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祁年的神经被她娇嗔的声音绷了绷,他叹息了一声,把她按在怀里,又抱得紧了一些。
“别拒绝我,南栀。”
他的声音哑得很透,抱着她的力道不松,反而越来越紧了。
如果虞南栀此时能看到他的脸,就会发现他的俊脸阴沉的厉害。
倏地他松开手,虞南栀对他不设防,得了空隙,也没着要跑,结果男人单手扯下领带,缠绕在她双手的手腕上。
虞南栀几乎是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直到自己的双手被他抵在了头顶,整个人也被他按回了沙发上。
“霍祁年……你干什么?”
她这下才发现霍祁年有些不对劲。
好像从刚才就不大对劲,但是那种异样的感觉被她刻意忽略了。
“你别这样,我……我有点害怕。”
男人俯首,薄唇留恋在她的耳垂,呼出的气息全数喷洒在她的耳朵里。
“南栀,别怕我,别怕……”
“你别这样啊。”
她微微蹙眉,忍不住挣扎,强调着,“这样我不舒服,你放开我,快点!”
她蹙眉有些紧张的看着霍祁年起身,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一点下来。
只是她还没完全放松下来,就看到霍祁年抬手又扯开了衬衫的两个扣子。
她大脑空白了一片,呼吸也跟着滞了滞。
“霍祁年,我不要!”
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这种半强迫的姿态,她很讨厌,非常的讨厌!
她才不管霍祁年这个时候是不是又犯病了。
她不想要就不能做!
虞南栀看他俯身下来,她下意识的就抬起脚,抵在了他的心口上。
“霍祁年,够了!我不喜欢这样!你把我解开!”
男人的瞳眸重重的一缩,眼尾猩红的盯着她,长臂一捞,就把她从沙发上捞起,大掌扣住她的后颈。
“三次。”
虞南栀一愣,不明所以的瞪着他,娇俏的脸蛋上满是薄薄的愠怒。
“什么?”
“三次,你拒绝了我三次。我就要你三次。”
倏地,霍祁年把她打横抱起,直径上了楼梯。
一整个下午,他们的那栋小楼的门都是紧紧锁着的。
没有霍祁年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去,那些过来送药的医护人员也来过几次了,都被保镖拦在了外面。
最后一次是易白来的,他用力的拍了拍门,无果后也突然反应了过来。
他啐了一口,烦躁的挠了挠头。
真的是够了!
虽然他前天是说了霍祁年可以适当做点运动。
但是他说的不是这个!
“易院长,这个药……”
“他好得很。”
易白冷笑。
“少吃一顿药,死不了的!”
……
虞南栀躺在床上,一双哭肿了的眼睛不甘心的瞪着窗外,看着天色一点点的暗下来。
她咬牙,起身在柜子里找出四条男人的领带来,直接就爬上床,把他的双手双脚全给绑在了床上。
“这个混蛋!我也要让你尝尝我的滋味!”
她绑好了霍祁年,才进了浴室简单的洗漱了一番。
等她下楼开门的时候,门口站了不少的人。
“霍太太,我们来送晚餐。”
“霍太太,这是霍先生的药。”
虞南栀侧身靠在门上,脸蛋有些微红的看着他们把菜和药都端进来,放在了桌子上。
她也很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直到那个医生离开的时候,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霍太太,是这样的,易白院长说,霍先生今天下午没有吃药,所以晚上的药多加了半份的量,需要你细心多多观察他。”
虞南栀不大自然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等他们都走后,虞南栀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发现脸蛋温度烧得厉害。
她低声咒骂了一句狗男人,独自坐在了餐桌前,拿着平板找了一部最新的电影,然后刷着手机,慢悠悠的开始吃饭。
一顿饭她吃了大半个小时,才端着药上了楼。
霍祁年的这个药要空腹吃才行。
她站在门口,用脚尖轻轻的踢了一下门,虚掩着的门就打开了。
她侧身挤进去,却没有看到本应该被五花大绑在床上的男人。
“……”
虞南栀顿时愣在原地。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闪现在她的身后,低沉暗哑的完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
“南栀,找我?”
“……”
虞南栀端着药的手紧了紧,这个时候……她真的好想跑啊。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的转过身,笑吟吟的望着男人。
“霍祁年,你醒啦?该吃药了。”
她递上药碗,又生怕霍祁年要刁难自己,又紧跟着很着急的道,“你快点拿走啊,好烫,好烫!”
霍祁年垂眸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好一会,才抬手接过了她手里的药。
药是一直放在闷烧壶里的,所以虞南栀倒在碗里的时候也是真的烫。
她吹了吹手指,又踮起脚尖捏了捏霍祁年的耳朵,手指上的温度这才散去了不少。
男人喝着药,看她伸手过来,就配合的俯下身,把耳朵凑了过去。
虞南栀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神色。
“那个……”
她才开口,男人就已经把药喝完,随手把药碗放在了一旁,单手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虞南栀惊慌地低叫了一声,双手环抱着男人的脖颈。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挣脱的吗?”
男人低哑的嗓音附在耳旁。
虞南栀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我……我不好奇啊。”
霍祁年嗤笑了一声,把她压在床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她的手脚都用领带捆绑上了。
“……”
虞南栀艰难的看了看自己的处境,咬牙。
“霍祁年!”
“嘘,我教你。”
霍祁年很有耐心,一遍遍的反反复复的教着她。
不同的结扣又不同的解法。
可是虞南栀在这方面,是真的很没有天赋。
她气的张嘴一口咬在了男人凸出的喉结上。
“我累了,不学了。”
她跟咸鱼一样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死活都不愿意再学了。
累。
太累了。
还不如被他按着惩罚,再来一回呢。
她闭了闭眼,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该服软的时候,还是得服软才行啊。
虞南栀睁眼,咬了下唇,眼眶微红,语调软软的。
“霍祁年,你不能这么欺负我!我就是以牙还牙而已,谁教你那样对我的?我都说了不要不要了!”
说完,她撇着嘴,扭头不看他,眼泪恰到好处的流了下来。
“你欺负人!”
霍祁年见状,却是无奈叹气。
“谁欺负你了?我是在教你,下次怎么对付我。”
他俯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蛋扭了过来。
“南栀,你不喜欢我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吗?”
他声音很低。
“我以为你会很喜欢。”
虞南栀当下蹙眉,下意识觉得他是在说捆绑自己的事情,可是转念却又觉得这种事情,也不至于让他这么介意。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抿唇,小心翼翼的问着。
“你说的是哪个?”
不料,男人脸色阴沉沉的暗下来,温度也是骤降。
“看来,你对我不满意的地方有很多,借着这次机会,你详细说说吧。”
可问题是,她现在被绑成这个样子,能说什么出来!
房间的光线很暗,唯一的灯源是从浴室里的磨砂玻璃里照出来的昏暗的灯。
虞南栀望着面前的男人,不免有些紧张。
“我……我怎么可能会对你有意见呢?”
“南栀。”
霍祁年面沉似水,淡淡的打断了她。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在我面前说谎?你不是一贯最讨厌我骗你的吗?做人,要将心比心。”
霍祁年在外的风评一贯是:冷漠,手段狠戾,让人闻风丧胆。
但是虞南栀从没觉得他这个人有什么危险的。
直到现在。
他一个眼神落下来,就让她胆颤的不敢动,更是害怕自己说错一个字。
他犯病了。
虞南栀用着自己在网上看到的一些相关知识,给他快速的判断为,他犯病了。
他第二个人格没有跑出来,那么也就说是说,他现在是应激创伤后遗症。
她眨了眨眼睛,这个时候不能糊弄霍祁年,但是……话也不能全说真的。
“你……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我不喜欢你事事都以我为先,却忘记你自己,霍祁年,你最应该爱的,是你自己,然后才是我。”
就像她现在这样。
永远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所以,你现在就是把我放在第二位?”
他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散落,遮住了他的黑眸。
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了她的心口。
“我从前想让你学会的,你学的很好。”
男人薄唇勾勒出几分的弧度,笑意很浅。
虞南栀分明看不到他的脸,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苦涩。
“南栀,你怎么会觉得,我教你的东西,我自己不懂呢?”
但是懂,和实际去做,是完全两回事情。
虞南栀微微蹙眉,却还是配合着他。
“那可能是你做的不太明显,所以让我觉得你不爱自己吧。”
她顿了顿,思索了半响,也没想出对他不满意的事情。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了。”
“有的,你只是不愿意说。”
霍祁年翻身躺在了她的身侧。
“你可以考虑说,或者,自己解开绳子,我不会阻拦你。”
“我怎么可能解的开?”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火,瞬间她就想到了。
“现在,我就很不满意你,你歪曲我的意思!而且你还帮着我,我不想学你偏要教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这一招好像还挺好使的。
虞南栀冲着霍祁年发泄了一通,这个男人终于有了点松动。
“是不是这样你很不舒服?”
他动手解开了绑在虞南栀脚腕上的那两根领带。
“你先解手上的吧。”
“……”
虞南栀几乎是被他给气笑了。
他听进去了,但是没有完全听进去。
她闭了闭眼,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必要跟一个犯病的人计较。
“霍祁年。”
她再一次软下口气。
“你吃了药,就应该下楼去吃饭,不然胃该疼了。”
她本来上楼,就是想喊他下去吃饭的。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她想小小的报复一下这个狗男人而已。
霍祁年被她提醒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他俯身单手撑在她的身侧,紧紧地盯着她。
“所以,你原本绑我,是为了怎么对付我的?我没有让你做到,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
“没有。”
虞南栀抿了一下唇,摇了摇头。
她现在这个动弹不得的处境,哪里还敢生气啊。
“你有,你现在就很生气。”
虞南栀冷笑了一声,瞪着他,“原来你知道啊?那你还不快点把我放开?”
“可是只有这样,你才会跟我说实话。”
霍祁年脸色沉了几分下来,望着她时,那双湛湛黑眸里却闪过碎碎的一层难过。
“你刚才说的,不是真话,我知道的。”
虞南栀一愣,微微睁大眼睛。
他知道!
她根本就瞒不了他一点!
“可是,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能好好说话吗?”
她涨红了脸蛋,气愤地抬起腿,用力的蹬了一下床。
“你先把我放了,我答应你,跟你好好聊。”
霍祁年却是摇头。
“你觉得你会吗?”
她要是会,那她就不是虞南栀了。
这个狗男人比谁都了解她。
她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他心里也门清得很,知道她在打着什么主意。
两人僵持不下。
这一次却是虞南栀败下阵来。
她气馁的叹了口气,垂下眼眸。
“霍祁年,我不喜欢你现在这样。”
男人面色黑了几分下来,却是伸手解开了她的一只手腕。
“……”
虞南栀睁大眼睛,抬眼望下他。
这才明白了过来,他要的是什么。
霍祁年要的,从来都是她的真话。
只不过真话比较难听而已。
在虞南栀看来,他们现在感情很好,没有必要说些让彼此都不舒服的话。
霍祁年只解开了她的一只手腕,见她不动,挑了挑眉,语调温淡平静的问着。
“还有呢?”
“……”
还有?
虞南栀觉得霍祁年应该有程度不轻的自虐倾向。
她不喜欢被虐,所以很擅长逃避。
她眉头动了动。
“霍祁年,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明明今天之前,我们一直都很好。是,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些刻意被我们压着不去说的问题,但是我并不觉得那些问题非要解决不可,我选择了不再提起,你就非要扯出来让我们两个都不痛快吗?”
她被解开的手按了按不大舒服的心脏。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了。
又酸又涩,呼吸越是重一些,感觉压在心脏上的石头分量就越是沉一些,让她的心在疼,呼吸也是带着窒息的感觉。
不舒服。
她讨厌这种感觉。
虞南栀说了一通,气得闭上眼不想再看他。
可能是话头被打开了,所以她也顺着往下说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把过去缺失给我的,都补偿给我。可我真的已经不需要了。”
她咬牙,语调一顿,再次睁眼,认真地瞧着他。
“我知道你会多想,所以你给我听好了,我说的不需要的意思,是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带着愧疚来补偿我,你对我是愧疚,还是爱,到最后你分得清楚吗?”
愧疚的补偿,是怜惜,是心疼,也是可怜。
她不要被人可怜。
“我当然是爱你!”
男人眉头紧皱着,提高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一双幽深的黑眸暗得不见底。
“但愧疚也是真的。”
他从前给她的,真的太少了。
“这样的感情是不平等的。”
虞南栀蹙眉。
“我不在乎。”
男人声音冷了几度。
虞南栀突然想起先前在网上看到过的关于东南亚人喜欢自虐的分析文章。
因为原生家庭的各种原因,所以东南亚人很喜欢自虐,觉得这样才能让自己待在一直以来习惯的环境里,这样会很有安全感,并且,还能实现自我感动。
但是做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霍祁年,我说的不平等,不单单是指你,你就没有想过,对我也是不平等的吗?”
霍祁年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几年前港城有个烂片,那个导演的观念是,只有愧疚,才能让爱长久,可是一旦这个愧疚没有了,反扑过来的情绪就是怨恨,不甘,对自己先前的那些所谓的心甘情愿的付出统统变成了不值得,你不要跟我说你不会这样,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男人跪坐在虞南栀的身侧,垂首,神色不明。
他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握着。
虞南栀垂眼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继续往下说。
“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想要一份很纯粹的感情,你以前没有给过我,现在乱七八糟的给我补偿这个,补偿那个,却从来都没有好好想过,我现在要的是什么。”
她叹了口气。
“你非要我说出来,我现在说了你又不高兴。所以麻烦以后你这种事情少做。”
原本可能只是他一个人不高兴。
现在好了,两个人都不开心。
虞南栀抬手,解开了另一只手上的领带,起身下了床。
“早点下来吃饭,我不想再喊易白过来。”
她丢下话就走了。
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