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菱看到了周时阅,又看看林嫣然。
林嫣然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有点儿担忧。
她其实看得出来,晋王是很爱护太子的,那是他最心疼的侄儿啊。
要是晋王知道,太子妃之位在眼前,她竟然还要犹豫纠结,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觉得她不识好歹?
陆昭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很小声地说,“没事,我不说,回头我就只问问他觉得何人适合当这个太子妃。”
林嫣然点了点头。
“见过王爷。”
周时阅眸光微闪,嗯了一声,然后看向陆昭菱。
“孙彦衍来了,带来了一些淮西那边的特产。”
陆昭菱听着淮西这个地名有些耳熟,脑子里转了转,想了起来。
“想到了?没错,就是那个淮西。”周时阅说。
平阳伯府二小姐去的那个淮西。
没有想到,孙彦衍也去了淮西。
“昭菱姐姐,那我先去找容姐姐和咏妙玩。”
陆昭菱没有回来之前,林嫣然也会时不时来槐园的,跟容菁菁她们也已经熟悉。
“好,去吧。”
等林嫣然离开,周时阅把手肘往陆昭菱移了移。
“做什么?”
“挽着我。”周时阅说。
陆昭菱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
“你就是一个满了的大醋缸。”不就是看到林嫣然刚才抱着她的手臂吗?
这也要争。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双手挽住了他的臂弯。
两人往大厅走,周时阅突然就开了口,淡淡地说,“林嫣然不适合当太子妃。”
“啊?”陆昭菱吃惊地看着他,“不是,刚才我那句话明明小声得跟蚊叫似的,你也听得清?”
当时林嫣然还在她身边,周时阅与她们是保持着距离的。
她知道他的耳朵很灵,但也没有想到能灵到这个程度啊。
“本王可是四个符咒都解掉了的人。”周时阅抬了抬下巴。
那四个符咒一直都是压制着他的,解了之后他的修为猛进一截。本来就已经极灵的听觉,现在又强悍了许多。
而且可能是他对陆昭菱的话更专注更在意。
陆昭菱也是有些无奈。
嫣然妹妹啊,可不是她故意透露的。但是她本来就是想问问周时阅的意见。
“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人家是小姑娘。”
说得她自己不是小姑娘似的。
“不说。只是不想你费劲再来打探我的看法。”周时阅说,“在宫里喝酒的时候,阿则也跟我透露过,想要选太子妃了。”
“但是去年我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
这一次,却是完全没提。
周时阅其实心里在疑惑着这一点的。
可能是他喜欢的那个姑娘,最后发现并不适合入宫?
“不可能是嫣然吗?”陆昭菱问。
周时阅想都不想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竟然不带半点犹豫的。
“林荣夫妇俩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们宠爱女儿,当然,也把女儿养得很好。”
周时阅很是平静说,“林嫣然算是聪慧机敏,对于朝堂和天下的事,也能知个大概,是非分明,也善良大方。”
说到这里,他看了陆昭菱一眼。
陆昭菱抬头正对上他这目光,不由失笑。
“你只管说,难道还担心我因为你这么夸别人而吃醋?”
周时阅这人,真的,要细心的时候,没有人比得过他。而且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我也不是哪个女子都了解都夸的。”
周时阅解释说,“其实也是因为她与你关系好,跟你走得近的人,我才会多关注几分,若是对方有不妥,就得跟你提一提,免得你上当受骗,吃了亏伤了心。”
嗯,她收回刚才的话。什么细心?真细心能觉得她会被骗?她这么聪明的人,向来只有她骗别人的。
周时阅对她的了解还是不够啊。
陆昭菱又听着他说下去。
“但是林嫣然的优点,当了太子妃之后,也有可能成了缺点。她太过善良,是非对错之间太过分明。这到了后宫,会吃大亏。”
“吴氏宠爱她,教是教得好,可一旦林嫣然在宫里受了委屈,吴氏只会后悔把女儿送进宫了,而且她的性子,也只会让女儿不要受委屈,该说的就说,该骂的就骂。”
这样的爱女儿,本来没有问题。
现在的林嫣然也没有问题,其实是个很好的姑娘。
“可是,那是后宫。”周时阅淡淡的一句话,就让那样的性格,成了弊端。
“不止是她,”周时阅又看向陆昭菱,“就是你这样的性子,其实也是不适合入后宫的。我知道假如你真去了,你其实也能过得好,可你就将不再是你,总是得掩藏一下自己的本性,总是会让自己去说一些场面话。”
“你有这个本事,但你未必会想让自己过那样的生活。最后,不是你把后宫闹得鸡飞狗跳,就是你自己挣脱牢笼,飞出来。”
是有本事,但不是能够在那里隐忍过一辈子的性子。
真那样子,陆昭菱就不是陆昭菱了。
林嫣然也是。
“林嫣然比你单纯许多,就算她能够坚持到最后,肯定也是咽下了多的血泪才能练出来的。以她的性子,会愿意变成那样吗?”
陆昭菱点了点头,明白了。
“不过,说到性子,这也只是她自己的选择。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周时阅说,“林荣所处这个位置,会一直得罪权势,作为他的女儿,不入东宫还好,一旦入东宫,想要从她身上动手来对付和报复林荣的人会更多。”
而且,会有更多的机会。
“林荣是很聪明,但也有一点,原则太强且是非对错也太过分明,他会明知道有些事情略微缓一缓圆一圆,对大家都好,但他不屑。”
“要不然他以前为什么会被贬?坐在上面的人,有时候既便是知道内情,也是站在他那一方的,但是在面对各方压力的时候,也得权衡利弊,从中选择一个危害最小的办法。”
陆昭菱笑意也淡了一点。
“所以,之前林大人明明是对的,也被贬出京十年了?”
周时阅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生气了?”
他立即说,“这可不关我的事,不是我贬他的。我当时还小呢,回头你骂父皇去。”
在宫里四处闲晃,只当故地重游的太上皇:“奇怪,怎么突然凉嗖嗖的?我自己就是鬼了还有比我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