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了,大弟,”王安心紧紧盯着王安平的脸,眼神带着探究,“你恨他吗?”她指的是他们的生父王兴贵。^纨~夲*榊+戦, *追+醉/芯-章¨截\
王安平嘴角扯起一抹淡笑,摇了摇头,“恨啥呢?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别说王兴贵本就不是他爹,就算是亲爹,这般作为,在他眼里也掀不起半点波澜。就如同现代那个他最终告上法庭的生父一样。
他这个人,看待事情向来理智得近乎冷情。
他只接受、也只重视那些真正重视他的人。
若有人把他当成路边的一棵草,他却还要上赶着去巴结讨好,那不是犯贱是什么?
“甭提那些了!”王安平摆摆手,岔开话题,“对了,姐夫呢?今儿没见着人。”
“今儿不是说了,村里歇工嘛,他一早就出去了,找他那些朋友去了。”王安心回道。
“哦。”王安平应了一声,接着说,“姐,你就安心在村里住着。要是实在不方便,我去找三爷爷说,就在我家隔壁给你划块地,盖几间房子。至于村里那些说闲话的,我跟兴业叔打声招呼。”
王安心连忙摇头:“那不成,平白得罪人!”
“得罪就得罪,还怕他们不成?”王安平语气毫不在意,带着一股混不吝的劲儿,“现下村里的老长辈们,哪个不站在咱这边?就那几个碎嘴的,还能翻起多大浪花?”
姐弟俩说着话,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见大虎扯着嗓子兴奋的喊叫,中间还夹杂着母亲陈秀红被吵得受不了、不耐烦的呵斥声。+6!吆′看\书.枉/ ?已_发*布\嶵¨鑫·漳_结+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消停会儿!耳朵都要给你震聋了!”陈秀红的声音隔着院墙传出来。
刚进院子,就见陈秀红叉着腰站在屋门口,看见姐弟俩进来,立刻像找到了救星:“大妮儿!你可算回来了!赶紧把你家这混世魔王领走!这嗓门,跟敲破锣似的,说啥都不听,吵得我脑仁疼!”
“妈妈!妈妈!”大虎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一头扎进王安心的怀里,还不忘告状,“妈妈,外婆坏!外婆坏!”
王安平伸手,不轻不重地在大虎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嘿!果然老话说得对,外甥是条狗,吃完就走!外婆对你差了?说你两句就坏?外婆给你吃的肉和糖,都喂小狗肚子里去了?”他蹲下身,捏了捏大虎的脸蛋,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不能这么说外婆,知道不?外婆是妈妈的妈妈。跟外婆说对不起。”
大虎委屈地嘟着嘴,小脸皱成一团,扭过头对着陈秀红,声音小小的:“外婆,对不起……”
“行啦行啦,”陈秀红没好气地摆摆手,脸上嫌弃的表情却缓和了不少,“别再这么嚎就行了,再嚎外婆脑袋真要炸开了!”
王安心牵着大虎的手跟在后面,走进堂屋,一眼就看见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糕点,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丸^ ~ `鰰\戦, _已?发+布!蕞?新?蟑`结\她不由得笑着打趣:“妈,您这日子过得,可真真儿是地主家老太太的派头了!喝茶吃点心,滋润得很嘛!”
陈秀红刚坐下,闻言一脸嫌弃的说道:“那还不是托你的福,才让老娘过上好日子。”
“妈!”王安心哭笑不得,“您这话说的,寒碜我呢?”
“那你说我说啥?”陈秀红回得理直气壮。
王安心一脸无奈,转头对已经自顾自坐下、抓了把盐水花生丢进嘴里嚼着的王安平说:“大弟,你发现没?咱妈现如今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跟那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听见没?”陈秀红立刻接茬,指着王安心对大虎说,“你妈嫌外婆脾气大!赶紧滚回你自己家去!别一天到晚地净往我家,跟那蝗虫过境似的,连吃带拿。”
旁边正在纳鞋底的钱玉玉听着这母女斗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安平咽下花生,笑着揭穿,“她这是特意掐着饭点过来蹭饭的,您让她回哪儿去?”
陈秀红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无可奈何地看向王安心,“大妮儿!合着你把你弟弟这儿当大户吃上了?”
“那怎么了?”王安心下巴一扬,带着点小得意,“我弟乐意让我吃!是吧,大弟?”她冲王安平眨眨眼。
陈秀红看着她那副“赖定你”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也就是你媳妇儿人好,
性子软和,不跟你计较。这要是摊上个厉害点的,还不得指桑骂槐,把你骂得狗血淋头。”
“我知道弟妹好,”王安心立刻接话,语气真诚了些,带着点俏皮,“所以我才敢来嘛!要是弟妹不好,我跑得比兔子还快!”
陈秀红被她噎得直翻白眼,懒得再理这没脸没皮的闺女,转头看向正剥着花生壳的王安平,眉宇间染上了一丝忧色:“老大,你捣鼓的那个……那个大棚,真弄好了?就那几块地,蒙上些塑料布、草帘子,大冬天里真能种出菜来?”她显然对这个新名词还不太习惯。
王安平点点头,语气笃定:“嗯,弄好了。原理就是保温,白天吸热,晚上盖严实了保热,只要光照够,温度就能上来。种子都下好了,过些天就该出苗了。”
陈秀红看着儿子自信的脸,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她挪了挪凳子,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浓浓的担忧:“老大,不是妈泼你冷水。这事儿……太悬乎了。村里多少辈人,冬天都是猫冬,地里光秃秃的。你这猛地弄出个新鲜玩意儿,要是成了,那自然是好,是功劳。可万一……万一不成呢?”
她顿了顿,眼神里充满了焦虑:“这可不是你自家后院种着玩儿!这是用了队里的地,队里的材料,队里的工分!这要是砸了,菜没长出来,钱和工分打了水漂,到时候这责任……可全都得算在你一个人头上!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那些本来就眼红你的人,还不得趁机把你往死里踩?你三爷爷他们再向着你,也架不住众口铄金啊!”
“妈,”王安平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您说的这些,我都想过。风险,确实有。”
陈秀红一听,心更提起来了,刚想再劝,却被王安平抬手止住。
“但是,妈,您想想,”王安平的眼神变得深邃,“咱们这日子,靠什么?靠天吃饭,靠工分糊口。年年冬天,除了萝卜白菜就是咸菜疙瘩,肚子里没点油水,人也没精神。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更是难熬。我弄这个大棚,不是图一时新鲜,也不是想显摆。我是想试试,能不能给村里,也给我们王家,冬天多添口新鲜菜,多换点活钱。”
“我知道您怕担责任。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试。成了,大家受益。万一不成……”王安平的眼神锐利起来,“损失多少工分物料,我认!该扣我多少工分,该赔多少钱,我王安平砸锅卖铁也赔上!绝不连累队里一分一毫。我就不信,凭我这一身力气和脑子,还能被这点事压垮了?”
王安平那可没有告诉过她,这钱其实都是他拿的,要是知道了,那还不得心疼死了。
“再说了,”王安平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狡黠,冲淡了刚才的凝重,“您儿子我,也不是莽撞人。我偷偷查过资料,问过懂行的人,心里是有几分把握的。您就甭整天提心吊胆了。等着看吧,用不了多久,咱家饭桌上,保准能添上一盘绿油油的嫩菠菜,或是水灵灵的黄瓜!”
“那我就等着看吧。”陈秀红无奈地说道,她也知道自家这儿子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他要做什么的话,她就算是再怎么说,那也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