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穿上之后才让人后悔，也太薄太透了些……为了不在商舟面前出糗，叶兰川特意把浴衣穿在了外面。
小小的浴房被热腾腾的温泉水熏得蒸汽缭绕，温暖舒适。
叶兰川回身趴在池子边，慵懒的看着刚下水坐在另一侧的商舟，注意到她身后的池边也有一件浴衣。
原来她也不好意思。
这个认知让叶兰川心里升起些许开心的感觉，她往商舟那边挪了挪，趴在离她两拳的距离，不远不近。
“真没想到，原本以为是来出差的，结果倒成了度假。”
许是热气腾腾的温泉洗去了压在身上的负担，加重释放出积攒在身体里的疲惫，叶兰川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商舟偏头看她，道：“这个案子的结果与最开始应该会有很大不同。”
叶兰川睁开眼，目光落到她正直严肃不苟言笑的脸上：“你会撤诉吗？”
意料之中的，商舟还是摇头：“不会。”
第131章 川舟 09 谈心
关于撤诉这个话题, 叶兰川跟商舟提过好几次了，但无一例外都是拒绝, 而且拒绝得很果断。这次也不例外，叶兰川已经十分平静，毕竟问出问题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对方的回答。
至于明知答案如何为什么还要问一遍？叶兰川自己也说不好。
她好像在期待商舟的改变。
可惜这次答案依旧是同样的，她始终没有改变的意思。
叶兰川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丧气，莫名的失落。她重新闭上眼, 不再说话。
她有意回归沉默，商舟却话未说完。
“这个案子需要一场公开的庭审。”她的语气平静，但又让人听出一丝果决，染上了极少见的情绪。
叶兰川睁开眼重新望向她, 问：“什么意思？”
商舟道：“简单的撤诉依旧会带来不良的声音，后续在舆论方面的发展是不可控的。况且, 这个案子并未合乎达证据不足、事实不明、案情存疑等撤诉的条件, 按照合法合规的程序来说，起诉庭审是必然的，即便我的内心在动摇, 开始倾向于另一种答案, 但我的职业素养时刻提醒我，不能轻易被自己的感性左右。”
叶兰川从趴在池子边缘的姿势换成挺直坐在温泉中, 她微微仰头盯着商舟, 把她的话一字一句听在耳中。小小私汤房内蒸汽袅袅, 温泉水的温度在不停上升, 旖旎暧昧的灯光搅合着水光，映在叶兰川晃动的瞳孔上。她在为商舟的话感到惊奇，这不像是她了解的商舟会说出的话。
“我承认了我有动摇。”商舟只停顿一瞬, 在看清叶兰川因惊讶而震动的瞳孔后，微微垂了下眼睫，“我的动摇出于对你当事人情感上的理解，但作为一个刑诉检察官，我不会认同任何暴力犯罪。案发当时，死者对你的当事人进行了两轮殴打，且在你当事人进行反抗之前还没有停止的意思，无论是从主观角度、还是从现场显示出的证据角度，你的当事人都存在‘防卫’的行为。”
叶兰川坐直身子，抢着说：“那不就算……”
“我猜到你想往正当防卫的方向辩护，但案发时你的当事人实行了两套动作。其一，以酒瓶击打死者头部导致其受伤出血倒地；其二，以碎玻璃为利刃刺入死者胸部，共计四刀，为致命伤。”
后面的话商舟没再说，她今天已经说了很多，再说下去就真的违规了。说实话，她现在也有点儿懊恼，不知道是不是温泉太热了导致头脑不清醒，竟然跟叶兰川说了这么多。她们俩在这个案子上依旧是对手，开庭前有这么细致的案情交流是不合规矩的，但她确实没忍住……
她重新沉默下来，叶兰川却在心里自动补齐了她没说出口的话。
确实，叶兰川自己也清楚，这个案子最后大概率是防卫过当。如果荀蓉蓉在死者头部出血倒地后就停手，那应该算是正当防卫，但她还补了四刀，确定死者死透才停手。
从法律的角度出发无可厚非，但叶兰川理解她的举动，她和荀蓉蓉见面时对方也诚实说明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没停手，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告诉我，如果他醒了还会继续打我……而且这次他一定会打死我！”
戴着手铐的荀蓉蓉抬起胳膊，双手捂住脸，抽噎道：“我当时不知道他头流血了起不来了，只知道不能让他起来，不能让他有机会再打我……”
叶兰川真的理解她，她太绝望了，她只是在求生。
“她是在求生……”叶兰川在温泉里热出了汗，她伸手勾过一条浴巾披在身上，起身坐在池子边缘，“我要让更多人明白她为了求生有多么艰难。”
商舟稍稍仰起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