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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废了右手

老鬼侧头避开,反手一掌拍在她肩上,将她震退数步。

林小荷踉跄站稳,脸上的柔弱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笑意。

“啧,就差一点……”她舔了舔嘴角,眼神怨毒地看向陈凡,“可惜,只划破了你的衣服。”

陈凡低头一看,胸前的衣襟被划开一道口子,皮肤上渗出一丝血痕。

他眼神一沉:“你竟然会武?!”

“呵,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压住这些蠢货?”她嗤笑一声。

话音未落,她身形骤然暴起,直扑老鬼!

两人瞬间交手,拳脚碰撞间竟是不分上下!

陈凡瞳孔微缩。

林小荷的身手,竟然能和老鬼硬碰硬?

六子在一旁瞪大眼睛:“这女人……藏得这么深?!”

老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化作兴奋:“有意思!小丫头,有两下子!”

林小荷冷笑:“混账东西,别太得意!”

她招式凌厉,每一击都直取要害,竟逼得老鬼不得不认真应对。

陈凡握紧拳头,心中震撼。

林小荷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林小荷的攻势如暴雨般密集,但老鬼很快发现她的破绽。

女子终究气力不足,几十招过后,她的呼吸已明显紊乱。

"丫头,功夫是杀人技,不是跳舞。"老鬼突然变招,结实有力的手掌如鹰爪般扣住她手腕,顺势一拉一扭。

"咔嚓!"

骨节错位的脆响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林小荷闷哼一声,左臂软绵绵垂落,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但她竟咬牙抬腿横扫,鞋尖寒光乍现。

那里藏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

老鬼后仰避过,烟头精准弹在她膝窝。

林小荷踉跄跪地时,他已反手劈在她右肩胛骨上。

这次她终于惨叫出声,像只折翼的鸟扑倒在泥地里。

"留不得。"老鬼从后腰摸出那把短刀,月光在血泊中闪烁出冷芒。

陈凡却按住他肩膀:"废她右手。"

"妇人之仁!"老鬼皱眉,但见青年眼神坚决,终究哼了一声。

他拽起林小荷右臂,指节在她肘关节处重重一碾。

凄厉的哀嚎惊起荒野的鸟群。

林小荷蜷缩着颤抖,却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陈凡!你以为这就完了?攀城每条巷子都有我的人!你们逃不出去的!"

话音戛然而止。

六子把团臭抹布塞进她嘴里,悻悻道:"吵死了。"

三人回到车前,陈凡突然转身。

月光下,林小荷已经吐掉了塞在嘴里的抹布,正用牙齿撕扯衣襟包扎伤处,那双眼睛里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

见他回头,她竟咧开染血的嘴唇笑了,用口型说了句话。

"她在说什么?"六子抻着脖子问。

老鬼冷笑:"她说"我们还会见面"。"

车子碾过泥泞驶向城区时,陈凡从后视镜看见那些混混正鬼鬼祟祟返回。

最瘦小的那个搀起林小荷,却被她一脚踹开。

镜中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化作黑暗里一个扭曲的黑点。

攀城国营第三招待所。

大厅内的灯泡滋滋作响,柜台后梳着大辫子的女服务员正偷瞄这三个深夜来客。

她斜眼瞥着三人。

老鬼裤腿沾着泥浆,六子脸上还挂着血痂,陈凡的袖口更是被刀片划得支离破碎。

她两根手指捏着介绍信一角,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没房了。"大辫子一甩就要转身。

老鬼眯起眼睛:"墙上钥匙板明明还挂着三把。"

"那是留给领导的!"女服务员声音陡然拔高,指甲在柜台玻璃上刮出刺耳声响,"你们这些外乡佬懂什么?"

六子刚要发作,陈凡按住他肩膀。

三人刚走到门口,玻璃门就被个穿毛料中山装的男人推开。

那人皮鞋锃亮,公文包上还印着"攀城轻工业局"的金字。

"单人间。"男人敲敲柜台,顺手推过去两张大团结。

女服务员顿时笑出酒窝:"302房间干净空气流通也好,您住那里正好!"

钥匙串叮当作响,与方才判若两人。

六子一脚踹在门框上:"凭啥他有房?!"

这一嗓子惊动了值班室。

穿蓝布衫的老头探头出来,见状连忙小跑着打圆场:"小同志别急,我们这里还有房间的,您放心……"

话没说完就被女服务员狠狠瞪了回去。

女服务员一听六子的质问,脸上的假笑瞬间垮了下来,她双手叉腰,下巴高高扬起,鼻孔几乎要朝天翻去。

"哟,还问凭啥?"她尖着嗓子,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

她伸出一根涂着红指甲油的手指,嫌恶地指着三人:"一个裤腿全是泥巴,一个脸上挂着血痂,还有个袖子破得跟叫花子似的,谁知道你们身上带没带什么脏病?"

六子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拳头攥得咯咯响:"你他妈说谁有病?!"

"就说你们怎么了?"女服务员非但不退,反而往前凑了一步,胸脯挺得老高,"我们这儿住的都是体面人,要是被你们传染了什么疥疮虱子,你们赔得起吗?"

她说着还夸张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三人身上真有什么异味似的。

值班老头想插话:"小崔同志,话不能这么说……"

"闭嘴!"女服务员扭头就吼,"王老头你再多嘴,明天就给我滚去扫厕所!"

转回来时,她脸上又挂上那种居高临下的冷笑:"实话告诉你们,就算有空房,我也不会给你们住!谁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勾当的?介绍信?现在伪造的多了去了!"

六子气得浑身发抖:"你他妈……"

"我什么我?"女服务员打断他,手指戳着墙上的《旅客须知》,"看清楚第三条:"衣冠不整者谢绝入住"。就你们这身打扮,去桥洞底下凑合吧!"

她说完得意地甩了甩大辫子,转身时还故意用屁股撞了下柜台,把钥匙串晃得哗啦作响。

那扭腰摆臀的姿势,活像只斗胜的公鸡。

六子正要冲上去,被陈凡死死拽住胳膊。

值班老头看不下去,开口说道:“小崔啊,咱们可不能这么对待客人,来者是客,如果住个房间还要分三六九等,那日后招待所的生意岂不是……”

值班老头话没说完,被叫做小崔的女服务员顿时急眼了,上前直接推搡起老头。

“你个老不死的!我看你是飘了!真以为你留在招待所就能骑在我头上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瞧不起外乡佬

小崔一听老王头竟敢教训她,顿时柳眉倒竖,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直接戳到老人鼻尖上:"哎哟喂!老王头你长本事了是吧?"

她突然伸手揪住老头的蓝布衫前襟,"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看大门的臭临时工,也配对我指手画脚?"

老王头被扯得踉跄两步,布满皱纹的脸涨得通红:"小崔同志,我、我就是按规章制度"

"规章制度?"小崔尖声打断,突然抡起柜台上的登记簿狠狠砸向老人胸口,"啪"的一声闷响引得大厅里几个房客探头张望。

“你个老不死的懂得什么叫做规章制度?他们这样子谁知道是不是土匪混子,万一让他们住下,威胁到招待所内的顾客怎么办?”

“就你这‘老么卡眼’的,你能对付了他们三个人吗?”

老王头被小崔这话气的浑身发抖。

本就有些头昏脑涨,眼下更是头昏眼花,一副要昏厥过去的模样,无意识的朝着小崔的方向栽倒过去。

小崔连忙闪躲,却没闪躲开,被老王的脑袋直接撞在了胸口是上,痛得她呲牙咧嘴。

一抽老王头栽倒在自己身上,小崔整个人就像是被点着的炮仗一般,怒火几乎烧的她要原地爆炸!

这肮脏的老东西!

“哎呀!这老爷子不会是被那女的气昏过去了吧?”

“我看老爷子身子不太好,没准真的被气坏了。”

“这要是让老爷子的家人知道了,不得讹死这女的啊!”

周围房客议论纷纷。

小崔忽然慌了。

若真的要被老头的家人讹上,那她的工作岂不是要丢了?

小崔迅速的思索。

见老头迷迷糊糊的握着她的胳膊想要直起身子,她忽然扯开自己衣领两颗扣子,露出半截肩膀,扯着嗓子尖叫:"非礼啊!老流氓摸我胸!"

老王头吓得一激灵。

“没、我没……”

双目恢复清明后连连摆手,枯瘦的手刚抬到胸前,小崔就矫健地往后一蹦,故意撞翻茶几。

玻璃杯砸在地上"哗啦"碎成一片,她顺势歪倒在沙发上,捂着胸口哭嚎:"大家快来看啊!六十多岁的老棺材瓤子还想吃嫩豆腐!"

二楼走廊瞬间探出七八个脑袋。

穿汗衫的胖子叼着烟起哄:"老王头可以啊!老当益壮!"

旁边烫卷发的女人捏着鼻子笑:"也不撒泡尿照照,配得上我们崔大美人么?"

“嘿!老货儿!不要脸了是吧?敢打人家小姑娘注意?”

楼上刚探出头的人不知道事情经过,随口便开始埋汰起老王头。

老王头佝偻着背往墙角缩,后脑勺"咚"地撞上挂衣架。

小崔见状更来劲,抄起鸡毛掸子就往老人腿上抽:"装什么可怜?刚才摸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耐?"

掸子抽在旧棉裤上扬起一片灰尘,她嫌恶地甩手:"恶心死了!一身老人味!"

只见老人颤抖着摸出皱巴巴的手帕擦汗,小崔突然抢过手帕扔在地上狠踩两脚:"哟,还绣着花呢?老不正经!"

她扭头对围观人群抛媚眼:"你们说,这种老色鬼是不是该送派出所?"

卷发女人阴阳怪气接话:"送什么派出所呀,直接扒了裤子游街!"

众人哄笑中,老王头终于崩溃,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哭起来。

小崔得意地甩甩辫子,突然抬脚把老人搡到墙角,尖头皮鞋重重碾过那只绣花手帕。

"都瞧见了吧?"她叉腰环视四周,红唇勾起恶毒的笑:"这种老贱骨头,明天就让他去通下水道!"

说着突然伸手扯下老王头的工牌,当着众人面"咔嚓"掰成两半。

就在小崔抬脚要踹想老王头胸口的时候,小崔后腰传来剧痛,人直接飞出去狠狠的撞击在墙面上!

“咚”的一声!

听得周围人都牙碜。

整个招待所大厅瞬间死寂。

叼着烟的胖子烟头掉在裤裆上都忘了拍打,卷发女人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身上。

陈凡收回腿的动作干净利落,白色的衬衫下摆微微扬起。

他蹲下身时,挽起来的牛仔裤脚露出脚踝,皮鞋底还沾着刚刚从荒地里走出来时的黄泥。

"大爷,我扶你起来。"

他声音很轻,却让二楼扒着栏杆看热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扶住老王头肩膀时,老人明显抖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还凝着泪。

老王头的工牌碎成两半躺在地上,陈凡弯腰捡起,用袖口擦去上面的鞋印。

当他把裂开的工牌拼好别回老人胸前时,围观人群里有个穿劳动布工装的小伙子突然"啊"了一声,这个动作让他想起自己插队时,老支书给每个知青别大红花的样子。

"小同志……"

老王头嗓子哑得像砂纸摩擦,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陈凡的腕子。

老人手背上褐色的老年斑在颤抖,纪念章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小崔这时才从剧痛中缓过神,指甲抠着墙缝爬起来:"流氓打人啦!"

她尖利的嗓音划破凝滞的空气,精心描画的眼线被泪水晕成黑圈,"保卫科!快叫保卫科!"

二楼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三个戴红袖章的男人拨开人群,为首的黑脸汉子手里还拿着《人民日报》,报纸日期赫然印着"1979年12月25日"。

"我们都看见了。"黑脸汉子把报纸卷成筒,指着小崔的鼻子,"你先骂这三位同志是土匪,又欺负王师傅。"

他转头对同伴说,"去请张主任来。"

小崔脸色唰地变白。

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因为疼的。

而此刻陈凡正单膝跪地,从地上捡起那条被踩烂的手帕。

手帕一角绣着褪色的五角星,棉线里还缠着几根发丝般的金线。

老王头突然扑过来抢,布满皱纹的脸涨得通红:"谢谢小同志,谢谢你……"

老王头珍重的将手帕收好。

显然这手帕对于他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二楼传来牛皮鞋跟敲击水泥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