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输不可的话,你大概就像韶阳的荔枝树,无法种在盛京城里。时间久了……”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
时间久了,骆宁香消玉殒,就像那些荔枝树一样死去,萧怀沣是接受不了的。
生离尚有重逢日,死别只能梦中见,着实可怜。
“王爷,咱们成亲快一年了。”骆宁没接他的话,而是另开了话头。
“是。”
“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才到咱们约定的日子。这两年,能否不谈输赢?
王爷,您知道我在王府过得很好,您在我身边也好。我不愿想得太远。”骆宁说。
萧怀沣没答。
他总盼一个答案。
良久,他欺身过来吻了吻她的唇,又轻柔抚摸她面颊:“睡吧,明日早起出门。”
骆宁闭上了眼睛。
这个夜里,她梦到了笛声。似回到了韶阳的小院,花香浓郁。
用新鲜荔枝炖的鸡汤,只撒一点点盐,鲜甜可口。
新鲜荔枝炖鸡汤的口感美妙,很难描述,它不是荔枝干能取代的。
骆宁出阁之前,很期盼这三年的婚姻,因为她觉得熬过去了,往后就是坦途。
如今却卡在这里,不上不下的。
她自己甚至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走一条固执、不被其他人认可的路,是很艰难的。
不知是笛声太过于哀伤,还是好梦破碎,骆宁隐约觉得自己哭了。
她被摇醒。
醒来时,她在萧怀沣怀里,被他抱着坐了起来。
他心绪起伏很大:“怎么哭了?”
为何在梦里哭出声?
她满脸是泪,萧怀沣揭开灯罩看她,才惊觉她是在梦里哭。
萧怀沣寅时初起床。
外面漆黑,不过他惯常这个时间起来准备上朝。
如今无需上朝,他还是早早起了,去了校场练枪。
心情郁结。
睡前提到了“输赢”、“韶阳”,骆宁在梦中哭。
她平时不怎么哭的。
唯有提到韶阳时,她才会默默流泪。
萧怀沣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打动了她;有时候又觉得,他在做无用功,骆宁只是把心中所想埋藏进了更深的地方。
他对她好,改变了她的想法吗?
没有。
只是加深了她的愧疚,让她更加委屈自己,来回报他。
萧怀沣想到这里,心如刀绞。
往前奔了这么久,发现路走错了。
“也许,我该成全她的梦想?”他说。
这个念头一起,心就狠狠抽痛。
无法接受。
生离、死别都不行。
三哥时运不济,才失去了三嫂,萧怀沣没这么惨。
“我应该怎么做?”耍枪的时候,他一直在自问。
骆宁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只是萧怀沣没有真正打动她。
他的路错了。
那么,什么路才是正确的?
萧怀沣在校场练了一个时辰的枪,骆宁才醒。
他在临华院洗澡更衣,这才回了正院,和骆宁一起用早膳。
骆宁早起敷了一会儿眼睛。她眼睛肿了起来,把秋华等人都吓到了。
“怎么哭了,同王爷生气了?”秋兰小心翼翼问。
骆宁苦笑:“我梦到了韶阳,在梦里哭醒了。”
秋兰心口一酸。
平心而论,秋华秋兰都想去韶阳。
秋华不用讲了,她本就是韶阳的人,她父母亲戚都在那边。她是韶阳骆家的家生子。
秋兰是卖进盛京骆家的,她早已不知父母与家乡,只依靠骆宁。在韶阳的三年,不仅骆宁自在,秋兰亦然。
那种自在,是盛京城里无法比拟的。她们甚至可以出城在官道上骑马。
如今,哪怕想骑马,也只能在特定的骑马场里。
王府吃穿用度精致,王爷对王妃也很好,可跟纵马疾驰、自己能做主的日子相比,王府又实在太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