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由 作品

第685章 嬴政:我就说你欠揍吧

王翦不想被更多的人看到,他先跑了。

在这方面,赵昌和这位老爷子有同样的想法。

赵昌:风紧扯呼.jpg

他一点也不想应付那些之后可能会赶来的围观群众,不想面对他们的恭喜、赞赏、浮夸的夸赞。

卫卒在收拾成果,他们人手不够用,如果用人力来扛运,那就是两人扛一头,等慢慢走回去,累都要累死了。不抗就只能拖拽,这样做更能省力气,但是会大面积损坏鹿皮。

最好先让一位骑手快马加鞭回到宫殿附近,去带回运输的车辆。

在骑手回来之前,剩下的人就先在这里守着。

正主要准备溜了。

“你们是和我一起离开,还是也待在这里?”赵昌问。

“离开?”扶苏反问。

为什么要走啊?

赵昌眼看远方的地平线开始出现人影,从方向来看似乎是想向这里前进:“哎没时间了。”

他抓住自己的马,说:“一天没有见到其他家人,我实在想念。我要回去看看他们,告诉他们我的收获,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兄长,拜托你啦!”

扶苏:?

“昌,你……”

“再见,我们行宫再见~”赵昌开心地挥手。

扶苏连一句阻止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就看到马匹一骑绝尘,飞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将闾眺望一阵,手中也悄悄牵上自己的马,突然说:“兄长,我去看一看我们野餐的地方,把那里收拾一下。”

说完他也立刻骑马闪现离开,同样没有给扶苏拒绝的机会。

他才不要和别人聊天、外交,这种烦恼还是让大哥去承担吧。

扶苏:……

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不靠谱的弟弟把自己扔下。

扶苏气笑。

“长兄~”胡亥小声说。

“怎么?你也要走?你也有事情要做?”

“我要陪你啊,我们都可以陪你,我要留在这里夸二兄,等他们一问我,我就说说说说,说个不停。”胡亥想炫耀二哥的心已经克制不住了。

“那你来应付他们吧,我也要……”扶苏去牵马。

“诶诶诶!不要啊!长兄!不要走呀!”胡亥大惊,一把抓上手臂,像拔河一样,努力拖住大哥。

……

王翦溜得很快,为了“减轻自己的犯罪嫌疑”,他几乎是一路以竞走的速度赶回去,缩短路上的时间,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跑回自己暂歇的小院,王老爷子先喝了点水。

王贲早就回来了,也没有再出去乱溜达,他们这一家在行宫内被安排的住处当然是临近的。

王贲好奇地看来看去,问了一句:“父亲,犬呢?”

出去是一人四狗,回来就剩一个人。

爹啊,你这是去遛狗呢?还是去放生啊?

放生是要积德吗?

但……在猎苑里放生猎犬,这积德方式不太对吧?

不仅积不了德,还要被倒扣啊。

“犬?我还要问你呢,它们平常四处走动吗?”王翦气不打一处来。

“走动?”王贲思索,说,“当然是要走动的,毕竟它们活力充沛……”

“那你知道它们走去哪了吗?家里的狗都管不住?事情过了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发觉吗?”王翦怒喷。

从家中的狗,讲到治家问题,再讲到治军问题,逐渐深入。

王贲被喷了一顿,深刻反思: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算了不管了,怎么想都是王离那小子的错吧!

……

消息传递的速度比猎物抵达的速度更快。

骑手回来申请运输猎物的车辆,这些获得的猎物数量也自然就传播开来。

嬴政和蒙恬出去散心回来,还没有继续工作多久,就得知这条消息。

和太子有关的事情在他这里当然是第一优先级,听到的人立刻就向上转告,直接把它交给大上司。

“知道了。”嬴政的态度很平静。

陛下还是一如既往地稳重啊。

嬴政听完,思索片刻,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埋头做事。

但这回他是真的没法再工作了,因为很快外面就传来了一声:“父啊~”

派来取车的骑手和赵昌差不多是一前一后抵达。

但赵昌没有被其他人缠住。只要想藏,就不会被人发现,完全可以走特殊通道。

行宫内多的是不能擅自进出的道路,外人敢随意靠近,不被发现就算了,被发现就少不了一顿罚。

他赶回来,稍微洗洗手擦掉汗,换了一身更宽松舒服的衣服才快快乐乐地来见老爹。

嬴政听到声音,放下笔,几乎是在声音抵达的下一秒,看到对应的人进入目光,便道:“大出风头啊。”

“一般吧。我给

您带了礼物。”赵昌说。

嬴政没想到还有这回答,问:“是什么?”

他的眼神移向门外,心里在想:外面是不是有谁在运来一堆鹿?

还是说,今天的鹿有一只有特殊的外表,像祥瑞一样带着吉兆,所以拿来送我?

赵昌走近,从袖中拿出一根乌黑亮丽的羽毛,道:“我的礼物。”

嬴政:。

“尾羽。”老父亲说。尾羽更加对称,他一看就能认出这来自鸟身上的哪个部位。

嬴政还是接过来了,愣是没看出这毛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问:“你猎到了一群鹿,却送我一根羽毛?”

你是不是想挨揍啊?

“我想送出的不是羽毛。”赵昌摇头,说,“今天的晚霞很好看,是火红的,这片黑色的羽毛落到我面前。”

嬴政想听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您时常穿些黑衣,会配些红、金、蓝、绿。”

以黑色为主,其他颜色为辅。不仅是礼服,连他的常服也大体是这样。

“我想送出的不是羽毛,是将它对准红霞时,看到玄与赤交叠,想起您的那一瞬间。”赵昌的目光真诚。

嬴政沉默了。不禁低头看着漆黑的尾羽。

像缎面一样光滑。

他好像通过言语,看到儿子在捏着羽毛,用特别的视角欣赏晚霞,眼瞳中倒映出蒙上绯红的黑羽。

渐渐的,瞳孔中披着霞光的黑羽幻化成了自己的模样。

嬴政在眼里看到了倒映的自己。

他捏起羽根,呵呵笑:“你就只会说些骗人感动的浮夸话语。”

“原来您感动了呀!”赵昌惊喜地说。

嬴政:……

你耳朵瘸了?

有你这样解读的吗?

好吧,确实有一点,但是知道你还说,我不要面子的吗!

嬴政不禁捏紧拳头。

心想:打儿子这项活动,真是永不过时。

他不顾形象地起身,走过来就是一拳。

落空。

“你还躲?”嬴政问。

“父啊!打在我身,痛在你心!我不能让你心痛啊!”赵昌趁机握住老父亲的拳头,把它摁下去。

“我的心一点都不痛。”嬴政作势要踹。

“但您打我,我会心痛的。”赵昌幽怨地说,如泣如诉,“我在外的时候心里一直想着您,还为您送来情深义重的礼物,可是您是怎样对待我的呢?”

平心而论,这样的打闹当然不是真的生气、欺负。对其他人来说,如果让嬴政不满,会获得的待遇根据严重程度来分,低则漠视、高则灭族。

实施惩治手段当然也由近侍官员代劳,别说让他亲自动手动脚,他连多余的视线都不会投去。

“您竟然想要打我……”赵昌带着悲戚控诉。

嬴政知道这里面有演戏的成分,但还是被硬控了。

他不禁反思。

“如果您为之感到喜悦,那就向我坦率地承认,何必还要用行动遮掩,平白让我误会,感到挫败。”赵昌言辞恳切。

“我总是向您示好,您却这样退避。次数多了我会很累很迷茫,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每次回去重振旗鼓……对于坏事,我确实是忘得快,但我不是不会受伤啊。

“您对我这样做出微小的回避,就像一根细细的毫针刺入我的心,只渗出一滴血珠,创伤就能复原。但一次又一次对我造成伤害,细密的针尖早就让我的心千疮百孔。”

赵昌捂心陈诉。

嬴政都要忘了这位还是戏精。他真的开始反思了。

因为这些话是真的。他现在虽然能做到偶尔打打直球,但是在真正触及内心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想要回避,或者用嘲讽、毒舌来掩盖自己的想法。

更别提从前。对儿子做过的类似事情,数不胜数。只是那时候嬴政不在意是否会对儿子造成伤害,反正……他第二天就能自己痊愈了,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笑。

看到家崽在伤心,老父亲叹息,说:“我……确实为之欢喜。”

这样“草率”的礼物本不会让他有反应,但是,不一样……

把话说出口其实没有那么难。

赵昌喜出望外,一秒满血,兴奋说:“太好了!我就知道您会喜欢,那您今天有想我吗?您可以说喜欢我吗?或者多夸我几句,就是那种,‘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最……”

“你还是……太、闲、了。”嬴政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活干少了吧你,才有空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我错了!”赵昌光速滑跪。

让嬴·初级选手·政去说这些话,还不如让他死。

嬴政冷笑:“错了?嘴上认错,你心里有一点认错的想法吗?”

“没有。对您说这样的话太好玩了,我下次还要这么干。”赵昌坚定地说,一点都不遮掩。

嬴政:……

太欠揍了,我真是反思不了一点。

你挨揍根本就是你自己欠揍!

你给我反思吧!

嬴政终于还是用出他的丝滑小连招。

赵昌这回没躲,挨一下,不疼不痒。

但他看到老爹被说得要炸了,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对不起,我没笑。”赵昌又光速认错,一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