。
这时，甲板上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verdammt noch mal! schon wieder muss ich ran. diesmal werd ich mir ein paar von diesen jap?nchen g?nnen, um mich ordentlich zu entspannen!"（特么的，又是我来，这次一定要找几个鬼子姑娘好好放松一下。）
张霖闪身藏到货柜的阴影里，然后侧出脑袋，向外看去。
原来，是一个穿着藏青色条纹西装的男子，大约40多岁，满脸的胡子，左手戴着一枚素面金戒指，右手拿着一瓶酒。
走起路来有些踉跄，嘟嘟囔囔的，张霖一句也听不懂。
不过，张霖大概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那就是这次的技术工程师。
想到这里，张霖的眼睛亮了起来。
有技术工程师在，那，图纸大概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