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十九式
第十九章
林蕓仍然在笑着，只是眼眶热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痕迹，她哽咽的说道：“你还记得吗？”
吴言察觉林蕓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似乎他熟悉的那个林蕓又回来了。
他蜷缩在地上，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努力的向床边爬去，如同一开始一样，她一个笑容，一句话，就算是百般刁难，他也甘之如饴。
光滑的地板帮了很大的忙，他爬到了床边，尝试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被辣椒刺激过的眼睛再加上刚刚的哭泣，格外的红肿，他看着自己在林蕓身上做过的事，愧疚感席卷了整个身体，他低下头，左右摇晃着，“对不起，对不起，蕓蕓，我不是人，我畜/生都不如，我竟然······”
话说到后面就说不下去了，心好像被针扎了一样，刺痛刺痛的，过去他一直是把她放在心上疼的，从来没有对她做过这么过份的事情，而现在林蕓身上的痕迹都告诉了他，他到底有多丧心病狂。
林蕓忍着鼻尖的酸意，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你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太贪心，你不会有这样的下场，是我毁了你。”
“不不不，是我的错，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你问我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我记得，所有的一切我都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举办新生联欢晚会的校礼堂后台，你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头发披着，上台表演了钢琴曲，美得像仙女一样。”
那两个字刺痛了林蕓的心，她幽幽的感叹道：“我真的好想再回去看看，只可惜，回不去了。”
吴言急切的说道：“校礼堂还在，我们毕业后就重新装修了，现在变得更好了，你要是······”说着说着，吴言就明白林蕓是什么意思了，校礼堂是还在，反而设施更好了，但永远都不是那一间了，那间拥有他们美好记忆的校礼堂已经只剩下回忆了。
一切，都不一样了。
夏初冷眼的看着这一幕，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夏楚楚，从进入这间屋子开始，夏楚楚就一句话没有说过了。
她对着空气小声的说道：“你还好吗？”
依旧没人回应，夏初看了看时间，是时候要回去了，她没心思在这里看这两人演感情戏，今天的谈话内容她都录下来了，至於怎么处置，一切就要等夏楚楚做决定了，虽然她很想直接解决了。
她扫了眼桌面上的水果刀，拿起来，径直的走到吴言的背后，割开了绳子，吴言没有反应，仍然沈浸在自己的痛苦中。
夏初把那把刀摔在吴言的旁边，“她交给你了。”
又看了眼林蕓，夏初淡漠的说道：“或许你们现在会感觉自己已经错了，有了罪恶感，想去挽救些什么，但是没用的，在你们帮忙杀死一个无辜人的时候，你们的罪就已经犯下了，因为你们的良心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就要跟着陪葬，你们自己想想，这种事可以被原谅吗？
做了就要承担，对於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不会道歉，所有伤害过夏楚楚的人，我都会一一讨回来，顺便说一句，别想跑，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们。”
没等那两个人有反应，夏初转身打开了门，离开了那间房。
刚要关上门，她就听到了屋内吴言悲痛的哭声，叫喊声，夏初关门的手一顿，闭了闭眼睛，里面发生了什么，她大概可以想象，紧紧的握住门把手，下定了决心，她又一把推开了门。
林蕓躺在床上，那把水果刀被她握住，直直的插入她的腹中，鲜血顺着洁白的肌肤流在床单上，呈现了她熟悉的颜色，吴言的手想碰又不敢碰，他发了狂一样的抱着林蕓嘶吼。
林蕓痛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吴言，我，好想穿白色的裙子，你······不是最喜欢看我穿白色的裙子吗？”
“我给你买，我给你买，你想要什么样子的裙子我都给你买，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吴言不停的亲吻着怀里人的头发，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会感觉到林蕓还在他身边，没有走。
感觉到吴言怀里的温度，林蕓满足的笑着，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我好想回到从前，我做了很多错事，不知道从时候开始，我总是在攀比，总是觉得别人接近我都不怀好意，别人设计我，我又设计别人，就这样周而覆始，我弄丢了我自己。我好累，真的好累，我好像看到那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大礼堂了，你站在台上报幕，还带了一点口音，l，n，不分，我教你念我的名字，你太笨了，学了好久······你不要哭了，好丑，我现在感觉自己好轻松，一切都解脱了。”
回忆总是美好的，夏初靠在门框那里听着林蕓讲话，她杀了无数的人，无一不是罪大恶极，抱有贪念的人，为什么人总是在将死的时候，回顾自己的一生，才发现自己做了很多错事呢，为什么就不能从一开始就找到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在每次快要跨越底线的时候，及时提醒自己，把自己拉回来。
说到底，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现在怎么办？”她问夏楚楚。
夏楚楚知道自己不能再沈默了，从她一听到自己的死因开始，那些画面就一点一点的回到她的脑中，几乎还原了当时的情形，就好像重新发生了一遍，她的魂魄都止不住颤抖，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开口，老实说，在她心里，对於自己遭遇的这一切，她甚至想听从夏初的意见，杀了他们来偿命，但是没想到，林蕓自己动手了。
“你的手膜真的采集不到指纹吗？”
夏初举起了自己的手指，“你看的见纹路吗？”这是夏楚楚为了以防她留下痕迹，特意在她来之前提醒她和脸一起做的。
“那就报警吧。”
“报警？”夏初皱了皱眉，她还以为夏楚楚在知道这一切后，会更希望她杀了他们。“你想好了？”
“是的，报警吧，吴言这么爱林蕓，现在林蕓死在他怀里，对他也是一种打击，你还记得我说过的，我更希望他们生不如死吗？死了倒真的是一种解脱，他身上有两条命案，仅仅是我，他就开始颓废度日，更何况是他心爱的女人，以后他每一次的睁眼都只会是痛苦。”
夏初却不以为然，“我不这样认为，一辈子这么长，他会遇到第二个林蕓，第三个林蕓，而这世间你却只有一个。”
吴言傻傻的抱着怀里已经闭上眼的女孩儿，他呆呆的看着地面，“你是不是已经看到校礼堂了？是不是去了我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蕓蕓，等着我，先不要喝孟婆汤，等我做完最后一件事，我就去陪你。”
他将林蕓放在床上，又打来了水，一寸一寸的擦干净她的身体，然后亲过她每一处肌肤，从柜子里取出了自己的白t，给她换上了。
林蕓就像是刚睡着一样，她的嘴角还带着笑容，在纯白色的衬托下，整个人看起来恬静又美好，就像以前一样，干净，简单。
做好了这一切，吴言擡起了头，看着夏初，眼睛空洞无神，“我认识你，你身上的味道和她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