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掌”,峨眉派绝学之一,此套掌法圆中有方,阴阳相成,暗藏天地阴阳、方圆动静四象。
峨眉派雄踞蜀地多年,能够真正发挥出“四象掌”之精髓者,唯有一百多年前的那位灭绝师太了。
而“四象掌”在这位钟诚的手中施展开来,最多也就只有七分形似,就更谈不上神似了。
擎云一语道破“四象掌”的名字,再加上方才那番点评,钟诚的心里顿时就明白这是遇到高人了。
“这位道长果然识得钟某这套掌法,不知道长如何称呼......啊,对了,方才这位泰山派的李兄称您为‘云师兄’,难道您就是名满江湖的‘云道长’吗?——”
话说了一半,钟诚突然意识到,方才与他相斗的那位黑厮,岂不是一直在称呼这位年轻的道人为“云师兄”吗?
“哈哈,不错,贫道正是泰山擎云!这蜀地贫道亦是初次造访,不想蜀中英豪竟然也闻得贫道的虚名。”
钟诚那火热的眼神来不了半点虚假,而擎云被人如此当面追捧,心里要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可嘴上依然还要谦虚一番。
“哎呀呀,原来真是‘云道长’当面?都怪钟某有眼不识泰山,死罪、死罪啊——”
“去岁之时,钟某也有幸随蜀中几位朋友一起去了趟闽地,对‘云道长’您抗倭之首倡之举甚是佩服啊!”
“尤其您还亲自编练了‘狼牙卫’,听说今年也有倭贼零星骚扰闽地,数百名‘狼牙卫’果断出击,倭贼有来无回啊——”
原来,这位钟诚竟然也是去年擎云抗倭的响应者,甚至不远数千里从川中赶往了闽地。
只是,钟诚到达了闽地之后,就碰到了令狐冲所率领的一支由江湖人士组成的劲旅。
抗倭、杀倭之事钟诚不曾落于人后,甚至还意外地得到了令狐冲的亲自指点,才在之后的半年时间里,一举突破到了三流境界。
峨眉派已然没落,在年轻一辈中能出一名三流境界的好手,那也是宗门今后要重点培养的对象啊。
原本钟诚不过是峨眉掌门金光上人挺不起眼的一名弟子,自打境界突破到三流之后,已然晋身为嫡传弟子了。
只是,去岁的抗倭时间长、战线拉的也长,钟诚并没有机会同擎云碰面,而什么事情一旦成了“传言”,无形中就会被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呵呵,如此说来,今日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没想到贫道在去年同钟兄就有了袍泽之谊啊。”
“这样吧,今日之事乃是贫道这位师弟鲁莽所致,不若就由贫道来做个东道,给诸位弟兄赔个礼如何?”
花花轿子众人抬,既然对方曾经响应过自己的抗倭之举,不远数千里奔赴闽地,那绝对就是一名真汉子、真豪杰。
再说了,此人出身峨眉派,若是倒推一百多年,峨眉派鼎盛之时,可是同武当派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啊。
如此一来,无论从哪方面来论,今日这场架都不能再打下去了。
而钟诚一行虽说人数较多,又有着地头蛇的身份,可整体实力差着泰山派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如今,对方实力最强的钟诚都被李猛给击败了,擎云不愿对方的面子落的太多,这才主动提出摆酒致歉。
“这可如何使得?也怪钟某身旁那位师弟口无遮拦的,这才得罪了贵派的李兄弟。”
“‘云道长’您这样的人物来到了蜀地,若是钟某不能尽地主之谊,日后传到家师那里,钟某这双腿怕是要保不住了。”
擎云那是什么人?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云道长”啊,尤其是去岁首倡抗倭,更是亲自打造出了一支战力彪悍的“狼牙卫”,实乃长久抗倭之利器也。
从某种方面来讲,擎云这番作为已经超出了常规武林的范畴,直接上升到了民族大义的高度。
事实上,钟诚比擎云还要大上几岁,可如今见了擎云的面,甚至都有些不好意思平辈论交。
对方的实力,对方的名望都太高了,在钟诚看来,也许整个峨眉派中除了自家师尊之外,也就传功长老松纹道人有资格同对方相提并论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第一楼”里吃饭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剩下那些人见到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也都结伴而去。
只是,“云道长”落足恭州之事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蜀中武林。
一楼大堂还没有收拾出来,擎云和钟诚等人就直接上了二楼,在二楼最大的那间包厢落座。
“‘云道长’,还没请教您身旁这几位该如何称呼?”
钟诚同行者尚有五人,可等到包厢开席之时,其他五人竟无一人敢过来落座。
无他,钟诚如今乃是峨眉派掌门金光上人的嫡传弟子,而其他五人不过是外门弟子而已。
因为钟诚当初的起点较低,“苟富贵,莫相忘”,在钟诚的身上算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那么,擎云这边呢?
李猛方才战胜了钟诚,自然有理由、够资格在钟诚旁边落座,而李猛都坐下了,更不用说其他两位了。
“呵呵,恕贫道思虑不周了。这个黑大子叫李猛,乃是贫道的师弟,旁边那位叫王威,也是贫道的师弟。”
“至于这位,乃是贫道的大师兄,也是掌门师尊座下的大弟子,姓邓名子陌。”
在座的有五人,因为擎云和钟诚算是双方的主角,又为了方便攀谈,这两人就坐在了一起。
而钟诚的另一边,坐的就是李猛,怎么说这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紧挨着李猛坐着王威,而王威的旁边就是大师兄邓子陌,也就是说,邓子陌坐在擎云和王威的中间。
如此一来,邓子陌的位置就成了此桌的首位,也是钟诚略感惊讶的地方。
“啊,原来竟然是泰山派邓大侠当面,钟某失礼了——”
当今正道武林,真论实力和声望,首推少林武当,其次就是“五岳剑派”。
而少林武当固然是武林执牛耳者,可论到年轻一辈的杰出人物,这两派却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
反而,西岳华山令狐冲,东岳泰山邓子陌,中岳嵩山史登达、狄修等人的名号,早在数年甚至十数年之前就传遍了江湖。
当然了,最近这几年,能稳居江湖新锐榜头排者,只有两人或者说两个半而已。
那就是东岳泰山派的“云道长”以及福建南少林的“风和尚”,至于那半个,就是引起今日厮斗的西岳华山令狐冲了。
有那好事者,已经将此三人并称为“东云”、“南风”、“西令狐”,传颂江湖。
三人都是江湖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只是令狐冲在“民族大义”之事上略显势微,而年龄上又大了几岁,就更显得稍稍差了那么一点。
邓子陌年过三十,又遭此劫难,从面相上看已经是中年人的模样,故而钟诚尊称了一句“邓大侠”。
“钟兄弟无需客气——”
邓子陌是被擎云硬推上主位的,经历那这番遭遇,他已然不太看重这些虚礼了,只是拱了拱手不再多说一句话。
......
“喂,我说钟老弟,你们方才提到了令狐师兄,他为何会被华山岳师伯给逐出师门了呢?”
重开了筵席,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更是拍开了两坛上好的老酒。
可是,在座这些人都是刚刚用过饭菜的,擎云不愿意浪费,示意让对方站着的那五人端走了大半。
擎云自来性子懒散,焉有让人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伺候的习惯?
李猛却是自来熟,看到自家云师兄似乎很是看重这位峨眉派的弟子,他就先同对方干了三碗,然后话锋一转,旧事重提。
“咳咳......方才真是一个误会,钟某去岁同令狐少侠一同抗倭,承蒙令狐少侠看得起,随意指点了几招剑法,钟某才能有所寸进。”
“而钟某时常在那些师弟们面前提起令狐少侠的恩情,方才听到李兄言语之中提到了令狐少侠,所以才......”
听到李猛又提到这个话题,钟诚所做的首先还是道歉,在心里狠狠地将那位不争气的师弟骂了一顿。
今日也就是碰到了“云道长”,若是换个旁人,就对方这几位的实力?......
钟诚有些不敢往下想。
“令狐少侠的确被‘君子剑’岳掌门逐出了华山,给出的理由是令狐少侠‘结交匪类、屡犯门规’。”
“哎,传闻令狐少侠似乎一直有伤在身?为了治伤,曾经拜访过‘杀人名医’平一指,更是同......不少魔教中人交往过密?”
“钟某还听说,其中有一位年轻的女子功夫高的出奇,手段更是狠辣残忍,似乎也是魔教中人,却跟令狐少侠,哎......”
看到擎云似乎也有意想听,钟诚就略微组织了一番语言,尽可能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里不仅包括了对他钟诚有恩的令狐少侠,更是牵扯到了无恶不作的魔教,而令狐少侠似乎真的跟魔教之人走在了一起?
要知道,虽说当今武林之中,“五岳剑派”才是抵挡魔教最主要的力量,可是在峨眉派历代相传的祖训里,同样也把魔教定为了头号强敌。
如今,自己最敬佩的令狐少侠被逐出了师门,原因更是因为他同魔教之人勾结,这让钟诚如何接受的了啊?
“钟兄,既然你同令狐师兄交往过,更是从令狐师兄身上受益匪浅,你应该相信令狐师兄的为人才是。”
“眼见都未必是实,耳听更是为虚,时间会证明一切的,钟兄当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内心,切莫要迷信那些所谓的江湖前辈人物。”
对于令狐冲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谁能比擎云更清楚的,只是,很多事情就算他心知肚明,却也不能改变什么。
可是,既然今日碰到了一个钟诚,擎云觉得自己有义务说上两句。
“啊,这个?......”
擎云的话说的不算太直白,可在座这几位算是都听明白了。
什么叫“耳听为虚”?“江湖前辈”又是在说谁?不要讲的太明白好不好?
王威和李猛没什么反应,他们向来以擎云马首是瞻,莫说自家云师兄都已经说的这般隐晦了,就算云师兄指着岳不群的鼻子骂两句,这二人都会认为是那位华山派掌门做的不对。
邓子陌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唯有钟诚被惊呆了。
“钟某谨记‘云道长’的教诲,今后无论何人再说令狐少侠的不是,钟某都不会再听之信之。”
钟诚离座而起,冲着擎云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整个人竟然显得轻松了许多。
原来,钟诚在听到令狐冲被逐出师门之后,心里总是像堵了什么似的,一连数日都无法排解,这才随着诸位外门师弟饮酒买醉。
如今被“云道长”这寥寥数语点拨,他甚至觉得自己还听到了一丝丝弦外之音?
“君子剑”的名望是够大,可钟诚这样的年轻一代,似乎更愿意相信同为年轻一辈之“云道长”的话。
“呵呵,你是令狐师兄的兄弟,也就是贫道的兄弟,拜来拜去的,平白将我等的关系给扯远了不是?”
“钟兄,贫道心中尚有一事不明,不知当不当问?”
擎云向来没什么架子,看出了钟诚在自己面前的拘束,只好一口一个“钟兄”的叫着,反正对方比自己年长,也算不得吃亏。
“哦,云道长但有所问,钟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令狐冲之事就此揭过,至于将来如何,也只能等将来再说了,看到擎云另外有事相询,似乎还是一件不小的事情,钟诚不禁坐直了身子。
“呵呵,钟兄无需如此紧张,贫道也只是在闲聊而已。方才钟兄与贫道师弟那番比试,全程都是用的峨眉绝学‘四象掌’,而最后在猛子的左臂上掏那一爪,不知用的是何种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