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利神色一肃。
他沉声道：“这话不能乱讲……常院士做不出这种事情，这不过是巧合罢了。
“而且你说的‘让许秋身败名裂’，现在许秋不还是好好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戴楠心里一凉。
她的语气也终于没有了最后一点客气，道：“那是因为许秋扛住了。若是没有扛住，许秋的下场恐怕比常微罹犯事惨多了……估摸着都要蹲几年牢。”
袁利没有再争辩下去。
他直接下达最后通牒，道：“此事，我们内部会督促跟进。
“现在该聊聊正事了。”
戴楠心头一凛。
这还不算正事儿？
还能有什么事！
她试探着开口，很是警惕地道：“袁组长直说就是了。”
袁利声音一冷，道：“我一打电话就告诉你了，你管教无方，许秋过于恃才傲物，如今在普通人之中形成了很大的恶劣影响，这事儿……得追究你们的责任！”
“什么……”
戴楠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他们是奔着检举常微罹去的。
结果，怎么反而自己出问题了？
戴楠有点迷糊。
没搞懂对方的意思。
好在这个时候，机敏的赖光圳想到了什么，连忙打开社交媒体。
还不等他检索相关词条，热搜前面几个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热搜第一：医学院士谋财害命，所谓的权威真的还能信任吗？
热搜第二：谁说世界上没有完美犯罪？拖延病情，就可以不承担任何法律风险得致人死亡！
……
一个个热搜，都与此事相关。
尽管学术界内的同行不敢抨击常微罹。
但……普通人不在乎这些。
甭管是院士还是什么大人物，照骂不误！
袁利道：“本来这件事情，关起门来解决，不会有什么后患。现如今，公众开始怀疑医学界的纯洁性，这都是你和许秋一手酿成！”
他话语犀利，格外严肃，带着逼问的气势。
然而此时，戴楠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她依旧保持沉默。
许久，都没能从这种反差之中回过神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袁利不仅不打算继续查常微罹，反而想先把她和许秋给拿下！
这一刻，戴楠眼神冷得吓人。
“作为大夏神经外科研究所的所长，你就打算装死来应付过去吗……这事儿你必须给一个检讨。”
见戴楠沉默，袁利再次喝问。
不过他仍觉得不够，道：“另外，引发这次风波的许秋，你责令他来我检察组交代材料，我亲自督促此案，必须要给常院士一个交代……”
“呵。”
然而这时，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语。
袁利愣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狐疑道：“你那边……谁这么没有礼貌？”
“我。”
戴楠再度冷笑。
这一次她的声音更加轻蔑，且带上了一丝嘲讽之色。
此刻，她仿佛压抑许久终于炸开的弹簧，质问道：“袁利，你说‘医学界的纯洁性’，我想问你……当下的医学界，配得上‘纯洁’二字吗？”
袁利整个人都呆住。
瞳孔收缩，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戴楠继续发问：“如果许秋不当众质问，真的私底下来处理，你们真的会出面吗？
“连如今铁证如山、大势滚滚要追究常微罹的责任，你都能歪曲是非、倒打一耙……如果真的关起门来，许秋恐怕已经悄声无息地被你们按下去了！”
袁利说的有一点倒是没错。
“关起门来解决，不会有后患”。
关起门来，将许秋解决了，自然不可能有后患。
毕竟唯一一个敢发声的人都没了，那还有后面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你……”袁利气得肝疼，他甚至以为对面的人不是戴楠。
一向老谋深算、恪守规矩的戴楠，如今竟然这么不顾后果，甚至可以说是桀骜不驯了！
活像是一个翻版的许秋！
然而，戴楠的怒火却还没有发泄完。
她死死地抓着手机，指节都发白了，骂道：“如今普通人怀疑院士，你们觉得是因为许秋揭穿了这一切……
“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不是常微罹胸无沟壑、气量狭小，在骨科封杀了许秋，如今又打算插手我神经外科的事务……何至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是他恪守医德，何至于落得如今局面？
“他一个骨科的外行，干预神经外科，问过我这个大夏神外第一刀的意见了吗？他如何敢以外行指导内行？”
戴楠骂得酣畅淋漓。
到最后，豪气干云，已经不将所谓院士放在眼里。
论地位，她的确不如常微罹。
但如果说起在神经外科的权威以及专业性，十个常微罹都赶不上戴楠！
“我就一句话！”
戴楠根本懒得听袁利狡辩。
她冷声道：“若是许秋受到半点责罚，我将即刻解散大夏神经外科研究所，带着原班人马，前往临海市另起炉灶。”
辞职之类的威胁，她不会说出口。
毕竟，很多人就等着她自己下台，而后瓜分神经外科的权力。
戴楠不会让出这个位置。
但，她可以带着邱伟、张骁这群人才出走！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戴楠坚信一点——不管是邱伟还是张骁，或者研究所的其他科研人员，应该都很乐意与许秋共事！
这样的话，该着急的就是天都市，乃至于大夏神外界了！
袁利有胆子威胁戴楠。
但，能扛得住天都市乃至于大夏的压力吗？
果然。
在听到这番话后，袁利的脸彻底白了下去。
他没有了早先的跋扈，也收起了质问的语气，道：“戴教授，我们都是为了大夏医学界的健康有序发展……很多事情都可以商量着来，冲动是魔鬼。”
“那我们商量商量，如何处置证据确凿的常微罹‘医疗事故’案。”戴楠皮笑肉不笑地道。
袁利笑容敛去，道：“此事我们会跟进，戴教授，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约束下属，很多事情不应该摆在明面上谈。”
说罢，他也意识到如今戴楠在气头上，不可能谈出个什么结果，于是索性挂断了电话。
“没想到，最后果然还是变成了这副局面……”
收起电话，戴楠眼神深邃，神态中写满了疲倦。
莫雷蒂和埃米尔对视一眼，都是沉默。
此事是大夏内部的私事，他们二人不好表态，更不能插手。
否则事态会更复杂与麻烦！
赖光圳此时却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幻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