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人活一世,吃好喝好穿好,享受最庸俗的快乐,方不辜负岁月。”
骆宁点点头:“我与你想法一致,我也不高雅。”
裴应眼睛里的情愫,崔正卿看得出来;韶阳的往事,还是崔正卿替辰王打听的,他什么都知道,怕骆宁误入歧途。
他对裴应,明褒暗贬。
实则多虑。
骆宁奢望的生活里,并没有裴应这个人。
她渴望的,也许只是一段友情。它是亲情之后,骆宁更深一层的渴望,而不是男女之爱。
只是裴应,他正好是冯夫人而已。
冯夫人若只是冯夫人,骆宁的“韶阳”就没有遗憾了。
所以每次瞧见裴应,骆宁的情绪都很复杂,最多的是遗憾。为什么是他,而不是真的冯夫人?
骆宁一直觉得,人要有了亲人眷顾、朋友交心之后,才会贪慕男女之爱。
否则,就只是生理上最普通的饿了渴了,不入心。
“七嫂,若你与七哥有什么难以对人言的话,可以告诉我,我替你们办。”崔正卿突然说。
骆宁想起了尹嬷嬷她们的欲言又止。
她与萧怀沣没有真正同房,尹嬷嬷她们都知道。
骆宁心口一紧:表弟的暗示,似乎是雍王有隐疾。难道内宅的秘密,已经传到了外面?
崔正卿是这个意思吗?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是王爷说了什么?”骆宁问。
崔正卿:“不,我猜的。”
“回头他打你,你别哭。”骆宁道。
这也能乱猜吗?
又有点好奇,想知道秘密从哪里泄露的。
“……表弟,你是怎么猜的?”骆宁问。
崔正卿笑道:“这话对着您讲,着实猥琐;我可以告诉怀沣。”
骆宁:“……”
两个人拜完了十八罗汉,就坐在旁边的凉亭里闲话,看香客如云。
片刻,有小沙弥来寻,叫他们俩去斋堂,到了午膳时辰。
两人起身去了斋堂。
辰王与萧怀沣已经到了。
骆宁留意到,他重新梳了发冠,用一根木簪束发,之前的玉冠不见了。
再看他衣袖。
他来法华寺,没有穿他惯常的玄色长袍,而是一件天青色绣五福捧寿的。
颜色浅,衣袖沾了暗褐色的痕迹,很明显,似血迹般。
等着上菜,骆宁开口了:“王爷怎换了发簪?”
辰王与崔正卿都看向他头顶。
萧怀沣眼底没什么情绪:“玉冠坏了。”
“怎么坏了?磕头磕得太用力?”崔正卿好奇,也瞧见了他袖子,“怎么沾了血点子?是血点吧?”
萧怀沣不恼,只是不爱搭理他,淡淡说:“你眼睛这么尖,回头去放哨吧。”
崔正卿:“……”
辰王在一旁淡笑不语。
崔正卿好奇死了,然而没人告诉他发生了何事。
素斋陆续上桌。
骆宁一直知道法华寺的素斋很贵、很出名,却是头一回尝到。
且不说做法,每一样菜的口感都新鲜。
新鲜是一个珍贵又难以捉摸的口感,能平摊到每一道素斋里,法华寺的后厨的确有能耐。
怪不得值钱。
“……尝尝这个‘半江明月’。”崔正卿说。
萧怀沣就替骆宁布菜。
半江明月的豆腐很嫩,不像王府蒸出来的那么绵密,也不像上次在小馆子吃的煎豆腐紧实微韧。
入口,嫩滑如脂,尝不到卤水味,却又保留一些豆香,安抚着舌尖上的每个味蕾。
骆宁埋头吃,没顾上说话。
“七嫂很喜欢。”崔正卿在旁边说,“怀沣,上次就叫你带七嫂来吃,你拖延至今。”
萧怀沣瞥一眼他。
他手指微动,崔正卿下意识护住脸。
然而萧怀沣只是吓唬他,并没有拿暗器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