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伙,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作为一个受害者,必须让他付出十倍的代价!
本该如此的……
不知为何,事态滑向了全然失控的方向……
“……这不算是和好。”旅人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厨房墙壁,后脑被一只沉稳的手掌妥帖地护住,整个人被钟离禁锢在方寸之间。
她眼神飘忽,不敢直视那双近在咫尺的金色眼眸:“只算是对你近期工作态度与工作成果的奖励。”
“嗯。”钟离微微颔首,神情郑重:“卑职铭记于心。”
“那……好吧。”旅人认命般闭上双眼,却在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迫近的瞬间,又慌乱地别过脸。
“嗯?”低沉的气音带着一丝探询,轻轻搔刮着她的耳廓。
救命!我这个没骨气的家伙!
彻底败在此人的魅力之下,看来这辈子是不能成大器了。
冷静!必须冷静!
得好好复盘一下,事情究竟是如何一步步沦陷至此的……
*
时间倒回不久之前。
钟离依照旅人的吩咐留在厨房清洗碗筷。
旅人则抱着手臂,倚在厨房门框上监工。
他挽起衬衫的袖子,露出一截线条好看的小臂,身上系着略显朴素的防污围裙,正细致地用清洗液揉搓着盘盏上残留的油脂。
水流冲刷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泡沫在细腻的瓷器表面堆积、破裂。
他真是人夫感……扑面而来,非常强烈。
“副堂主,这里油烟未尽,不如回寝室稍作歇息。”他并未抬头,专注地对付着手中一个沾了酱汁的盘子。
“没事,我就喜欢看别人干活的。”
我天生就是当监工的料!
“既然如此……”钟离终于侧过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深意:“不如站近些?看得真切。”
既然他自己都提出了邀请……旅人索性走到他身旁,目光落在他那双堪比模特的手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盘面的泡沫,指腹与光滑的瓷器摩擦,发出细微而悦耳的声响。
不得不承认,做家务的男人,确实帅。
……
原本十几分钟便可结束的清洗工作,在钟离手上被无限拉长。
每一件餐具都被反复冲洗,直到光洁如新,不留一丝水痕,才被小心翼翼地、分门别类地放入橱柜。
看得旅人腿都站得有些发酸了。
他要是真当了家庭主夫,恐怕一天三顿饭加上这精益求精的清洁流程,就别干别的了。
“所有用具,均已清洗完毕,归置妥当。”他擦净双手,解开围裙,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汇报一项重大工程。
“辛苦你了。”旅人满意地回应。
“……”钟离并未移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干……干什么?有什么不满吗?”那目光让旅人后背莫名有些发凉。
“没有。”他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眼神却仿佛穿透了时光:“只是……忽然忆起你初次踏足提瓦特时的模样。”
我刚到提瓦特的时候?
呃……那简直是黑历史合集!不堪回首!
“你、你还是快走吧!”旅人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暗自庆幸刚到提瓦特的时候至少穿了已经睡衣。
“副堂主。”钟离的声音低沉下去:“明日一别……再见之日,恐已沧海几度。千年如梭,光阴荏苒。纵是须臾重逢,亦当珍重以待。……如今思之,方觉昔年寻常相伴时,竟弥足珍贵。”
被他浸满岁月沧桑的低语,所感染,旅人想起来一首回到现实世界后,背了又背,忘了又忘的诗句:“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不对!
我的情绪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这怪谁?”她立刻板起脸,抱起双臂质问道。
“怪我。”钟离坦然承认,毫无推诿。
“知道就好。”旅人转过身,背对着他:“走吧,不送。”
“旅人,保重。”他唤了一声,声音里是旅人最无法抵抗的沉静与温柔。
脚步声响起,朝着门口的方向。
旅人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去,洞天虚假的天空下,他独自走向玄关的身影显得格外寂寥。
可恶,心软的毛病又犯了!
“……等等!”两个字终究是冲出了喉咙。
“副堂主,还有何吩咐?”他停下脚步,转身望来。
旅人磨磨蹭蹭地挪到他面前:“咳咳……念在你近来工作兢兢业业,为我们往生堂取得了不错的成果……作为副堂主,我觉得……应该给予相应的奖励。”
“为副堂主分忧,乃客卿分内之事,不敢奢求奖赏。”他回答得滴水不漏,似乎真的对那“奖励”毫无概念。
“那算了!”
活该他活了六千岁还是个孤家寡龙!哼!
此时,钟离终于从她异常的神态和语气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这个“奖励”,恐怕非同寻常。
“敢问副堂主……”他上前半步,距离悄然拉近。“是何奖赏?”
“已经不想给了!”旅人再次赌气地背过身。
“莫非是……”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了然的试探,如同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那熟悉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而愈发清晰。
旅人的心跳瞬间紊乱。
现在不让他如愿,以他的固执,绝对会纠缠一整夜。
“卑职认为。”他果然开始了,声音平稳,理由却无比充分,“赏罚分明,恩威并施,方能使下属忠心耿耿。”
看吧!纠缠开始了!
“……咳。”旅人深吸一口气,用上了当初对付荒泷一斗那套:“你……低头。”
“好。”他顺从地俯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可惜,他根本不是心思单纯的荒泷一斗。
当旅人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瞬间,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稳稳握住。
“你……放开。”她试图挣脱,却在抬眸对上他眼睛的时不确定了。
那双金色的眼瞳深处,仿佛有流动的元素力在沉淀。
“莫非,副堂主口中的奖励是……”他握着她的手并未松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一步步向前。
旅人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脑即将撞上冰冷的墙壁前,钟离的手臂已先一步垫在了她的脑后。
于是,就出现了开始的情景。
*
“要、要不要……快一点?”旅人的嘴和身体仿佛分属于两个灵魂,嘴上说着“可以”,身体却本能地又往旁边躲了躲。
“副堂主。”钟离的声音克制:“卑职并无半分强迫之意,若你……”
“不然……还是算了吧!”旅人猛地打断他:“给你个鼓励奖好了!一个……拥抱!”
她迅速做出决定,觉得这个方案安全多了。
至少不用在“骨气”和“该死的感性”之间痛苦撕扯。
“鼓励奖……”钟离微微蹙眉,神情认真:“恐怕会削弱员工的积极性,长远来看,并非良策。还请副堂主三思。”
他的身体并未后退半分,两人之间仅存的空气稀薄而暧昧。他吐字清晰,动作稳重,反观旅人已经失去了一切掌控感。
“这……”旅人的视线慌乱地扫过他近在咫尺的脸又慌忙移开:“……好像也确实不太好。”
“正是。”他立刻表示赞同,仿佛在附和一项重要决策。
紊乱的呼吸和如鼓的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彻底出卖了旅人强装的镇定。
真是太没出息了!
都怪钟离!他身上到底熏了什么香?
既然这张脸是化形,干嘛不变得普通点?
非要如此出众,一定是居心叵测,存心勾引天性纯良但有点好色的小姑娘!
就在她思绪烦乱之际,那低沉的声音又响起了:“先前那场拉面比试……似乎有些超出这副躯壳的承受极限,此刻仍感些许不适。恐怕……唯有副堂主方能缓解一二。副堂主于我,是唯一的良药。”
“又不是我让你去吃的!”旅人反驳,可心底那丝不争气的心疼却悄然蔓延。
可恶!这绝对是苦肉计!
是圈套!
“副堂主此番远行,归期难定。下次相见,相隔久远……”他再次抛出理由。
“这都是因为谁啊……”
再也不想听下去了,所以用吻来使他闭嘴。
显然,对方等待这一刻已太久,绝不会让她轻易结束这个来之不易的“奖励”。
旅人的唇瓣刚刚想要分离,他的唇便带着稍重的力度重新覆压上来,加深了这个吻。
身后是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身前是他的胸口,推拒不开。
“唔……”
所有的抵抗都化为无力的呜咽。氧气被掠夺,意识在甜蜜的眩晕中漂浮,双腿发软,整个人只能彻底瘫软在他怀里,依靠着他的支撑才不至于滑落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令人窒息的吻终于稍稍松开一丝缝隙,旅人尚在急促喘息,耳边便传来他带着满足的低语:“一起……去泡温泉如何?”
“钟离……”旅人揪着他胸前被揉皱的衬衫领子,借力站稳,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找回自己的神智:“我平时真的是一个非常有礼貌的人。但现在……”她抬起头,直视着他,清晰无比地吐出那个字:
“……滚。”
说完,她用力咬着被他吻得又胀又麻、残留着奇异痒意的唇瓣,怒视着他。
“抱歉。”钟离立即认错,态度看似诚恳。然而下一秒,他锲而不舍地追问:“那么,温泉之事……副堂主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