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昌刚才放笔的时候倒是放得潇洒,但是一不小心把笔锋上的墨水震了出来,不仅嘴上怂怂的,动作也怂怂的,正在一本正经地擦墨。^0*0!晓-税¨徃, ¢无·错\内.容¢
“我只是稍作延后而已,我没有不把它当回事。”
擦完,赵昌旧事重提,故态复萌,看上去完全没有在反思。
嬴政:“哦。”
“您有时间和我讨论这个,还不如快点写些制书,让会稽、庐江预备好调配资源啊。”赵昌再提另一件事。
从他说出的话来看,他确实没反思,让它们调配资源当然是准备就近帮助越地。
并非他刻意忽视其余事件,但东越的事情发生在眼前,他就专注地先提起这一件事,解决了一件,再去做另一件。
“哦。”嬴政懂,不能说儿子做错了,但他明明白白地把自己心里的一点不爽表达出来。
赵昌问:“那我们具体要选择哪些县呢?之前送过去的一些衡量权器,可以再次用上了啊。”
面对要选择哪些县的问题,嬴政的回答还是:
“哦。”
赵昌得到无效回答,沉默片刻,问:“……可以不要‘哦’吗?”
嬴政不看他了,专注地低头写字,嘴上又冒一声:“哦。”
老父亲也是平平无奇的气人小天才。
……
东越地。
项籍打仗打到一半,就直接罢工。
他将继续进攻的工作交给自己点到的副将,让他们负责带着剩下的人完成接下来的清扫工作。¢精,武′暁`税·枉, *吾?错?内*容,
以及进攻完这片主地区之后,还要继续在带路党的带领下,向外进军,把其余的残余部落聚集点也收归。
项籍认为这不是难题,即便自己不参与,但是令尹要来的装备资源太齐全了,在覆甲率、持械率上就已经碾压了对手。
一个小型的闽越聚集点零零散散住上几十人、上百人,其中能够当做战力的不多,他们的装备、防具就更少。
连铠甲都披不齐,更别说作战的能力了。
项籍在刚打起来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的预估出错,浪费了令尹的资源。
己方过于充沛的条件,就像杯中满溢的水,超过杯壁的部分都是被浪费的部分。
但是他现在觉得这样还不错,手底下的战力足够,他就可以放心地暂时撤离,转去做别的更重要的事情。
谁让那个老头不知道做事要沉稳一点,平白无故给自己添麻烦。项籍觉得自己才是团队里最可靠的人。
他可以确信自己的手下们没有汇报来与老刘有关的事情。
不知道刘邦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递出消息。
但项籍根据传言的闽越王死亡时间,以及传言内与血有关的情节,推测肯定是有人受伤。
于是他一面让人备好药物,一面带着一个小队,出去四处搜寻。
李智则留在原地控场。
他虽然称不那种非常全能的“文能提笔,武能上马”,但是指挥这一点小军队收尾,对他来说不是问题。?晓¨税~C~m_s! ^追.最^新·璋!截¢
他不知道这些两个人具体是怎么相遇的,只知道几天之后,项籍带着人回来了。
刘邦把人安置好,自己去洗漱一遍,洗去尘土后,出来大呼本次经历十分过瘾,就好像是出去玩了一遍,根本没有经历什么危及生命的情节。
李智问过刘邦一遍当事人视角的详情,又听说熊适正在昏迷不醒中,看了熊适一眼,就转交工作,回到自己的房间,专心将事情转述成文字。
小项见他写的时间太长,催他出来吃饭,闲聊两句,听到他在写什么,顺便疯狂暗示:令尹应该把我写得炫酷一点。
他不只是态度上暗示,行动上也暗示。探头往前面看,视线往信纸上飘。
李智:……
无语到笑。
硬是写出一个非常完美的收尾(项籍评价),这才停笔,打包信件,让身边近侍出山快点寄出。
李智强行输出了一个下午信息,即便有进餐时间让他放空思绪,也没能把干涸的脑袋回满精力。
外面似乎还有一堆事情等着要做。
但他选择对此视而不见,无所事事地蹲坐在一棵大树前,手上拿着一根小树枝,低头认真观察树根旁的蚂蚁们。
蚂蚁排成长队,规定有序地运输,在队伍旁边还有一些散乱的、各自行动的群体。
李智小心翼翼地将一根细枝条放在蚂蚁队伍间,比起原来的路线,枝条的头只探出了一小点点,大概只有一个蚂蚁的身位。
稍微混乱的蚂蚁过了一阵又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它们稍作绕路,原本偏向于直线的轨迹出现了小小凸起。
李智等待片刻,又将拦路的枝条向前推进一点,再次比原路线多出一个蚂蚁的身位。
让外力
来不断地改造蚂蚁前进的路线,一点一点地重新塑造。
他蹲在地上,很有耐心地旁观着尝试着,像在做一个非常严谨的实验。
赶来叫人的刘邦看到这幅场景,辨认出李智在做什么,陷入沉默:这是在笑吧?你几岁?
李智察觉到旁边多出个影子,抬头问:“又要吃饭了吗?”
“不是,是他醒了。”刘邦说。
“……”李智愣了一下,回神道,“是来叫我去看他的吗?”
“不是……”刘邦欲言又止,“我觉得……要不你在他康复之前,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
咱就是说,熊适现在念叨的是那个认真做事的、稳重自持的、优雅洒脱的、游刃有余的令尹,而不是这个在地上玩蚂蚁的李智。
刘邦认为熊适对令尹版李智有太浓厚的滤镜,他听熊适在迷迷糊糊间说的那些形容,都觉得相当陌生。
讲的那是谁?
那个风骨、仪态透出矜贵、可靠,行事彬彬有礼,谈话言笑晏晏的风度翩翩的令尹是谁啊?
是那个和我一起上蹿下跳,四处惹是生非的拟人生物吗?
李智:。
“我认真起来也很正经的。”他拍拍尘土,站起来,说。
刘邦回想起他们初次相遇还不够熟悉的阶段,回想起对李智的初印象,道:“是的,但如果你去见他,得保持他对你的印象,而不是现在的形象。不然我怕他接受不了现实。”
熊适心里全凭着一口气吊着,一直念着自己记忆加工过的令尹。
你这一去见面,说不定他的气就散了。
两腿一蹬,直接拜拜。
李智沉思,道:“那我还是不要去了,就告诉他:令尹正在努力赶来的路上。”
刘邦也表示赞同。不出意外的话,在熊适脱离危险期前,这个一直都在努力赶路的令尹,会永远在路上。
……
咸阳。
秾嬴认真地请见老父亲。
他们俩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间室内聊天。
赵高正在内心感慨万千,就听到一句话。
“父亲,我想去东越。”
赵高:……?
他的笑容有一瞬僵硬,很快又变得自如,感叹:
“不好,看来我真的是老了。这才多大年纪,听力就开始不行了,唉,我真是可怜呐。”
秾嬴便再次强调:“是东越。”
赵高:……
他“啪”地一拍案,道:“你也知道是东越!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秾嬴小心翼翼地回答问题,语气还不太确定,观察父亲的表情,迟疑道:“是?”