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临近大暑时节,天气异常炎热,尤其是在妖界,更是酷热难耐。
“好媳妇,再过半月便是乞巧节了,我们去人界游玩一番如何?”白泽面带微笑,轻盈地踏入韵一殿中。
韵一此时正被暑气蒸腾得浑身无力,软绵绵地躺在躺椅上,小七则在一旁轻轻地为她摇着扇子,试图给她带来一丝凉意。
听到白泽的话,韵一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股活力,她急忙从躺椅上坐起身来,满脸欣喜地问道:“当真?”
白泽见状,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他顺手拿起一旁的登几,稳稳地坐了下来,而后温柔地回答道:“自然是真的,为夫已经让云起去准备车马了。”
下一秒,韵一面上的笑便又消失不见了,带着几分无奈道:“可前几日,魔界九部传信于我,让我回一趟魔界。”
白泽闻言,接过小七手中的扇子,用眼神示意小七,小七便急忙退了出去。
白泽这才轻声道:“妖魔两界如今早已算做一体,有些公事不妨为夫让云起跑一趟,传传话?”
韵一犹豫了一下,轻轻咬着嘴唇道:“虽说妖魔两界一体,但这毕竟是魔界的事务,我怕旁人说我不尽责。”
白泽放下扇子,握住韵一的手,目光坚定地说:“如今这六界早没了那许多事,况且云起办事素来稳妥,定能将事情处理好。你好不容易能放松放松,莫要为这些事烦心。”
韵一闻言,缓缓地垂下眼眸,在她眨眼的一刹那,脑海中却突然涌现出了萧逸的身影。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萧逸衣袂飘飘,笑容如春风般和煦,轻声道:“阿姊比我想象的要漂亮许多。”
然而,这美好的画面却在瞬间被打破,洛尘手持长剑,萧逸因强行动用本源之力已无力面对洛尘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在她的怀抱之中,轻声唤她,“啊姊。”
韵一想到这些,顿时只觉得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随后便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感,这种疼痛犹如万根银针同时扎入心脏一般,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韵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紧地皱起,连忙用手捂住胸口,试图缓解这股剧痛。
白泽心道不好,急忙道:“媳妇可是不舒服?”
过了好一会儿,韵一才稍稍缓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我还是回去一趟吧。”
抬眸间便看到白泽的笑容顿了顿,又道:“乞巧节,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去吧。”
然而,一旁的白泽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韵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开口道:“要不,为夫陪媳妇一同回去吧?这样为夫也能放心一些。”
韵一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你就在妖界等我就好。来回不过几日的路程,我很快就回来。”
白泽略微沉思了一下,心里暗自琢磨着,既然韵一被要求亲自回去,那必然是因为书信里有些事情不方便直接说明,或者是有什么秘密不想让他知道。
想到这里,白泽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再次抬起头,目光温柔地落在韵一身上,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听媳妇的。不过,媳妇一个人在路上,为夫实在放心不下。这样吧,让云起带着影卫护送媳妇回去,等云起到了魔族地界,再让他回来。这样一来,为夫也能安心一些,可好?”
韵一听了白泽的话,娇嗔地看了白泽一眼,说道:“那你在妖界可要好好准备哦,去年乞巧节的时候,你做的那盏彩灯,刚放进河里,就突然倒塌了下去,可真是让我丢尽了脸面呢!”
白泽不禁笑出了声,他宠溺地摸了摸韵一的头发,说道:“好啦,好媳妇,我知道啦。这次为夫一定会做一盏令人惊艳的彩灯,绝对不会再让你丢面子啦!”
就在两人温馨打趣时,云起匆匆进来,单膝跪地禀报:“尊上,车马已备好。”
韵一闻言,缓缓起身,白泽帮她理了理裙摆,对着云起轻声道:“云起,你先护送王后回一趟魔界,到了地方即刻返回。”
云起微愣,片刻后,“是,尊上。”
白泽微微颔首,又温柔的对韵一交代道:“路上小心,到了魔界便传信于我。”
韵一点点头,随云起出了韵一殿。
白泽看着韵一逐渐远去的身影,不禁陷入了沉思。
两百年前,妖魔两界联手,倾巢而出,如汹涌的怒涛一般直扑仙域。
面对如此情况,仙域众人皆是奋起抵抗,但局势却愈发危急。
而他和萧逸在绮梦的引领下,找到了那传说中的焰山封印之地。
然而,谁也没有预料到,封印处的力量竟会如此强大,众人都不幸重伤。
而后玄青赶到,不知为何,萧逸竟不管不顾动用本源之力击杀玄青。
再而后洛尘赶到,萧逸渐渐不敌,在萧逸重伤之际,萧逸竟然被洛尘一剑穿心,惨死当场!
而这一幕,恰巧被韵一目睹。
她体内原本就躁动不安的魔气,再迅速回笼后,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轰然爆发。
眼看着韵一就要被魔气吞噬,他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她从洛尘的剑下救了回来。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两百年里,他无数次地目睹着韵一被内心的心念所折磨。
当心念战胜了本念后的韵一,总是似笑非笑地挑着眉问他:“你是当真想要与我结为连理,还是为了苟且偷生?”
而他心中带着几分愧疚,却也实话实说:“在你第一次为我挡剑时,我对你便只有真心。”而韵一听了,却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如今这心念.....愈发强大了。”白泽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些回忆。
就在这时,小七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轻声问道:“尊上,娘娘她……不会有事吧?”
白泽回过神来,看着小七低声道:“放心,有云起护送,不会有事的。”
“如今的娘娘...”小七欲言又止。
白泽却笑道:“如今的娘娘本就是以前的娘娘,小七莫要多想。”
小七听了这话,只得点头认可。
另一边,韵一静静地坐在马车上,思绪如潮水般汹涌,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萧逸的身影。
五百年的时光匆匆而过,然而萧逸的一颦一笑却始烙印在她的心头。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萧逸一直陪伴着她修行。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萧逸教给她的并不是那些杀人保命的技巧,而是如何去压制自己强大的力量。
世人只道,魔界的萧尊主,性情诡谲,杀人如麻。
却鲜少有人知晓,在时魅尚未身亡时,萧逸是一位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
他的手,只弹风月。
而在萧逸的督促下,韵一也不得不苦练琴法,虽然她对此并无太多兴趣,但为了不辜负萧逸的期望,她还是努力地学着。
自萧逸死后,韵一便日日将这玉簪拿在手中把玩,就如同萧逸往日里对它的珍视一般。
这玉簪似乎成为了她与萧逸之间的一种联系,让她在思念萧逸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
而那一日,韵一的神识中突然传出了心念的声音:“你个蠢货,终日把玩这玩意,竟不知晓其中的用处?”
这个声音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韵一猛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