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由 作品

第677章 一家子社牛

扶苏没有来得及当场吟诗。

赵昌脱离先前的凝神状态,回头寻找自己人的身影,找到了,但少了些什么,问:“将呢?”

这句疑问将扶苏的思绪打断。

他也怔住,忘记自己原本的想法。开始左看右看,原地转圈环视四周。

对啊,我们三弟呢?那么大一只弟弟呢?

两人没关心不远处的鹿,而是接头对话,赵昌问:“他是从一开始就没跟来吗?”

赵昌忘记关注将闾了。他刚才让队伍在后面缀着,扩大与自己的距离,过一阵赶上来。免得聚在一起的人太多,影响隐蔽性。

随后就专心致志地观察周围环境,从草叶枝条中寻找线索。

他连扶苏都没注意。

这也是因为大哥在环境中潜伏的基本功不错,没像猪队友一样动不动就在关键时刻“咔嚓咔嚓”地踩到什么脆东西,让人血压飙升。

不需要自己担心,赵昌自然把多余的注意力放在其他方面。

而扶苏在保证自身隐蔽的同时,心里也有思索的事情,忙着思考问题。

至于弟弟,弟弟又不是傻不愣登的小孩,哪里还要一直盯着?

“不好了啊,我不记得究竟有没有跟来……”扶苏的焦躁一下就提升。

虽说清楚地知道将闾不是小孩,但是乍一发现不见,他心里还是咯噔咯噔的,就好像……将闾还是从前的那个小豆丁,总是缀在哥哥后面,需要哥哥保护。

不管长到多大多沉稳,遇到意外情况的时候,在扶苏心里,将闾都会自动缩小年龄,变成需要保护的小孩子。

两人便折返回去。

身后的队伍沿着他们留下的一路走来,两方相遇。

在队伍中也没有看到将闾的身影。

但卫卒们和他们不一样,卫卒人多,也有余心关注将闾的动向,他们说:“三公子一开始就跟着二位离开了。”

你们仨在前面走,我们几个在后面追。

至于为什么前面的三个人少了一个……我们不知道。

“不用担心。”赵昌安慰道,“他也许是在半路有所发现,所以与我们暂时分开。我们没有听见呼救的声音。”

如果是遇到不好的意外,选择呼救的话,这肯定能抓住他们的注意力。

两人一直专注在自己在意的方面,没有被呼救声打扰。这就说明将闾大概率是主动地蹑手蹑脚离开,而不是遇到危险才脱队。

扶苏也想明白了,他心里的担忧迅速变成了压制的愤怒。

“不告诉我们一声就到处乱跑。”扶苏要收拾弟弟了。

“出声就会打扰环境嘛,他只是不想影响到我们而已。”赵昌说好话。

如果将闾是主动离开,为了能够重逢,他们最好能在原地不动,等待折返汇合的将闾。

一行人去处理鹿,顺便分出几人,沿着来往的路,看一看能否找到将闾离队的痕迹。

他们没有等待、搜寻多久。

很快,不远处就传来明显的行走的声音。

还没看到是谁。

“将闾?!”扶苏对着那个方向,问。

传来回应:“兄长。”

行走的声音变得更快了,在往这里迅速赶来。

扶苏松了一口气,然后……

拳头硬了。

最好不要是无缘无故地离队,不然就等着挨揍吧。

扶苏看着将闾从刚踩出来的小路间钻出来。

头发没乱,衣服没脏,左手一只死兔,右手一只活鸡。

他看起来就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把自己的战利品举起来,说:“我抓到一只鸡,还有一只兔。”

赵昌很捧场:“好!不愧是你。”

“你刚才是去抓这个了?”扶苏见到正当理由,就没有过分训斥的想法。

将闾点头,举起鸡,说:“是的。我先看到它,就去拿吃食引诱。”

“吃食?”

“哦,我身上带了些精粮。”将闾想掏自己怀里的料包证明,两只手被占满了,他就放下那只死兔子。

他说的精粮当然是给鸡吃的,即,上等鸡饲料。

苑内的动物本就是处于半人工饲养状态,有一些小东西是现被放进来的,以供本次狩猎。

它们不亲人,但也不会过于抗拒人类的接触。

这鸡大概就是新住户,面对将闾摆出的诱惑,它根本抵抗不住。

爪子迟疑地徘徊一阵,就飞扑上去啄啄啄吃吃吃。

沉浸在最后一餐的时候,被将闾偷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擒了。

赵昌:……

我就不问你为什么出来打猎身上还带鸡饲料了。

至少你比那个带琴的正常一点。

“这兔呢?你也有它的精粮?”赵昌不免想听听,老弟会不会给出更离奇的答案。

将闾说:“我是捡的。”

他回忆道:“把鸡抓到手后,我就见到这只兔子,不知道是从哪儿跑过来的,腿也受了伤。”

将闾边说话边让人把鸡捆好,还叮嘱一句:“别让它死了,没放血就死的鸡不好吃。”

转头继续说兔子,道:“它腿受了伤,一瘸一拐的,再跑不动。见到我好像也很害怕,就把它自己吓死了。”

将闾把吓死的兔子拎起来,示意腿上的伤。

兔子左后腿的毛有一圈很凌乱,秃了一小块,还有丝丝血迹。

将闾说:“我看它是不知在哪中了陷阱,后腿有些瘸。应该被绳索套住后,挣脱许久,终于逃出来,慌忙地跑,一口气跑到这里。

“没有力气了,再突然遇到我,就吓死了。”

赵昌:。

让我怎么说呢。

“嗯……挺好的。”

将闾腼腆地笑,看到队伍中的鹿,也道:“兄长们才是最好的。”

……

王老将军带着吃过饭的狗子们散心。

他原本在老家养老。

直到听说太子遇刺,就马不停蹄地收拾行囊,又赶到了咸阳暂居。

不管是为了将来陛下因此烦心要找自己说话时能找到人,或者是为了盯着周围,在必要的时候出来镇一镇场子……

出于多种理由,王翦最近一直在咸阳待着。

有活动,他当然也不会错过。

上场打猎就算了,这是年轻人的主场。

王翦只是从前很少来苑中,趁此来逛一逛新地方。

他像个平平无奇的老头子,悠哉悠哉地牵着狗子们转悠。

这些狗平常就养在咸阳的家中。

与王翦还算熟悉。

他慢悠悠地走,看着身旁的风景,同时尽量远离人群与猎物。

王翦只是不想多事而已。

至少狗子们是吃饱的,不会见到兔子就扑上去。

没走多久,王翦感觉自己的牵绳一绷,是狗狗们激动了一下。

“停。”

凭借着良好的素养,它们遵从命令,停下躁动的身体。

“汪汪!”不远处传来声音。

王翦看到有一只通体白色的犬在奔来,后面还有一个人在追。

随着白狗跑近,自己手下的狗在忍不住晃动尾巴。王翦这才看清,不是全白,末尾是金色的。

王翦:这是太子家的……狗?

他其实不认得狗,但是他认得后面追来的人,是太子的近侍之一。

“金曳!”井一路狂奔,可算见到小祖宗停下,把牵绳又收回,牢牢握在手里,才发现对面牵狗的是王翦,心里吓了一跳,行礼致意,“将军。”

王翦点头,问:“这是太子的……?”

他倒是想正经一点,但是狗狗会面,场面已经要没法控制了。

小金到场后,“汪汪”地和朋友们转圈打招呼,剩下的狗子也兴奋地“汪汪汪”回应。

王翦:……熟人啊?啊不,熟狗。

太子是社牛就算了,怎么他家的狗也这么社牛。

“是的。”井点头说。

王老的狗们一会围着王翦转,又围着井转,叫唤伏身又摇尾巴。

井知道它们是在做什么,不得不低头打招呼,道:“你好,黑花、棕目、长尾、斑爪……”

每叫出一名,就有一只狗“汪”一声,像是在答到。

王翦:……?

你们……在外面都有花名??

叫完一遍,狗子们才满意了,不再缠着他。

井不想自己被误会,解释说:“这是小公孙所起的昵称,从前总是这样唤它们。原来它们是您家中饲养的猎犬啊。”

王翦看着狗子,想:

你们还都上过门了??还总是去?

我都没去过太子家好吧?

……

胡亥小课堂在上课实践中。

韩信的进步很快,一阵就找到诀窍。

白也在努力。

蒙蔚还在一旁:“兔来兔来兔来兔来……”

他们忙碌的时候,不远处传来骏马奔驰的声音,有一行人朝着这个方向来。

这一小队在不远处和他们擦肩。

刚要错过,为首之人瞥了停留的这群人一眼,突然一牵缰绳,马匹拐弯向他们跑来。

还喊道:“小十八!”

清脆的声音,是位女子。

元嬴在他们面前停马,略微弯腰,笑问:“怎么停在这里了,胡亥?”

“我在和他们上课呢,阿姊。”

阿元骑着马又踢踢踏踏走两步,看了一圈,说:“是不是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法猎到,所以才不去打猎呀?”

胡亥:……

可恶,这姐姐说话还是这样过分。

“十八十八,求求我嘛,我可以把我的猎物分你一半。”阿

元笑吟吟地小声说。

她知道这个小老弟可爱面子了,特别是在旁边还有一堆小朋友的情况下,肯定说不出口。所以想要逗弄。

胡亥确实不想求。但他看着马匹后捆的五只兔子,心里逐渐明亮。

还问了一句:“是兔子吗?”

“是呀。”

“求你了,分给我一半吧!”胡亥当即说。

阿元惊讶,不禁笑起来。

她下马解下四只,只给自己留了一只,分下去道:“你们有四人,一人一只吧。”

胡亥见手中拎的死兔稍小,问:“你是掏了一个兔子窝吗?”

“是啊是啊。”阿元把兔子塞到每个小孩手里,塞完又上马,说,“我还在窝外布置了些绳索,等着抓成年兔,但我与良人约好时间要见面的,我快赶不上了。”

不然我就把它们全家都一锅端了。

阿元一抖缰绳,说:“就在东面,你们想要的话就去看看吧。我要去见我家良人啦!”

说完她就又带着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胡亥目送她远离,兴奋地举起手中的兔子,说:“蔚!守到兔了!”

白低头惊讶:“守到兔了……”

死兔子的感觉很奇怪,毛茸茸的触感和僵硬的肉体混在一起,让他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接触过死亡,也见过人生机逐渐流逝的样子。这些灰暗的记忆没有被他忘却,而是深深埋藏。在现在被勾起一瞬间,让他觉得:

这兔子摸起来死死的,很安心。

但只是一瞬间罢了,没有被他抓住,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别的方面。

韩信思索:“守到兔了。”

蒙蔚迷茫:“……守到兔了?”

真的假的?这也算?

胡亥一招手,说:“快别等了!还有大兔子在等着我们呢!”

他们启程往东面去。

一行人跑了半天。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胡亥问。

怎么还没有看见兔子窝?也没有看见抓兔子的陷阱。

更没有看见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