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野一进门就发现漂亮可爱的茶发少女已经在玄关的矮阶上等着他了，于是在心里暗想：“想必她是在窗前看到我开着车进了地下停车场，她知道我马上就要上楼了，所以才提前在迎接我……”
这也不是灰原第一次这么干了。
但菅野的尸体还是感觉暖暖的。
——要知道家里有人等着自己回家和独自一个人居住完完全全是两码事。
以前菅野习惯于后者，但尝到甜头后发现还是前者更香。
他甚至觉得如果这样的生活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也不坏……
“——处理了一些麻烦事儿。”菅野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斜挎包递给灰原，然后坐在矮阶上换鞋。
灰原就跟翻自己的东西似的顺手拉开挎包的拉链，检视了一番挎包里面的物品。
“——这是什么？”
灰原将一个黑色的移动硬盘取出来，在菅野的面前晃了晃。
她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她知道这似乎并不是菅野的东西。
菅野回头瞥了一眼灰原手里的东西，然后扭过头去脱另外一只鞋，嘴上还嘟囔着：“显而易见，这个东西叫做移动硬盘。”
灰原白了这个笨蛋一眼，好不容易才忍住用小脚丫踢他的冲动。
——毕竟菅野现在还不知道她已经可以像个正常人那样走路了。
“我知道这个是移动硬盘，我在问你这里面装着什么——这显然不是你的东西……”
“里面装着什么？”换好拖鞋的菅野站起身来，在灰原面前双手叉腰，“审讯录像。”
“审讯录像？”
“上鹭宫那起抢劫案的录像。”菅野回答。
“哦，我看了晚间新闻，说是那个叫石冢丸二的当庭翻供了对吧？”灰原掂了掂手中的硬盘，“这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菅野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我说，你怎么会觉得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如果我们真的抓错人了，如果石冢丸二真的是无辜的，如果让全东京的人都知道石冢是在警察的威逼利诱不得已承认自己的罪行……那警队将会被如何攻击你应该不会想不到吧？我好歹也是警队的一份子……”
“即便如此。”灰原将硬盘装回菅野的挎包，“警视厅负责这起案子的人是白鸟任三郎，是你的死对头……如果最后真的证明搜查本部抓错人了，最先遭殃的不就是他吗？弄不好，他会因为这个失误被调职到别的地方去，京都啦、大阪啦、名古屋啦……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让他离职，眼不见心不烦。”
“他是特考组，小哀，特考组一般不会被惩戒解职，只有可能被‘劝退’，这是两码事。”
“这是一码事，因为结果一样。”
菅野没吭声。
“所以……我猜你搞来审讯录像，是因为你要接手这个烂摊子了？”灰原抬起头，用那双如湖水般澄澈透明的美丽双眸盯着菅野看，“帮警队解决迫在眉睫的大麻烦……之类的。”
“是啊。”菅野点了点头。
“——哇哦，真高尚呀。”灰原开始阴阳怪气，“警视厅前面应该立一个你的雕像才对。”
“这不是白干活……”
灰原立刻打断了菅野的解释：“——可听上去你要给那个笨蛋白鸟背黑锅了……不知道我的菅野警官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傻。”
“黑不黑锅的暂且不论……”菅野纳闷地挑起眉毛，“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不然还能是谁的？你是我的监护人，不是警队的监护人，警视厅离了你照样转，但我离了你恐怕活不过一天——”灰原顿了顿，“这难道不够清楚吗？”
“你们科学家的思维方式都这么新颖吗？”“明明是你们警察的思维方式太古板了。”灰原回敬道，“我饿了，要吃饭。”
“好好好，我先去洗手，洗完手就给你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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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借着接手这个烂摊子和你们部长谈了条件？”灰原一边嚼着香香脆脆的炸猪排一边说道，“真奇怪……你该不会是在蒙我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这听上去不太像是我认识的那个菅野会做出来的事情……”说完，灰原用筷子扒拉了两口米饭。
“你认识的那个菅野会怎么做？”
“他呀，一听说这是为了‘警队’就会傻乎乎地接手这个烂摊子，甭管最后能不能摆平这件对你来说没有一星半点儿好处的事情，你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可怜的我就只能待在家里，提心吊胆地想着你的事情，生怕你被哪个讨厌鬼套路进去……”
因为要照顾到菅野的情绪，所以灰原并没有把话说的太绝——哪怕现在这个说法就已经足够伤人了。
“咳咳咳。”菅野被昆布清汤给呛到了，“——这就是你眼里的我？听上去就像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子。”
“你之前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傻子。”灰原放下筷子，“你难道就没有一星半点的自觉吗？”
“我的自我感觉还算良好……”
“没错，自我感觉良好，这就是‘无可救药’的根源所在。”灰原顿了顿，“这个世界除了亲人，不存在什么事情值得你拼命。我知道为了所谓的‘正义’，为了所谓的“公义”燃烧自己的一切很理想很浪漫，但是你差不多该长大了，也该认清一个赤裸裸的现实了，那就是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根本容不下浪漫的东西……”
被灰原说教了一番后，菅野慢慢地放下筷子，脸色有些僵硬。
见状，灰原有些可爱地歪起头，问道：“生气了？”
“没。”菅野摇摇头，双眼失焦的同时咧嘴一笑，“就是很久没有人用这种语气‘教训’我了……抬头一看发现说出这番话的人竟然还是一个小屁孩儿，就更是觉得讽刺感十足……”
“咳，提醒你一下，我和你一样是成年人，只是身体看上去比较年轻罢了。”
菅野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毛：“比较？”
“看起来也就比实际小了十几岁——十几岁耶，这还不能用‘比较’吗？况且你们男人不是最喜欢找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孩儿了吗？年龄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吧？”
菅野眨了眨眼睛：“这种说法真是偏激，我可没有和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女孩儿谈过恋爱……”
“嗯，要不要试试看啊？”灰原歪着头，打趣道，“你面前正好就坐着一个比你小……十七岁的女孩子，虽说身材方面还没办法和那些韵味十足的大姐姐比，但我可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潜力股哦。更何况在颜值这方面，在我的同龄人之间，你应该还没见过能和我过招的存在吧？
我要是你，我肯定会趁着这个女孩儿还在身边的时候尽快下手，否则到时候被别人拐跑损失就太大啦……”
菅野叹了口气：“……你就这么想让我进监狱吗？”
“我不说，你也不说，谁会知道呢？”
灰原那充满挑逗的语气让菅野一时间分不清这家伙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啊啦，沉默了呢，你该不会已经在脑袋里把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一遍吧？趁着我没办法逃跑，粗暴地把我从轮椅上抱起来，然后带进自己的房间……”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儿，小哀。”菅野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晚饭。
“我也没说是玩笑。”
“那就更不好玩儿了。”
灰原轻飘飘地哼了一声：“嗳，你油盐不进的样子真可爱……”
“可爱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你该趁着这个年纪重修小学国语。”
“在我这里是。”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