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她一命!”
现在陆西诀听着这句话感到无比可笑。
许美云哪次出手不是下死手。
要他留手!
这不公平!
陆西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痛感顺着血脉蔓延,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滔天恨意。
许美云每一次狠辣的算计都历历在目——
"赵明霏!许美云她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陆西诀喉间溢出压抑的嘶吼,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
"你知道的,她坏事做尽,我恨不得亲手..."
"那不是你。"
“也不是她!”
赵明霏突然抓住陆西诀的手腕,指尖触到他因愤怒而剧烈跳动的脉搏:
声音却异常坚定:
“以前的你们两不是连路边的一只流浪猫都会心疼嘛!”
“我相信你们两内心都是想做个好人的!”
"陆西诀!如果用她的方式终结一切,那你和现在恶毒的她又有什么区别?"
“赵明霏!你太妇人之仁了!”
陆西诀浑身紧绷如弦,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曾经的许美云会在他加班时悄悄披上毛毯,会为了公益项目熬夜到天亮。
可现在,那个温柔的女孩早已被权力欲望和怨恨吞噬,化作了步步紧逼的恶鬼。
赵明霏又摆明了想保她!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恨意咽下:
"我答应你...但若是她再敢..."
“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说完,两个人算不欢而散,谁都没有告别!
天黑了。
陆家大宅,陆西诀回家站在玄关,听见二楼传来压抑的争执声。
他倚着墙壁,听着儿子强装镇定的声音,心如刀绞。
作为父亲,他多想将孩子们护在羽翼之下。
可作为陆家掌舵人,陆向北必须直面这场腥风血雨。
卧室里,陆向北背对着姜妍,手握着婴儿的小衣服迟迟无法塞进箱中。
柔软的布料上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
陆向北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了碎玻璃,他拼命压制住颤抖,生怕被妻子察觉。
"向北!你不和我们一起出国旅游嘛!"
姜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压抑的哭腔。
陆向北一楞,狡辩道:
“啊!我都说了,我需要和爸处理公司的事情,晚几天再出发!你们先去!”
姜妍顿时哭的更难以控制情绪。
“向北!你别瞒着我了!我知道你和爸都不准备出国!”
“我知道你们两肯定是打算留下来对付许美云!”
"可是,你每天检查门锁的样子,半夜惊醒的样子...我都看在眼里。"
她环住丈夫的腰,脸颊贴在他背上:
"我不怕危险,我只怕失去你。"
“向北,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陆向北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眼眶瞬间发烫。
但他却强硬的否定:
“不行!你必须和妈一起出国!”
“向北!我可以陪你面对一切的,我是你的妻子!”
结婚以来,姜妍总是默默支持着他,怀孕后更是独自承受着身体的不适。
此刻她颤抖的身躯,却要为他撑起坚强的假象。
“不行!”
陆向北转身将妻子拥入怀中,声音哽咽:
"当我听到你被人投堕胎药的手机号,我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那一刻我才明白,没有你和孩子,我所守护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妍妍,为了我,为了孩子,你更应该出国!”
姜妍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冒险。我们说好了要一起面对所有困难..."
"这次不一样。"
陆向北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擦拭她的泪痕:
"你肚子里的小生命,是我们爱情的延续,是陆家的希望。”
“你带着我们的孩子安全离开,就是给我最大的勇气。"
他将耳朵贴在她隆起的腹部,感受着微弱的胎动:
"你听,宝宝在说,爸爸妈妈要一起加油。"
姜妍顿时泣不成声,紧紧抱住丈夫。
陆向北继续说道:
“你留在国内,只会让我和爸留下软肋,放不开手脚和许美云动手!”
“而且,你怀着孕,帮不上我们什么,还会成为负担!”
“妍妍!听我的,跟着妈出国!”
陆向北对姜妍说清楚缘由,尽管姜妍内心再不愿意。
她也知道,出国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好!我答应!”
陆西诀的手掌贴在冰凉的实木门板上,隔着厚重的屏障,听着陆向北压抑的哽咽与姜妍逐渐平息的抽气声。
蝉鸣裹挟着晚风从半开的窗棂灌入,他紧绷的肩膀终于缓缓下沉——
还好,他们没有撕破最后温情的假面,至少在远行前,还能留给彼此一个安心的拥抱。
皮鞋踏过铺着波斯地毯的走廊时,他刻意放轻了脚步。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面投下斑斓光影,却照不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推开主卧房门的刹那,暖黄的灯光扑面而来,郝红梅跪坐在打开的行李箱旁。
她正将真丝睡衣一件件叠得整齐,发梢别着的珍珠发卡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你回来啦!"
她抬头看见陆西诀眼角弯成月牙,胭脂色的唇彩在灯光下泛着柔光:
"我把咱们常穿的衣服都收拾好了,还带了菲儿最爱吃的桂花糕。"
指尖抚过行李箱夹层里的婴儿襁褓,她笑意更浓:
"等出国了,我可得好好去见见世面,咱们每天都去看薰衣草,再给平平安安和孙儿织件羊毛衫..."
陆西诀喉头发紧,西装下摆扫过床沿时带起细微的风。
他蹲下身握住妻子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婚戒。
"你多久能忙完?"
郝红梅歪头靠在他肩上,又发出提问。
她发丝间飘来熟悉的茉莉香:
"欧洲最近在办高定展,你可得要陪我去看的..."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汪清泉:
"还有卢浮宫,听说《蒙娜丽莎》真迹比照片美一百倍!”
“我要戴着你送我的珍珠项链,在金字塔玻璃幕墙下拍好多照片。"
陆西诀喉结滚动,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都依你。"
"不止欧洲!"
郝红梅突然来了兴致,从枕头下抽出一本折角的旅游杂志,彩页上印着威尼斯的贡多拉与希腊的蓝顶教堂:
"等看完薰衣草,我们去意大利坐小船,吃现烤的披萨!”
“再去希腊看爱琴海,听说那里的星空能把人看醉..."
她指着图片上的圣托里尼岛,脸颊泛起少女般的红晕:
"我们还要住悬崖上的酒店,早上被海浪声叫醒,晚上就着月光喝红酒。"
郝红梅眼里只有对出国旅行的渴望。
还有很多期待。
最近一直紧绷的陆西诀都忍不住被她感染,露出了微笑。
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杂志边缘,纸张的纹理刺痛掌心。
"老陆,我还要去埃及看金字塔!"
郝红梅突然抓住他的手,在自己手背上画着狮身人面像的轮廓:
"我要骑骆驼,还要学几句阿拉伯语。"
她忽然狡黠地眨眨眼:
"到时候,我头巾一围,你肯定认不出我,说不定还会把我当成当地的漂亮姑娘搭讪。"
陆西诀终于笑出声,将她搂得更紧。
这个总爱把"一辈子太短"挂在嘴边的女人,一直来始终保持着对世界的好奇。
此刻她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杂志油墨味,竟让他短暂忘却了暗处的危机。
"说好了,不许耍赖。"
郝红梅仰头在他下巴轻吻:
“我们的婚礼一时半会是办不成了!”
"等你忙完,我们就先开启一场真正的蜜月旅行。"
她重新将头埋进他怀里,声音渐渐含糊:
"要去好多好多地方...把以前没时间看的风景都补上..."
“……”
郝红梅的要求,陆西诀这次罕见的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这个承诺。
他默不作声。
只是把拳头捏的更紧了。
良久,
“红梅,收拾好了,就早点休息,我明天就开始安排专机,这几天就把你们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