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亲王是赶在天黑前到的。
他的脸色很阴沉。
身后跟着一群人，抬着一个大箱子。
“下官拜见……”
“别废话，信呢？”
肃亲王打断秦羽的话伸出手问道。
“在此。”
秦羽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上去。
肃亲王接过信观看，片刻后变得更加难看。
看完后，他将信递给后面的参将。
“核对！”
参将接过信，看完后脸色大变。
尔后打开木箱，将里面的军报公文拿出来比对。
秦羽知道，这些公文肯定是苏松山的。
比对的目的是确认不是伪造的。
倒不是肃亲王怀疑秦羽，而是必要的流程。
不过肃亲王怀疑秦羽的手段。
他沉着脸问道：“这是不是你的算计？”
秦羽摇头：“不敢欺瞒王爷，算计还真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顺势而为，或者是推波助澜。”
“具体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只是吃饭，哪料殿下与我摊牌，我分析过形势后四皇子殿下情绪低落便开始无节制的喝酒，然后便口无遮拦当众喊了出来，下官已经将听到的人控制了起来，听候王爷定夺。”
肃亲王深深看了秦羽一眼，尔后问道：“李守业人呢？”
“那呢。”
秦羽指了指床榻。
肃亲王上前喊了几声，见李守业没反应又摇了摇还是没反应，便扭头吩咐道：“去，让伙头军煮醒酒汤过来。”
尔后起身来到参军身边。
“比对的怎么样了？”
参军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这个……那个……”
“有话直说，再敢支支吾吾，小心本王砍了你的脑袋！”
“是苏将军写的！”
“确定？”
“确定！军中都是大老粗，识文断字的人本就没有多少，会写字的那些人能把军报写明白算是不错了，哪有本事仿造苏将军的字体？而且苏将军在军中所写都是军报，等闲人人也看不到。”
肃亲王沉默半晌后道：“好了，你们都出去吧，秦羽留下。”
将众人打发走后，肃亲王长叹了口气。
“果然是他干的，手足相残……呵呵……”
秦羽沉默着没有说话。
肃亲王感慨一番后，皱着眉头在帐篷里走来走去。
片刻后顿住脚步问道：“你看谁背这个黑锅比较好？”
秦羽闻言也叹了口气：“不知道。”
肃亲王大怒：“你搞出来的问题，你现在跟本王说不知道？”
听到这话秦羽头都大了。
这不是甩锅给他吗？
指望肃亲王这货讲理是不可能的，秦羽略微沉思一番后道：
“王爷，我真不知道……不是，你先别急眼啊，这事儿其实也简单，就找金元浩那边的一个将领背锅最合适！
但咱们也不能随便冤枉为国家流过血的人不是？
所以，咱们得找一个暗中干了违反军纪的人来，比如说吃空饷、虚报战功、克扣麾下士兵军饷的坏人，这样咱们心里也能过意得去。
可我哪知道那些将领是这种人啊？”
肃亲王闻言哼哼一声道：“所以这种丧良心的事情你就让本王干？”
“不是，王爷您……”
“好了，背锅的人杀李承业的理由呢？”
“通敌！”
“通那个敌人？”
“天狼国。”
肃亲王没有表态，话锋一转问道：“李守业这边的事情怎么给大家一个交代？现场可有不少人听到看到了。”
这事儿秦羽在肃亲王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没办法，他得为肃亲王排忧解难。
免得肃亲王心里不痛快。
“大家听到的无所谓，将那些人警告一番后放了便是，没有人会拿自己身家性命和家人四处胡乱传播。
当然，搞出这么大动静没个让人信服的理由不行，让人暗中传播消息就说四皇子嫉妒大皇子屡立大功酒后失言，咒骂大皇子。
嫉妒这种事情虽然不好听，但总比谋杀亲哥哥好听一点不是？”
肃亲王略微沉思一番后点了点头：“这个理由能说通，可以，但你查案子查到这边，本王又声势浩大的前来，怕是难以让人信服。”
秦羽沉吟一番后道：“那就对外说殿下喝了下官发明出来的那种烈酒后不省人事，您怕殿下出事亲自前来查看。”
“勉强说的过去，信呢？怎么说？”
“信？什么信？谁看到了有信？”
秦羽摊了摊手，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肃亲王哼哼一声道：“臭小子，你想的倒是周全，不过找背黑锅的人还得是你亲自去做，别忘了你既是监军，哪个适合背黑锅，完了本王会给你说个人名。”
“不是，王爷您……”
“闭嘴吧你！”
肃亲王将秦羽打断道：“你以为本王怕得罪人？这事儿的确只有你适合干，就本王这性子侦破大案，谁信？”
秦羽闻言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反驳的理由，最后只能无奈点头。
肃亲王这话还真没毛病。
“好了，随本王回石嘴山城吧。”
肃亲王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
秦羽问道：“王爷，您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一切照旧，等你将背黑锅的当众查出来，天狼国那边派来新的使臣，代表单于带着国书正式臣服大乾，我们便班师回京。”
说完肃亲王转身离去。
警告那些看到听到真相之人的事情，自有人去办。
秦羽则将赵强找过来，把和肃亲王商议好找个背锅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吩咐道：
“这事儿不管最后背锅的是谁，都必须做成铁证，你这边准备一下，务必让人看起来无懈可击。”
赵强闻言点了点头。
“放心吧大人，这个我熟。”
秦羽深深看了赵强一眼，尔后走出营帐带着人连夜折返石嘴山城。
回去时已是半夜。
让他意外的是，李承业在他住的院子等他。
“殿下，你怎么在这？”
“这个不重要，告诉我，到底是不是老四？”
李承业双眼通红，紧紧盯着秦羽问道。
秦羽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很明显的期待。
李承业不希望取他性命的人，是自己的亲弟弟，是当年那个跟在他后面不停喊他哥哥，嚷嚷着要跟他上阵杀敌的孩子。
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
秦羽只是长叹了口气。
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给了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