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养老院的程竹直接来到了凤城市市委大院。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了。
除了第一次，他的车一到这里，市委大院的门卫便会提前将门打开。
可这一次，门卫竟然让他来登记。
要知道，今天可是星期天，市委大院里的人并不多。
留在这里的，也都是些不得不来加班的人。
按理来说，今天算是市委大院最松的一天。
没必要和程竹较真。
可以往那个见了他都会满脸相迎的门卫，却是死活不放行，非要程竹给里面的人打电话，然后让人来接才可以。
“大伯，我是鸿升书记的人，我来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非要这样才行？”
“程书记，对不起，这是咱们市委大院的规矩。”
“谁定的规矩？”
“周书记定的规矩，昨天刚定的，我们这些干活的，得听话不是！”
周书记，周海，凤城市市委专职副书记，属于市委二号人物，常委会三号人物。
之前他来的时候，曾鸿升就说过，这位周海是李玉清从外地带来的。
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而且这位周海的年纪，比曾鸿升要大10岁，也在外省当过市委书记。
不管是从年纪，经验，还是关系上来说，这位副手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在常委会上，周海虽然势单力薄，但因为有李玉清这个省委书记当靠山，在常委会也拉拢了三位常委。
若是单比得票数，他手上的票，比市长杜预还要多一些。
曾鸿升曾调侃这位周海会在不久的将来，先杜预一步，成为凤城市的市委书记。
没想到，对方下手竟然这么快，曾鸿升还未离开，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抢班夺权了。
当然了，以对方的权势，即便是没发生这种事情，也能管这些小事。
但他绝对不会如此为难自己。
程竹在给曾鸿升打过电话后，凤城的一号大秘冯主任便亲自走了出来，接程竹进去。
“冯哥，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我的车也拦了下来。”
一进门，程竹便直接开了口。
具体的原因，他自然知道，他是想要知道目前鸿升书记的处境。
毕竟，直接问出来，冯主任这样的老油子是不会说实话的。
冯主任眼神清冷的说道：“没什么，就是一些新的规定而已，过些日子，我和他们说一声，他们今后就不会再拦你了。”
过些日子，鸿升书记还不知道会不会留在凤城呢。
他若是侥幸上去了，你来这里自然不会有人拦着。
若是他没上去，你来这里的次数自然就少了，也就知道该如何守规矩了。
在去市委书记办公室的路上，程竹便会看到一些市委的工作人员对他指指点点。
“你看，那个鸿升书记在平城市的小秘书又来了。”
“这个时候来干嘛啊？他不知道鸿升书记要被调走了？”
“估计是来要好处的，毕竟鸿升书记若是被调走了，他在平城的日子也肯定不会好过。”
“可惜啊！鸿升书记办事还是挺强的，这一年来凤城发展的都挺好，gdp也上升了不少，咋就要走了呢？”
“这个级别的事情，已经与能力没有关系了，是与背景、家境和后台的关系。”
“是啊！能力再强有什么用，没人帮衬，一样上不去！”
“那你们说，鸿升书记若是走了，是杜市长上去？还是周书记上去啊？”
“肯定是周书记啊！人家可是省委书记带来的人。”
“对，我也觉得是周海书记，你是不知道昨天省委的会开完之后，周海书记的秘书那叫一个神气啊！”
“对对对！以前他见了冯主任都会喊一声主任，可昨天见了面，只是笑了笑，连搭理都没搭理冯主任。”
“冯主任没说什么？”
“冯主任能说什么，他原本在市委办公室就是坐冷板凳的，是鸿升书记看他写的材料不错，年纪也大了，给了他一个机会。论能力，真不行！”
“哎，要是鸿升书记再干几年，冯主任出去后，至少也是个区长！”
“谁说不是呢！散了散了，没啥好聊的，人家过的再差也比我们强。”
在走到办公室前，程竹好奇的问道：“冯哥，这省委的会议刚开完，今天市委里面就已经传遍了？”
冯主任平静的说道：“程书记，省委的事情既然能传这么快，自然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风声。”
“今天虽然是星期天，但你若是去周海书记的办公室，就知道今天那里有多热闹了！”
“都是来拉近关系的？”
冯主任勉强笑了笑，他的表情已经替他回答了。
“程书记，快些进去吧！鸿升书记还等着你呢！”
“好！”
走进市委书记办公室后，程竹就被里面的烟熏了出来。
要知道，这市委书记的办公室可是有50平左右，能将这么大的一个办公室熏成这样，得抽了多少烟啊！
“进来吧！在外面干什么呢？”
曾鸿升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此时此刻，曾鸿升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活力和沉稳，反而多了一丝沧桑和颓废。
程竹进门，刚要往里走，就听到了“关门”两字。
程竹无奈，只能将门紧闭。
他穿过那浓郁的白烟，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的曾鸿升。
此时的凤城市市委书记，眼眶泛黑，神情萧瑟，丧气十足！
而烟灰缸里的烟蒂，也已经溢了出来。
“哥，您这是……抽了多少啊？”
“一直抽！我也不知道有多少。”
程竹摇了摇头，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打开。
当清冷的风吹进来后，他才有了一丝“舒适”的感觉。
“你不是不接我电话吗？还来干什么？”
曾鸿升的问题，让程竹无言以对！
他能怎么说？
说他是为了今天取信黄老？
说他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将你要算了进去。
这个世界上，不管是谁被当做棋子，都是会生气的。
即便曾经是再亲近的友人，也是如此。
程竹叹息一声，缓缓的说道：“哥，您还信我吗？”
“信你什么？”
“信我能让您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