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哲脸色一变,张了张嘴,知道不是什么好话,“黄老师是什么意思?请赐教!”
“呵呵,我说话直了点,闻行长莫生气哟。”
黄瑞庆端起酒杯,慢慢的品着酒,不再说话。
闻哲知道自己刚才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忙笑着为黄瑞庆加满酒,
“我今天是虚心求教的,洗耳恭听黄老师的指教。”
黄瑞庆望望闻哲,突然有些悲悯之色,
“唉,想当年,闻行长也是意气风发的人物,
而且好像是你们分行第一个金融专业的研究生吧?那么年轻,不得了。”
“呵呵,我只是十六岁时比一般人早两年大学、也就早两年念完研究生了。”
“嗯,也是帅哥呀。呵呵,我记得你有一次,同元行长一起到市政府送材料,可把我们办公室的那帮年轻人羡慕死了,都嚷着要去银行上班哩。真是郎才女貌,一时无双呀。”
闻哲尴尬的一笑,都说自己是书呆子,这黄瑞庆比自己更呆了。
怎么净说些自己不愿听的话呢?
看来这人情世故,永远是迂腐人的弱项呀。
“是呀,往事如烟,时间过的真快。”
闻哲虽然不愿多想元知韵的事,但黄瑞庆话一挑、酒意又一激,
不免想到现在同于依闹的事。也忽然想,这生在世上,有时真的是无趣的很!
黄瑞庆偷眼看闻哲,举杯一碰,“呵呵,不好意思,我老婆经常骂的酒后无行,冒犯、冒犯。”
闻哲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既是请黄瑞庆帮自己谋划,人家需要自己有容人之量,如果一两句逆耳之言都听不进,人家不可能会掏心掏肺的说真心话了。
忙先喝了这杯酒,起身郑重的给黄瑞庆倒满了一杯,离席走到黄瑞庆面前,
“黄老师,是我怠慢无礼了。这里我喝三杯陪罪。”
黄瑞庆有些意外,却并不阻拦,看着闻哲连干了三杯,才笑道:
“呵呵,我是玩笑话,闻行长也当真了?”
闻哲重新落座,他打开那条包装精美的香烟木盒,拿出一包来撕开,
先递给黄瑞庆一根,用包装盒内专门配置的黄铜打火机,给黄瑞庆点了,自己也点了一支。
“先不谈您的‘三不宜’,我感觉来长宁之后,简直是诸事不宜!
有时也会想,这个行长,我到底是干的来、干不来呢?”
黄瑞庆看着燃烧的香烟,像是自言自语,“世上的事,都是人干出来的,是人就能干。闻行长能说这句话,就足以证明你自己认为你能行的!哈哈!”
又把只抽了几口的烟掐灭在烟灰缸,
“闻行长,我就开诚布公的说说,
什么是‘三不宜’,就是你其实不适宜当这个行长的,主要有三点,
一是你自己的资历,本不宜当分行行长的,估计也是福兴银行全行上下一片哗然吧?
说的难听点,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呀!
所以你说诸事
不宜,也就不奇怪了。
二是你的人脉关系,我就只说分行的人脉吧,本不宜让你开展工作的。
因为你没有可以信任的人马,放在平时到也无所谓了。
可是,你是受命于危难之时,没有可靠班底,谁给你真心效命?
大家躲还来不及哩!你怎么打开局面?
三不宜,你上任的时间点,也是大大的不宜。这个就不用多言了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wx)?()”
闻哲忙敬了他一杯酒,“老师都说到点子上了。我现在看似风光,其实是焦头烂额了。(wx)?()”
“呵,你先说说,怎么解决云图公司要续贷的事呀?(w)?()”
闻哲望着嘻皮笑脸的黄瑞庆,心知肚明。
黄瑞庆是要看看自己有没有真材实料,如何应付这次的续贷风波。
如果自己这一关过不了,自己尽早就得卷铺盖走人了,而黄瑞庆也不会来分行工作了。
否则一介书生,无依无靠的,那不是找死么?
闻哲望望墙上的“三顾茅庐(wx)?()”
的瓷板画,不禁苦笑。
这里不是隆中,黄瑞庆不是孔明,自己更不是刘备。
他们纵论的,也不是三分天下的盖世奇谋,
只是两个或迫于生存压力、或不满个人待遇的“沦落人”的求生之道罢了。
见屋内已经烟雾缭绕,黄瑞庆起身,打开一扇窗户,
外面已是秋风浩荡、星光满天了。
黄瑞庆坐回椅子,酒意上来,望着窗外,摇头晃脑的了两句古诗,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能够酣高楼。’”
闻哲知道那是李白的诗,举起杯子在黄瑞庆面前一晃,仰头干了杯,
“我更喜欢
另两句。”
黄瑞庆端杯在手,“哦,闻行长说的是哪一句?”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哈哈,痛快!痛快!闻行长到底是书生本色、风骨犹存!好,我敬你。”
放下酒杯,黄瑞庆给闻哲点了一支烟,“要解决‘三不宜’,就必须把两个急所先解决好。”
“急所?”闻哲似懂非懂。
“嗯,‘急所’。闻行长会下围棋吧?不会?那我先解释一下。
‘急所’一词,是小鬼子的围棋术语,是指在黑棋、白棋双方搏弈接触的那个要点,无论对于攻方还是守方,都互关重要的那个点。”
“哦,那黄老师认为,我现在面临的急所在哪?”
黄瑞庆把烟叼在嘴巴上,右手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急所。
一是如果失联的元知韵私下找到你,你如何处置?
二是云图公司的贷款你如何处理?这都是迫在眉睫的事。
不正确处理好这两个点,什么事都不宜了,何止是‘三不宜’!”
闻哲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他还真的没有想过,如果知韵联系自己该如何处置!
“闻行长,这第一个急所,看似你个人问题,但是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是个人问题了。”
“你同元行长的关系,估计是分行上下津津乐道的话题吧?
一般人就是八卦好玩,可是,还有一些人是随时拿这个当子弹,准备干掉你的。
闻行长,我们虽然接触不多,但我也知道,你当年同元行长是情投意合的,
如果不是被元家棒打鸳鸯,应该早就是神仙眷侣了。”
闻哲低下头,慢慢啜下一杯酒。
“对不起,闻行长,我不是故意揭你疮口。
只是,我发现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重感情这本是好的。
可是,放在职场上,又是如此剑拔弩张的场合下,就成了你的致死软门了!
你不处理好,就会让人一击而中的。”
闻哲猛然想起,九月十六上午,在回分行的路上,接到元知韵没头没脑的电话。
当时以为是她打错了电话。
现在想来,未必!
知韵那不到一秒钟的静默,也许是有千言万语吧?
那么她找自己干什么?她要说什么?她当时又是怎样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